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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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妤真的像她們所想,那么容易控制嗎? 她至今還記得那日被生生拔去指甲的痛,讓人刻入骨髓的疼。 阿妤尚不知道正殿發(fā)生的事,她在廂房里將曬干的桃花瓣碾碎,精心地裝進香囊中。 桃花瓣透過香囊,散著淡淡的香味,甜而不膩,甚是好聞。 香囊常常緊貼女子身,時間久了,連身子上都似透著香一樣。 做這事時,她眸子里似有些恍惚。 記憶里,曾有一女子懷中抱著一個女娃,細心地諄諄教導(dǎo)她,女子聲音溫柔似水,以至于阿妤念念不忘。 周琪的突然闖入,打斷了阿妤的思緒。 她倏然回了香,意識到自己又想起了過去,她眸色稍冷。 還好,這么多年過去,她時常記起的也不過就只有這一個場面罷了。 周琪看著阿妤手里的香囊,輕輕笑了笑:“jiejie又在做這些,這宮里再沒有比jiejie手藝更好的人了?!?/br> 阿妤的女工算不上好,但她制作香囊的手藝卻稱得上絕佳,一直讓周琪羨慕不已。 阿妤忽視她的話,好奇地問她:“你怎么過來了?” 這個時候,周琪應(yīng)該正當差才是。 周琪一拍腦袋,回神,壓低了聲音:“我是來同jiejie說,剛剛妙琴出去了?!?/br> 阿妤眉梢微動,若僅僅是出去了一趟,周琪不會特意過來告訴她。 果然,周琪繼續(xù)說:“我瞧她的方向,應(yīng)是去御前的?!?/br> 她這話說得有些遲疑。 因為這瑜景宮中,每次去御前的活計都是派給阿妤的。 她擔憂地看了眼阿妤。 阿妤并不知道她的胡思亂想,她微微蹙起眉尖,也想不通為何容嬪突然叫人去御前? 難不成和陳才人有關(guān)? 阿妤苦苦思索,卻不得結(jié)果,只好作罷。 周琪不敢過多停留,很快地就離開了。 她剛離開,阿妤斂眉將香囊收好,系在腰間放好,這時,房門被輕輕敲響。 阿妤抬頭看著來人,微擰起眉。 來人是正殿里伺候的凝青,是除了妙琴外的另一個一等宮女,不過不如妙琴得容嬪的寵信。 凝青端著銀盤走進來,比起每次看見阿妤就冷著臉的妙琴,她笑語盈盈地: “阿妤,這是主子讓我給你送來的?!?/br> 遮布被掀開,露出銀盤上的物件,一件羅衣繡裙,一些首飾,稱不上華貴,卻很精致雅美。 阿妤眸色微頓,不動聲色地反問:“凝青jiejie,主子這是何意?” 凝青將銀盤放下,擰眉抱歉道: “阿妤meimei莫要為難我,我不過一個做奴才的,哪里知道主子的想法?” “東西送到了,我就離開了?!?/br> 凝青太過圓滑,說話間滴水不漏。 即使容嬪的意思已經(jīng)明顯,但是她依舊沒露一絲口風。 阿妤蹙著眉尖看向眼前的衣服,再聯(lián)想之前周琪告訴她的消息。 她眉梢微動,她大致猜到妙琴去御前是為何了。 第15章 夜間有些涼,輕風拂過竹林沙沙作響,夜色濃郁得有些化不開。 后宮沒有秘密,晚膳前瑜景宮派人去了御前的消息早已傳遍了后宮,不少人嘲笑容嬪異想天開,圣上在乾玉宮剛對容嬪發(fā)怒,晚上怎么可能是瑜景宮掌燈? 此時各宮都在等著御前的消息,直到圣駕進了瑜景宮,讓一眾人有些錯愕。 老人隱隱猜到原因,可新妃卻是感嘆容嬪不愧是除了淑妃外最受寵的后妃。 瑜景宮燈火如明。 容嬪親迎圣駕,她看著圣上一步步走近,卻生不出往日的欣喜。 她屈膝行禮,圣上明明離她只剩兩步之遙,可她似乎卻看見圣上離她越來越遠。 她精致的面龐依舊掛著明艷的笑。 即使時隔三年,她仍然記得圣上說過,他最愛她笑的模樣。 封煜淡淡掃過容嬪:“起吧?!?/br> 他率先進了宮殿,容嬪被妙琴扶起來,她咬著唇,怔怔愣在原地,她看著圣上的背影一直往前走,直到進了殿內(nèi)也不曾回頭,她眼睛有些濕,卻是踏不開一步。 她以圣上為夫,她愛他,所以才會生了嫉妒。 而如今,她卻是要親自送人到他床上。 即使她有所求,卻依舊如剜心般疼痛。 楊德落后幾步,他將容嬪的反應(yīng)看在眼底,卻生不出同情的心思。 這人要是蠢,不管怎么樣,總會將自己走入絕境。 就像是容嬪,原本好好的一手牌,愣是打成這樣,能怪誰? 內(nèi)殿,封煜端坐在榻上片刻后,容嬪才慢慢進來。 他只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眉梢不著痕跡地閃過一絲不耐煩。 容嬪眸子泛紅,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 派人去請他來的是她,又作甚這么一副委屈的樣子? 容嬪原本想說些什么,緩解氣氛,可封煜不配合,她自己一人唱獨角戲,太過尷尬。 她冷了心,不再說什么。 她朝凝青看了一眼,凝青就了然地退了下去。 西廂房,阿妤換上了容嬪送來的衣裳和首飾,周琪站在她身邊,無聲地為她挽起發(fā)絲,玉簪斜斜插在發(fā)髻間,垂下一滴玉珠。 阿妤施了胭脂,兩頰微紅,似芙蓉映面,雙唇微張,輕抿了下紅脂,嬌艷欲滴,在昏暖的燈光下,她美得有些讓人移不開視線。 周琪垂下眸子,她覺得嗓子澀得說不出話來,堵得她眸子泛濕。 她不知道這條路走得對不對,也不知道這條路阿妤走得開不開心。 可她記得,那年李子哥說要讓她們出宮時,阿妤眼底也曾閃過期待。 她忍著嗓子里的哽咽,低聲說:“阿妤,你要開心。” 她怕自己聲音再大些,就遮掩不住那哭腔。 可阿妤依舊聽出她話中的不對勁,阿妤沒有回頭去看,她只是伸手拉住周琪的手,輕聲細語地說: “我是開心的?!?/br> 這里是天下最有權(quán)勢的地方,不知多少女子明知這里是深淵,依舊奮不顧身地想要進來。 在這里,她能夠華衣著身,美食佳肴,奴仆伺候,她沒什么不開心的。 周琪忍著眼底的酸澀,使勁點了點頭。 阿妤的話,她一向是信的。 房門被敲響,凝青推開門進來:“阿妤你可準備好了?主子喚你過去?!?/br> 滿室昏暗,唯獨梳妝臺前一抹燈光,也因此,坐在那里的女子好似夜中皎月。 凝青愣了下,半晌才回神,她低下頭。 其實對于阿妤能入了圣上的眼,凝青并不覺得奇怪,這幅容貌,除非權(quán)勢,誰護得?。?/br> 木秀于林而摧之。 說句難聽的,長著這副模樣,既是老天給的恩賜,也是老天給的懲罰。 端看她熬不熬得過去。 凝青斂下心思,她又提醒了一句:“若是準備好了,就隨奴婢來吧?!?/br> 她態(tài)度端得極正,對阿妤沒有惡意,也絕不親近。 周琪倏然握緊了阿妤的手。 阿妤心下也是一跳。 她不著痕跡地深呼了一口氣,輕拍了下周琪,站起身,無聲地跟在凝青身后。 阿妤進入殿內(nèi)時,抬頭掃了一眼。 梨木圓桌上擺著精致的菜色,不過殿內(nèi)的主子顯然沒有用膳的心思,因此一桌菜色絲毫沒被動過,如今已經(jīng)沒了熱氣。 凝青領(lǐng)著她珠簾前等候。 阿妤掐緊了粉嫩的指尖兒,她壓住微快的心跳,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聽見里面容嬪的聲音,似有一絲疲倦: “皇上,臣妾有些不適,容臣妾暫退一會兒。” 封煜頭也沒抬,隨意應(yīng)了聲。 容嬪掐緊手心,即使話說出了口,可她一點兒也不想出去。 她有一瞬間想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