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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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窗外狂風(fēng)大作, 奮力撕扯著院中的樹枝,眼看大雨將至。 陳帝單手敲打著膝蓋,目光沉沉, 讓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其他的人目光齊齊落在甄讓身上。 有探究、有幸災(zāi)樂禍的,有緊張的。 傅子垣上前一步, 率先開口:“如今人證也有了,不知甄大人還有什么好說的?” “方鶴是我府上的人不假,但誰能保證他不是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 甄讓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畢竟我府上已經(jīng)被安插進(jìn)來一個暗探了?!?/br> 閔貴妃不著痕跡攥了攥帕子。 賈敏當(dāng)即跪地反駁:“兒臣成親后就甚少回宮,六妹身邊的人,都是從宮里撥出去的, 兒臣就算是手眼通天, 也做不到此事,還請父皇明鑒!” “可甄讓剛才已經(jīng)拿出證據(jù)了。”閔貴妃迫不及待想給賈敏定罪。 “甄大人所說的柳兒確實與我府上的枝兒見過幾面,可那是因為她們二人是老鄉(xiāng),父皇若不信,大可召枝兒進(jìn)宮當(dāng)面審問?!?/br> “那怕是不能如四公主所愿了!” 賈敏心里咯噔一聲, 緊接著,就聽到甄讓道:“柳兒身份被發(fā)現(xiàn)后, 當(dāng)即就服毒自盡了!” “怎么在這個當(dāng)口上就死了?這其中莫不是另有隱情?”閔貴妃怎么可能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 “貴妃言之有理,”一直沒說話的陳帝,終于表態(tài)了,“要不朕把這案子交給你來審?!” 對上陳帝涼涼的眼神, 閔貴妃瞬間心驚。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今日表現(xiàn)的太過了,忙跪地請罪:“臣妾知錯, 是臣妾僭越了!” 陳帝冷哼一聲,沒再搭理閔貴妃,而是轉(zhuǎn)頭,怒不可遏瞪著甄讓和傅子垣。 “朕這把這案子交給你們倆去查,你們倆給甄查出什么了?現(xiàn)在兩個關(guān)鍵的證人都死了,你們告訴朕,接下來該怎么查?” “皇上息怒!”傅子垣當(dāng)即行了個拱手禮,“不是臣等不愿盡力,實在是此案牽扯到后宮,臣等乃是外臣,不方便探查?。 ?/br> “傅將軍言之有理,臣附議?!闭缱屆鏌o表情站著。 傅子垣咬牙,恨不得上去踹甄讓兩腳。 說好的通力合作,他現(xiàn)在嘴被糊住了?! “可甄嫵并非后宮之人,為何甄大人在明知道她是關(guān)鍵證人,還要趕在父皇親審之前毒啞她呢?!”賈敏當(dāng)即反擊。 甄讓面如白紙,低低咳嗽道:“四公主這個問題,咳咳……臣剛才已向陛下解釋過了。” 甄嫵是會寫字,可畢竟不如能說話方便審問。 再加上兩個證人都死了,陳帝現(xiàn)在簡直是一肚子火氣。 可看著甄讓形容枯槁的樣子,又不忍向他發(fā)火,只好將怒火全發(fā)在賈敏身上。 “啞了手還在,不照樣畫出是受誰指使的嗎?你在胡攪蠻纏什么?還是說你心虛了?!” 對上陳帝那張怒氣橫生的臉,賈敏幾乎是條件反射就叩頭認(rèn)罪。 可她何罪之有呢? 不過是陳帝不痛快,拿她撒氣罷了! 縱然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可在叩首時,賈敏眼里還是飛快滑過一抹恨意。 再抬起頭時,她又是那個聽話懂事的四公主。 “讓去傳方鶴的人呢?他們也死了不成?!” 陳帝大掌重重捶在軟枕上,顯示著此時已經(jīng)忍到極限了。 殿內(nèi)落針可聞,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放輕了不少。 金宴盞無視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視線,偏頭去看甄讓。 甄讓眼臉微垂,除了時不時咳嗽幾聲之外,整個人極度平靜。 好像所有線索指的不是他家管事的一樣! 金宴盞整狐疑時,不經(jīng)意間發(fā)現(xiàn),閔貴妃和甄嫵好像被陳帝嚇到了,身子齊齊抖了抖。 “嘩啦——” 醞釀了大半日的雨,終于下了起來。 暴雨滂沱里,有人撐著傘院外步履匆促進(jìn)來。 原本歪在軟榻上的陳帝這才坐直身子。 “奴才方鶴參見皇上?!睖喩頋裢傅姆晋Q跪在地上,恭敬朝陳帝行禮。 陳帝抬手指向甄嫵,“你可認(rèn)得她?” 方鶴轉(zhuǎn)頭看過去,道:“認(rèn)得,駙馬的meimei,公主曾讓奴才給甄小姐送過補品藥材。” “金宴盞當(dāng)街沖撞貴人那日,是你讓甄嫵去府上拖住六公主的?” 剛才甄嫵畫出方鶴畫像后,寫了是方鶴讓她去拖住賈甄甄的。 “是?!狈晋Q沒有否認(rèn)。 陳帝瞇著眼睛,“為什么?” “奴才不愿六公主涉險。” “好一個忠心護(hù)主的奴才!那你跟朕說說,”陳帝身子前傾,鷹眼索住方鶴,“你是如何知道金宴盞那日會沖撞貴人,提前告訴甄嫵,讓她去拖住六公主的?” 方鶴扣在地磚上的手微微顫了顫。 額頭上不知是冷汗,還是雨水,順著下頜滑下來,吧嗒一聲,落在地磚上。 “說話!”陳帝的聲音里,全是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意味。 方鶴身子一顫,如白鶴折頸,垂頭道:“是……是四公主告訴奴才的。” “你撒謊!” 賈敏怎么都沒想到,方鶴竟然會攀咬自己,但此時最重要的是陳帝的態(tài)度,當(dāng)即道:“父皇,兒臣冤枉,兒臣從未見過此人,怎么可能告訴他此事,求父皇明鑒!” 陳帝沒搭理賈敏,繼續(xù)盯著方鶴:“你說是四公主指使你的,可有證據(jù)?!” 陳帝的目光如泰山壓頂,壓的方鶴喘不過氣來。 最終,他撐在地上的手臂一彎,俯地嘶啞說完了后半句,“若是被發(fā)現(xiàn)了,就……就說,是四公主指使奴才的。” “抬起頭來!”陳帝森然開口。 方鶴顫巍巍照做了。 陳帝從高座慢慢走下來,掌心摁在方鶴的肩頭,目光從殿內(nèi)眾人臉上掃了一圈,才道:“你給朕指指,是誰跟你說,若是被發(fā)現(xiàn)了,就說是四公主指使你的!” 方鶴慢慢抬手。 殿內(nèi)眾人臉上表情各異,紛紛扭頭,隨著方鶴指的方向看過去—— “皇上,臣妾冤枉?。 遍h貴妃松開手中皺成一團(tuán)的帕子,嘭的一聲跪下,再無往日的端莊賢淑,“小六是臣妾的女兒,臣妾怎么可能會陷害她,求皇上明鑒??!” 原本閉目養(yǎng)神的甄讓,唰的一下睜眼,看著閔貴妃,輕輕笑了笑:“可據(jù)臣所知,六公主的生母,是已故的甄妃娘娘?!?/br> “是,小六的生母不是本宮,可她是本宮一手帶大的,本宮怎么可能會害她!” 閔貴妃不明白,嫌疑人是明明是賈甄甄和賈敏,怎么現(xiàn)在突然又成她了?! 方鶴是她派去監(jiān)視賈甄甄的不假。 可這個節(jié)骨眼上,這事被抖出來,那么蓮貴人滑胎這盆臟水就會潑到她身上! 不!她不能坐以待斃! “皇上……” “朕這不還沒蓋棺定論呢!你急什么?”陳帝打斷閔貴妃的話,扭頭看向方鶴,“你說是貴妃指使你的,可有證據(jù)???” “奴才原本不在攬華殿伺候,是六公主要成親時,被貴妃娘娘選中,調(diào)去做陪嫁隨從,離宮之前,貴妃娘娘曾用奴才的jiejie要挾,要奴才隨時盯著六公主的一舉一動。” 閔貴妃權(quán)衡利弊后,嘭的一下跪下來,當(dāng)機立斷道:“皇上,方鶴是臣妾派去小六身邊的不假,可臣妾是擔(dān)心小六受委屈??!這門婚事是小六強行逼迫來的,臣妾是怕她婚后受委屈,這才讓人……” “貴妃娘娘此言差矣!”甄讓出聲打斷閔貴妃的話,譏笑道,“臣與六公主這樁婚事,還不wedfrtyukk;是拜貴妃娘娘您,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才成的么?” “哦,”陳帝饒有興致看過來。 閔貴妃神色瞬間變得慌亂起來。 難不成她看錯了?!當(dāng)初甄讓求娶賈甄甄,真的只是為了負(fù)責(zé)?! 卻聽甄讓又道:“不過還是得多謝貴妃娘娘,臣才能如愿以償娶到六公主?!?/br> 眼看著話題要跑偏了,傅子垣輕咳一聲,道:“雖然臣也好奇,甄大人與六公主婚事的內(nèi)幕,可現(xiàn)在我們不是在說貴人滑胎的事情嗎?” “此事稍后再說,”陳帝抬手示意方鶴繼續(xù)。 “在得知六公主讓金小姐給傅將軍送花娘小倌時,貴妃當(dāng)即傳信,讓奴才那天想辦法拖住六公主,奴才這才去找了甄小姐?!?/br> “貴妃為什么要阻止小六給傅子垣送人?!” 陳帝這話本是問方鶴的,閔貴妃卻急急開口道:“小六性子頑劣,臣妾得知他要給朝中重臣送花娘,覺得會惹人猜疑,這才讓方鶴將她攔住?!?/br> 嗬!閔貴妃倒是巧言善辯! 當(dāng)初明明是她逼賈甄甄去私下拉攏傅子垣。 可現(xiàn)在,嘴唇一碰,竟然就成是賈甄甄性子頑劣了! 甄讓攏在袖間的手攥了攥,賈敏已經(jīng)開口了。 “貴妃娘娘這話就有趣了!您覺得小六此舉會惹人猜疑,按常理來說,那時不應(yīng)該攔住去挑選花娘小倌的金宴盞嗎?怎么反倒讓人攔住小六呢?!” 閔貴妃和四公主是死敵,對方都想置彼此于死地。 雖然今日甄讓很想親自為賈甄甄報仇,但現(xiàn)在還不是他跟閔貴妃撕破臉的時候。 不過不管怎么樣,今日過后,她再也不用如履薄冰過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