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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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妤聽出她的意思,這后宮誰也不是傻子,皇后雖說是身子抱恙,其實不過是皇上將其禁足了罷了。 如今許美人一番話,便是想讓她去向皇上求情,讓皇后早日出來。 阿妤憋了半晌,險些氣笑了。 她反問一句:“許美人有心,怎么不自己去?” 倒真是好算計,讓她去求情,不管事情能不能成,許美人反正落不得一絲壞處。 許美人輕垂下頭,勉強笑了下: “皇上心疼鈺美人,定能聽進鈺美人的話,可若是我去說……” 她輕抿上唇,剩下的話未說出口,卻不言而喻。 阿妤捻了塊梅子糕扔進口中,根本不吃她這一套,等她說完后,才不緊不慢地說: “許美人是怕自己說了,沒用?” 直白,不留一絲余地,直讓許美人氣得捏緊手帕,便是她的確是這個意思,但是被人直接說出來,也叫人太過難堪。 阿妤不待她反應,又繼續(xù)道: “你試都未試過,又怎知沒用?” 她偏了偏頭,朝許美人道:“太醫(yī)說過,我如今身子重,不得思慮太多,不若這般,許美人先試上一試,若是無用,那再由我去同皇上說?” 許美人臉色微僵,她這話何意思? 她不行,再由鈺美人去?這是要踩著她,告訴旁人,她比自己受寵嗎? 第78章 阿妤撂下那句話后, 就不再理會許美人,不緊不慢地站起來,她說: “怪我身子不便, 未能幫許美人的忙, 既然許美人要做事甚多,那我便不留許美人了?!?/br> 她朝琉珠遞過去一個眼神, 微笑:“琉珠, 替我送送許美人?!?/br> 她一番話說得快, 連給許美人插嘴的機會都沒有。 等她轉身離去時, 許美人才被扶著站起身, 印雅閣的宮人已經擋在她面前,笑盈盈地朝她欠身:“許美人,請?!?/br> 許美人不是阿妤那般能厚著臉皮的人, 被人幾乎打著臉送客, 做不到毫無異樣地繼續(xù)留下,當下就拂袖而去。 她剛踏出殿門,就見幾個宮人抱著炭火從長廊過來, 遇見她, 連忙俯身行禮。 許美人視線在他們懷里的炭火上頓了下,呼吸都輕了些,她說: “我記得, 前些日子中省殿剛發(fā)了各宮的份例。” 她那倬云樓的炭火不過堪堪夠用罷了, 這印雅閣怎么還有添補? 許美人忽然想起印雅閣內點著的眾多火盆,倏然掐緊了手心,后宮誰得寵,誰不得寵,單看這每月中省殿分出去的份例, 便可探知一二。 答話的是為首的小太監(jiān):“許美人誤會了?!?/br> 聽了這話,許美人尚未松口氣,小宮人接著的一句,就直接讓她整個懵在原處: “這是皇上聽說印雅閣炭火不夠用,特意從御前劃過鈺美人的炭火?!?/br> 直到宮人抱著炭火越過她離開,許美人依舊立在原地,未回過神來。 她身后的落云小心翼翼地喊了句:“主子?” 她才倏然回神,時常掛在臉上的笑消失,袖子中手緊緊掐住。 皇上!你好生偏心! 她們同住一宮,皇上這般做,絲毫不顧及她,豈不是在幫鈺美人在打她的臉? 若是封煜知道她的想法,必然會被氣笑,他做事,何時需要照顧旁人的感受了? 至少的,他在做這個吩咐時,就未曾想起過許美人。 阿妤在內殿聽到許美人離開的消息,倒不覺得意外,她有些頭疼地扶額。 她那日去御前,原本是因為太后即將回宮,想要求個心安,打定了主意,這段時間安分些。 哪知這許美人一來,就讓她破了功。 御前炭火送來,小宮人隱隱透露半路遇見許美人的事,阿妤頓時眸子亮了,她樂呵呵地問: “許美人怎般說?” 什么安分與不安分的?太后這不是還未回宮嘛。 再說了,就連皇上都說了太后不會不喜她,她何必將自己束縛得太厲害? “許美人未說什么,就是……”那宮人仔細回想了下,才說:“就是站在那里,任由奴才們過來了?!?/br> 阿妤現(xiàn)在倒是有些后悔了。 若是知曉御前炭火這時送來,她也不會急于一時就將許美人送走。 她賞了幾個宮人,讓他們離開后,才躺會軟榻上。 這番一來,她是徹底沒甚心思去想過往,眼下還有許多事等著她,阿妤撫著小腹,她疏忽不得。 這般想著,她問周琪:“消息確定了嗎?太后何時抵達京城?” “三日后辰時,圣上有旨,所有人皆要到正陽門迎接太后回宮?!彼挥浭?,周琪自然要費些心神在上面,今兒個御前剛傳出的旨意。 微頓,阿妤倏然冷笑一聲:“皇上都說了,那日所有人都要過去迎接太后,那許美人今日跑這一趟是為何?” 所有人,自然包括了正在養(yǎng)病的皇后娘娘。 那許美人這番舉動,是在向皇后投誠,還是另有圖謀? 周琪也百思不得其解,頓了會兒,她才說出自己的猜想: “許是……故意想要膈應下主子?” 阿妤下意識地反駁:“她會這般無聊?” 她剛說完,周琪便沒忍住伸手抵唇xiele一分笑,阿妤微頓,美眸瞪圓輕睨她:“好啊你,竟在這兒等著笑話我呢!” 她前些日子,讓周琪特意跑一趟中省殿,也不過只是故意膈應許美人。 她都做得,許美人也未必不會這般無聊。 阿妤裝作沒看見周琪的笑意,她找人喚來宋嬤嬤,仔細問:“嬤嬤,你在宮中的時間久,可知太后娘娘對甚顏色,或甚物有忌諱?” 宋嬤嬤頓時知她意,思忖后說:“主子放心,太后娘娘并沒有甚特意忌諱的顏色?!?/br> 阿妤點頭,朝周琪道:“那,太后回宮那日著尚衣局前些日子送來的胭脂色裙裝,嬤嬤您覺得如何?” 那件裙裝,做工細致,最重要的是顏色不會太張揚,也合規(guī)矩,總討不得錯處。 皇上將宋嬤嬤送過來,阿妤自然是物盡其用,能問她的,多半都會找她拿拿主意。 宋嬤嬤是皇上的人,除非皇上吩咐,否則她沒有害她的理由,阿妤心底自有著分寸。 “主子挑得衣裳自是極好的,但到底是太后回宮,主子初次見太后娘娘,還是鄭重些為好。” 阿妤眸子里閃過一絲了然,視線徐徐落在梳妝臺上。 —— 太后回宮的前夜里,阿妤早早地上床歇息,隔日天還未亮,就被周琪輕輕喚醒。 不止是她,阿妤坐在梳妝臺前時,仿若能聽見整個后宮都忙碌的聲音。 周琪拿過帛巾,熱水浸過,為她凈臉,讓琉珠替她挽了個發(fā)髻,她未戴往日常愛的玉簪,而是挑選了支她有孕后,皇上特意賞的步搖。 她昨日睡得早,今日臉色尚好,粉唇不點而赤,再添上胭脂色的宮裙,琉珠蹲在地上,為她整理衣擺,她今日穿著雙鑲絨嵌珠的繡鞋,金色絲線,貴重無比。 阿妤對著銅鏡四下看了看,宋嬤嬤也朝她點頭,她才輕輕松一口氣。 她手心有些糯濕,便是做了再多設想,待到今日時,她還是覺得緊張,光是收拾的這些功夫,她就問不下三遍: “嬤嬤,時間到了嗎?” 宋嬤嬤失笑:“主子莫急,離辰時還有些時間,老奴已經吩咐下去,讓御膳房早些送膳過來了?!?/br> 阿妤本就緊張,聞言不由得錯愕:“這時還要用膳?” 她剛想著拒絕,那邊宋嬤嬤就道:“主子您這一去,不至午時,怕是回不來的?!?/br> 午時?阿妤難得猶豫,往日里,從醒來至午時,她期間不知會吃多少東西。 她怕在太后前失態(tài),只好點頭,催促道:“那嬤嬤派人再去催催。” 匆匆用罷早膳,暖陽已經從天際升起,熹微的晨光透著楹窗落在阿妤面上,周琪和琉珠扶著她,不再耽擱時間,朝正陽門趕去。 正陽門,這是阿妤第一次到這里來。 該說是,這后宮妃嬪大多是第一次過來,除了皇后是從這門入宮的,其余人都不過是從偏門而入。 她到時,正陽門前已經立著不少人,皆是正裝華服,得體亦然,在其間,阿妤看見了熟人。周修容朝她招手,低聲溫柔:“怎這時才過來?” 如今皇上還未到,但是文武百官卻都來齊了,幾乎都在等皇上和皇后娘娘。 這副場景,阿妤第一次見,那分緊張被她強行壓下,與周修容低語了幾句,才道: “皇上是去接皇后娘娘了?” 周修容低聲回著她的話,面上卻是帶著得體的笑:“是,瞧著時間應快到了?!?/br> 話音剛落,從前方就遠遠傳來擊掌聲,帝后鑾仗聲勢浩蕩地緩緩行來,時隔多日,阿妤再見皇后娘娘,發(fā)現(xiàn)她與往日并無什么不同。 一如既往的溫和、莊重,亦是威嚴自若。 沒等多久,正陽門外從遠行近一支隊伍,數(shù)千人隨行其后,四周肅靜,阿妤也跟著眾人俯身跪地。 她悄悄抬頭看了眼,太后娘娘從儀仗里走出,皇上上前恭敬迎去,她尚未看清,便覺一旁周修容輕抵了她一下: “別看,低頭。” 這般場合,文武百官皆在此,容不得一絲稍有不妥。 百人之前,封煜親自扶著太后的手臂:“母后這一路可覺得顛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