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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晚膳,司徒靜吃得半是歡喜半是驚懼。喜在能多一分時間與無花相處,懼在水母陰姬居然一反常態(tài)的多話,她真的害怕下一刻就被點名回答問題。 偏偏怕什么來什么。眼看用膳結(jié)束碗筷都撤了,她正想為何還要接著上茶水而不能就此散席,誰想這就被提問了。 我?rdquo;司徒靜猛然抬頭,剛一見到水母陰姬不茍言笑的臉就又匆匆低頭。她下意識想去看無花,但對于水母陰姬的畏懼由來已久,此刻只敢低頭看著茶杯低聲說,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jié)網(wǎng)。師父應(yīng)該是由此起名。rdquo; 宮南燕彷如置身事外壓根不在意司徒靜被點名,讓專心致志地給水母陰姬添了一杯茶,除了水母陰姬之外,桌上的人與事似乎都引不起她半點關(guān)注。 但當她穩(wěn)穩(wěn)放下茶壺,若無事情地將雙手擱在膝蓋上,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內(nèi)心的暗諷。但凡讀過幾本書,都應(yīng)知曉臨淵的典故,司徒靜說了與沒說又有何區(qū)別? 關(guān)鍵在于為什么水母陰姬要問這一問題? 宮南燕更想知道的是為什么水母陰姬要問司徒靜這個問題,而其實她一直覺得奇怪為何禁地的鑰匙要由司徒靜保管?禁地的鑰匙一共兩把,一把在水母陰姬手里,怎么看另一把都給交給韓笑看管。 論能力、論衷心、論膽識,不管是哪一點司徒靜都絕非神水宮眾人中最出色的那個人,她憑什么握有鑰匙?眼下,水母陰姬竟是又對她有此一問,更是讓人心生疑惑。 一桌五人,除了做出決定的水母陰姬,恐怕其余四人心里都有此疑惑。 水母陰姬一直看著司徒靜期待后文,但只見司徒靜低著腦袋逐漸臉色發(fā)白,她只能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而暗自嘆息。都說虎父無犬子,這一點恐怕是難在司徒靜身上得以驗證,或許司徒靜更是從來都不懂她的用心。 天一神水是江湖至毒,卻不是天生地長。 昔年水母陰姬能制出此毒,為何后來她的弟子卻無人敢于挑戰(zhàn)逾越?哪怕她給出了禁地鑰匙,司徒靜都沒想過去偷偷弄些出來研究,企圖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換做旁人為師為母可能會夸獎司徒靜聽話乖巧,但水母陰姬只有滿心失望,她這輩子闖過風風雨雨,卻是眼看后繼無人。 雖然從來沒有與唯一的女兒相認,可是司徒靜也是從小養(yǎng)在身邊帶大,為何竟是沒有繼承她的三成本領(lǐng)。 或許真的應(yīng)了高手寂寞,人世間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明天小樓就去配制解藥了,可惜我不擅于琴,不然真的想為你彈上一曲。rdquo; 水母陰姬的這一句話成功地讓宮南燕于袖中握緊了雙拳。 宮南燕不是聽話不想深意的司徒靜,她維持著一如既往的冷淡表情,實則非常想問水母陰姬,是否不論兩人在床上有過再多纏綿,那都是走了腎而半點不走心? 然而,宮南燕必須保持毫不在意的表情,只是希望飯后這杯飯后茶盡快喝完的人繼司徒靜之后又多了一人。 此時,無花卻淺笑著說到,如果水宮主應(yīng)允的話,貧僧愿代為彈一曲《高山流水》。rdquo; 沒事彈什么琴?從前又不是沒聽過你彈琴,早點回去歇著不好嗎? 樓京墨沒法實話實說,兩人在沙漠里沒有任何娛樂活動,那時將會的曲子都一一變著法地彈奏過了。 如此便有勞無花了,有你一曲恰能表我意。rdquo; 水母陰姬面露笑意贊讓人取來古琴,這一曲只能由無花來奏才合她心意,旁人又豈能以身相代,說著就率先起身朝一側(cè)偏廳而去。彈琴講究頗多環(huán)境尤為重要,哪怕她不甚在意太多,但至少要守著雅室焚香這一條。 宮南燕亦是隨之站了起來,仿佛真的做到了隨著水母陰姬而動。她目光平靜地掃過無花,視線余光瞥過正在捏著衣角的司徒靜,這就慢了兩步隨著水母陰姬也向偏廳走去。 客隨主便,客隨主便。樓京墨反復(fù)默念著四個字,實則非常想要敲一敲在琴側(cè)落座的禿頭腦袋,她需不需要一曲送別,無花心里難道還沒點數(shù)? 如果打算效仿高漸離送別荊軻,怎么不彈一曲《易水歌》,順便唱起來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返。 一曲《高山流水》正在幾人心思各異之間流淌開來。 無花的琴音堪稱天下一絕,此話絕非虛言。 司徒靜聽著琴曲響起,而看著窗牖之側(cè)無花被月色籠罩,只覺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皎月如斯的男人了,假如這一曲是專門為她而彈該有多好。 她想著偷瞄了一眼水母陰姬,發(fā)現(xiàn)師父閉目聆聽是松了一口氣,這又看向了此曲相贈的正主,卻與樓京墨對視了一個正著。 這一眼讓司徒靜匆匆收回了目光。她說不出是什么感覺,明明樓京墨嘴角帶笑似乎只是尋常對視,但仿佛她被完全看穿了。 樓京墨正是僅僅看一眼就都明白了,而她都覺得明白的晚了幾分,原來無花演得不是送別荊軻刺秦,而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無花還真夠膽大包天,居然敢在水母陰姬眼皮底下勾住司徒靜,還敢用她作筏子,引得司徒靜醋意橫生。這一幕才不可能僅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而是上兵伐謀,利用人有妒心來達成目的。 好,非常好。恐怕不僅是今夜之琴,黃昏之棋也是無花用心挑選了好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