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丑了臟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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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母親拿走了孟琋的畫像, 并且說讓父親做主之后,榮思玉就神思不屬, 時刻盼著爹娘能給她一個滿意的答復。 貼身丫鬟走了進來, “小姐,老爺回來了, 直接去找夫人了,不過我看他臉色好像不太好?!?/br> 榮思玉皺了眉,“臉色不好?想必是朝中有事吧。你放心, 我不會直接開口問的。”話雖如此, 她還是想在爹娘面前露露臉,讓他們想起來還有她的終身大事需要掛心。 大夫人見大老爺一肚子火氣,不敢觸霉頭, 服侍他洗了手, 換了舒適的常服, 才聽他主動說道:“你多留心, 給玉兒另挑一個好的吧, 我看和孟家結(jié)親是不太可能了。” “老爺, 孟大人說了不愿意?” “呵!那老狐貍,我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和他搭上話, 結(jié)果我兜圈子他就當聽不懂,我不得不直說了,他又說他兒子的親事不急, 而且不管女方家世如何, 要兒子自己相中了才行。這不是推詞是什么?那孟琋今天都快二十了, 還???我就不信他自己相中個賣菜的他也沒話說?” 大老爺提起來就生氣,孟璟位高權(quán)重,身居戶部,是人人想巴結(jié)的對象,但他為人頗狡猾,誰也抓不著他尾巴,此人實乃外滑內(nèi)方之典范。 他心里明白,包括他在內(nèi)的一批人壓根就看不起自己的做派。他本意討好,豈料根本就是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他作為女方的父親主動提出結(jié)親的意思,竟換不來對方一個正當?shù)木芙^理由,未免太過目中無人! 多年的夫妻,大夫人最是理解他此時的怒火,“我會給玉兒留心的,只是玉兒的性子……” “管她是什么性子?人家姓孟的看不起咱們姓榮的,還要我求著倒貼不成?”等著吧,總有一天我要他反過來求我,他心里想。 大老爺怒喝一嗓子,大夫人不敢再多言,嚇的門外的榮思玉渾身一激靈,如炎熱的盛夏被潑了一桶冰水,身在人間,心已掉進了地獄。 她默默的回了房間,把丫鬟趕了出去,拿起她今日新畫的孟琋小像出神的看著,突然!她就像發(fā)了瘋似的,把手里的畫像一把撕開扔在地上,這樣還不夠,她又把之前畫過的全部掏了出來,頓時,紙片滿天飛,室內(nèi)一片狼藉。 撕了一會兒之后,她忽然又像清醒了似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整個人趴跪在地上一片一片的拼了起來…… 榮慶林的兩個通房因為爭風吃醋在他面前鬧了一場,他不容易把她們打發(fā)出去,心里正覺煩悶,榮思玉走了進來。 淡淡的說道:“有無數(shù)個女人又能怎么樣?還不如擁有一個自己喜歡的?!?/br> 她不過是因為剛才的事發(fā)表一下感慨,卻不想一下子令榮慶林想起了他人生中唯一可遇不可得之人。 “你怎么過來了?” 榮思玉坐了下來,“心里悶,母親和父親站在一起,我又沒有別的知心姐妹,也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了,想來找你說說話?!?/br> 到底是一母同胞,榮慶林的心一下子就軟了,坐到了另一張椅子上。 “說吧,因何煩心?” “大哥,你和孟琋熟嗎?能不能想辦法讓我見到他?” 望著meimei迫切的眼神,榮慶林眉頭頓時擰在了一起,竟是為了那人? “我和他不熟。整個書院的人和他都不熟,熟的人只有他那個師弟?!?/br> “吳弦那個破落戶?不會吧?以孟琋的身份怎么可能和他走的太近?”在榮思玉眼里,孟琋就是天上的日月,泥土怎可與之做伴? 榮慶林冷笑道:“身份高貴又如何?一邊自命清高又一邊自甘墮落誰也沒辦法。他最近時常送吳弦回家,還會在他那小鋪子坐上一會兒呢?!?/br> “還要坐上一會兒?難道在書院里相處還不夠嗎?”榮思玉實在無法想象孟琋走進陰暗骯臟的小鋪子的情景。 也許因為坐在身邊的是最親近的家人,榮慶林卸去了平日的偽裝,敢于輕松的把內(nèi)心的陰暗吐露出來,嘲諷的說道:“誰知道呢?你別忘了,吳弦家不是還有個漂亮的娘子嗎?” 雪茶?榮思玉還清楚的記得她的長相,的確嬌美可人,和她這種細長眉眼的女孩子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伤呀?jīng)成親了?。〔皇钦f還懷孕了嗎? 孟琋會喜歡?她知道這太荒謬了,可她又知道,孟琋本就與尋常人不同,他若哪天真做出什么驚世駭俗的事也不會讓人太驚訝。 榮思玉的心一下子就亂了,她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她一個黃花大小姐怎么會比不上一個大著肚子的下賤丫頭呢?只要她積極爭取,找個機會在他面前展現(xiàn)最好的自己,他一定會喜歡上自己的! 定了定心,她注意到榮慶林的狀態(tài)似乎不太好,難得的關(guān)心他幾分,“哥,你和吳弦有什么過節(jié)嗎?我早就想問你了,你上次為了拜師的事那樣不甘心,該不會只是因為吳弦的身份吧?” “呵呵,他現(xiàn)在的身份可不能同日而語了,見了我恨不得用鼻孔看人。我和他沒什么過節(jié)!” 然而他的窘怒的臉色可不是這樣的說的。 榮思玉忽然有了個大膽的猜測,自古才子愛美人,如果孟琋那樣的人物都能被雪茶那樣的狐媚子吸引,哥哥有沒有可能? 她試探的問道:“哥,你不是喜歡過雪茶?” “沒有!從來沒有!你該出去了,這不是你該問的!”榮慶林猛然提高了音量,開始趕人了。 這下榮思玉什么都明白了,原來哥哥性情大變的根源就是雪茶! 她出了榮慶林的房門,臉色驀地沉了下來,雪茶,真是個天生要男人命的禍害呢,那個吳弦,也不是個好東西!這幫破落戶,以為跑到京城來就遠離榮家了嗎?看來有必要去提醒提醒他們,誰是主子誰是奴才! 雪茶懷著身孕,董慧慧一直沒來,除了小敏她一個幫手都沒有,所以一直沒好好拾掇店鋪,香膏和胭脂也一直用的存貨,生意一直沒有起色,她也不著急,反倒落的清閑。 難得今天來了兩個貴婦人,一看穿著做派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雪茶不敢怠慢,殷勤的與她們攀談起來。 其中年輕的那個婦人聞了聞一盒香膏問道,“我生過孩子之后肚子上留了好些難看的紋路,你這香膏能消除肚子上的紋路嗎?” 雪茶不敢妄言,“不瞞您說,普通的細紋是可以慢慢消除的,但肚子上還真沒試過,我還沒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樣子的,等我生了之后我先試試看?!?/br> 雪茶笑瞇瞇的,一臉和氣。年長的那位婦人深深的看了眼她的肚子。 年輕婦人爽朗的笑道:“不必等到你生那天,我一刻也等不得去除我這紋路了!妹子這可有方便的地方?我可以讓你看看。若是能有效用,就先拿這個試試也行。” 雪茶有些吃驚,還是頭一次遇見這般直爽的客人,尤其是有身份的客人,“那好吧,您要是不嫌棄的話就隨我來吧?!?/br> 她領(lǐng)著她們轉(zhuǎn)入了簾子后面,那里有一張小塌,雪茶累了又不想回房的時候便會在那里靠一靠。 兩位婦人再三確認了簾子遮擋嚴密,年輕婦人這才大方的掀開了上衣,讓雪茶看她的肚子。 雪茶認真的看了一會兒,心里發(fā)顫,原來女人生了孩子肚子會變成這樣啊,即便是像眼前這位一樣恢復平坦,卻終究不一樣了。 “如何?” 雪茶壓下胡思亂想,“您要是不想等的話就先拿一盒香膏回去用,若是能等,就等我再研究一盒出來,確實比我想象的明顯?!?/br> 這話說的兩位婦人都笑了起來,年輕的說道:“這位meimei是不是看了害怕了?其實也有人不怎么長紋的,懷著的時候就能看出來?!?/br> “真的?”雪茶疑問,她還真沒注意過這個問題,吳弦每天給她擦香膏也沒說過她長了不好看的東西。 “當然是真的,你要是擔心的話我給你瞧瞧?” 見雪茶面露猶豫,年長的和藹的說道:“孩子,別害怕,我們都是很好說話的人,她剛才不是也讓你看了嗎?” 終于敵不過愛美之心,雪茶終于放下了最后一點戒心,“那好吧,就麻煩二位夫人了?!?/br> 就在雪茶的手剛剛碰到自己衣服的瞬間,外面又來了一位客人,且口氣十分不善。 榮思玉帶著兩個丫鬟終于找對了地方,揚著頭進了如意閣,小敏上次見過她的時候還小,早就記不得了,便像對一般客人那樣招呼著。 “吳敏,雪茶呢?” 雪茶在簾子后面一聽就知道必是熟人來了,再聽這語氣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準是榮家人! 她立馬收回了手,對那二位說道:“您二位先整理衣裳,我出去看看?!闭f完她就撩開簾子出去了。 二位婦人同時xiele一口氣,失望的對視了一眼,差一點就要看到了。 “榮大小姐?”雪茶拉過了小敏,做出保護的姿態(tài)。 榮思玉冷笑,“原來你還記得榮家,我還以為你早就忘了自己出身何處?是榮家給了你片瓦遮身,養(yǎng)你長大,就連你的名字都是榮家給你的!你和吳弦就是這樣報答我們的?竟敢處處目中無人?” 雪茶差點被氣笑,一手小心的護住肚子,堅定的說道:“不知大小姐今日過來有何貴干?如果是過來買東西,雪茶歡迎。若是專程來羞辱我的,還請您出去!雪茶這個名字是老太君給我的不假,我雖然吃榮府的米長大,但我身為下人已經(jīng)用十年的付出還清了。老太君早就把賣身契還給了我,我與榮家早就沒有任何關(guān)系?!?/br> “果然是白眼狼,不給你點教訓你還真以為自己上了天?!彼^示意丫鬟,兩個丫鬟得令,立即上前抓起柜臺上的香膏香粉往地上砸,一時砸的到處都是。 二位婦人從簾子縫里看的分明,頓時嚇到心驚rou跳。 “娘!”簾子后面的年輕婦人脾氣爆,當時就要沖出去,被年長的婦人攔住了,“再看看?!?/br> 她的眼里同樣擔憂,但她想再看看,那孩子到底是什么脾性? 小敏頓時哭了,上前去抓那兩個丫鬟,想要把東西搶回來,“你們快別砸了!求你們了!”然而那幾人半點不為所動。 雪茶臉上布滿了殺氣,“大小姐究竟想怎樣?雪茶再無知,也知這是天子腳下,你今日這般無理取鬧就不怕給大老爺惹麻煩嗎?” 果然,聽了這話榮思玉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就你,也配稱的上麻煩?我實話告訴你,我今天來不為別的。一是想警告你們,認清自己的身份,見了主子要低頭走。二是想告訴你,別四處發(fā)散狐媚sao氣,挺個大肚子還勾的男人們不得安寧!” “啪!”的一聲,雪茶再也忍不了了,一巴掌重重的甩在了榮思玉的臉上,趁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快速閃回柜臺,不知從哪抽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大小姐無故過來滿嘴噴糞,士可殺不可辱,你再敢說一句試試?咱們誰都別想好過!” 雪茶雖然氣極,但想的清楚,她此時若是蔫兒了,以后這樣的事必會重演,那他們費勁辛苦離開永平則毫無意義。 再則,榮思玉這般行事肯定是她個人沖動為之,以大房其余人的心智和手段,斷不會做出這等蠢事。 所以她一定要一舉把她嚇住,嚇的她再也不敢來撒野,而她做了這等事肯定不敢回家告狀,就是告了狀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如何。 臉上的疼提醒著榮思玉,她確實被打了!兩個丫鬟嚇的頓時停了手里的動作,等待她下一步指示。小敏一看嫂子拿起了刀,也抓起了一旁的掃把,即便心里怕死了也惡狠狠的瞪著對方。 “雪茶!你是不想活了?敢打我?”榮思玉是大小姐脾氣,就算雪茶拿著刀,她也不信她真敢砍她。 她挑釁的向她走去,“怎么?想捅我?有膽子你就來??!沒膽子我可要把巴掌還回去了!” 雪茶看著怒火中燒的榮思玉搓著手朝她走來,腳步不禁虛浮,握著匕首的手緊了緊,她總不能真的捅她。 等下真要是打起來的話,她就拉著小敏邊往出跑邊喊人吧。 就在她剛剛動了下身子要逃跑的時候,簾子后面的人卻誤會了,二位婦人同時沖了出去,年長的從后面一把抱住了雪茶,使勁穩(wěn)住她,“孩子不能動刀??!過來坐下,別動氣,動氣對胎兒不好?!?/br> 而另一邊,年輕的婦人則颯爽的一把揪住了榮思玉的脖領(lǐng)子,左右開弓,一邊打了一個大嘴巴子! 說的話簡直比刀子還厲害,“榮大小姐是吧?請問你剛才說,勾的男人們不能安寧是指誰?是指你爺爺還是你爹?或者是你大哥榮慶林?總不會是說我弟弟孟琋吧?” 榮思玉腫著臉,一時傻了,驚愕的瞪著孟靜茹的臉。 孟靜茹勾起了唇角,“怎么這個時候不會說話了?回去我就讓我父親去問問榮大人,你們家一邊想求親一邊又給他潑臟水是什么意思?” 榮思玉終于找回了舌頭,哭著說道:“孟jiejie,都怪我不好,是我說錯話了,我說的是我哥,不是孟公子啊!” 孟靜茹把她往上提了提,“那也不行!吳弦是我弟弟的師弟,他和雪茶就相當于我們家的親戚,這偌大京城,誰允許你這般放肆?你是嫌自己名聲太好,還是嫌榮大人的官路太順?” 孟夫人放開了一臉懵然的雪茶,上前勸道:“女兒,慎言??旆砰_人家,我想榮小姐再也不敢來胡鬧了,是嗎?” 榮思玉打碎了牙齒只好往肚子里吞,裝的很順從的樣子,“是。” 就在這時,今日提早放學的吳弦回來了,他身邊還跟著走順路了的孟琋。 二人俱是愣了一下,此時的一片亂象既讓人驚訝又讓人不解。孟夫人和孟靜茹見居然被他撞見了,不免有些尷尬。 榮思玉則頂著一張豬頭癡癡的看向了孟琋。 吳弦撒丫子跑向雪茶,“娘子!你沒事吧?” “我沒事了,你怎么這么早回來?” 吳弦沒回答她,而是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最后把視線落在了榮思玉的臉上,上前毫不猶豫的又給她一個大巴掌,只是在巴掌還沒落下的時候,就及時被孟琋給拽住了。 “師弟,別臟了手,太丑了?!?/br> “孟公子,我……你誤會了……” 孟琋的這句話對榮思玉而言比剛才那幾個巴掌要痛上一萬倍,她萬萬沒有想到再次與心上人相遇會是這樣的場景! 如果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會看好黃歷再出門。 ※※※※※※※※※※※※※※※※※※※※ 孟夫人:我是個好舅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