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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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宮!” 孫寶林的話卡在喉間,上不來下不去,眼睜睜地看著皇上無視了她。 楊德領(lǐng)人搜宮,就是這時,內(nèi)殿珠簾終于被人掀開,宮人匆匆出來報喜:“皇上,主子醒了!” 阿妤在聽見動靜時,就松開了封煜的手,封煜微頓,忽地,他就說了句: “你素來不喜血腥味,在這兒等著就好。” 說完,不待旁人反應(yīng),封煜就輕擰了眉,他沒再說話,轉(zhuǎn)身進(jìn)了內(nèi)殿。 阿妤站在原地,眨了眨眸子,她輕捻著手帕,心底卻是在想,今日的皇上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是皇后越過她時,說的一句話,拉回了她的思緒,回眸就見皇后溫和自若的笑容,還有一句: “皇上心疼meimei。” 簡簡單單的話,似沒旁的意思,可是在這時說出來,卻莫名地,叫阿妤輕蹙起細(xì)眉。 她印象中的皇后,素來溫和,對后宮妃嬪的態(tài)度,就仿佛她只是個看客般,又替皇上料理后宮的瑣事。 自淑妃離世后,皇后幾乎就沒了恩寵,似夫妻之間,只余了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敬重,是相敬如賓。 阿妤是個看盤下菜的,皇后位高于她,她就從不對著皇后擺那張狂勁,皇后待她態(tài)度也和旁人沒甚不同,是以,她往日雖待皇后尊敬,卻也的確忽視了皇后。 芳林苑算不得多大的地方,內(nèi)殿也站不下全部的妃嬪,最終進(jìn)了內(nèi)殿的只有皇上和皇后,若是以往,阿妤必會跟進(jìn)去的。 可今日,有周修容的話在先,又有皇上的話在后,她倒底忍住了去內(nèi)殿一窺究竟的好奇心。 阿妤瞥向地上跪著的孫寶林,冷哼一聲,給她等著。 她原以為皇上他們很快就會出來,結(jié)果等了片刻,只等到內(nèi)殿傳來一道破碎聲,不知是摔了什么東西,阿妤訝然地瞪圓眸子,她側(cè)耳細(xì)聽,似隱隱約約聽見柳嬪的哭訴聲。 須臾,珠簾被怒意掀開,封煜陰沉著臉走出來。 阿妤從沒見過他怒成這副模樣,竟遲疑地有些不敢上前,封煜立在珠簾前,似要冷靜地閉了閉眼,可開口時,他聲音依舊冷得似含著冰渣: “都給朕出去!” 眾人心驚不已,不知里面究竟出了何事,可不敢違抗他的命令,連忙退出去。 阿妤遲疑了下,張了張口,微有些茫然:“皇上……” 封煜稍頓,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語氣雖緩卻依舊是涼涼的:“你也先出去。” 阿妤擔(dān)憂地看了他一眼,沒再耽擱,轉(zhuǎn)身走了出去,幾乎是她剛踏出芳林苑,就見楊德帶著人匆匆離開,臉色肅靜,叫人心底不安。 她站好,就見陸才人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悄聲打探:“鈺修儀可知發(fā)生了什么?” 旁人雖沒問,卻將耳朵都豎了起來,她出來得晚,皇上素來又寵她,若說誰能知曉里面的事,也就只有她了。 阿妤睨了她們一眼,沒心思搭理她們:“管那么多作甚,皇上叫你們等著,你們等著就是?!?/br> 夜色已深,墻邊的花燈似都快暗下來,有宮人拿著蠟燭又重新將花燈點亮,叫人心一沉再沉,這花燈再點,恐是要亮到天明了。 阿妤不動聲色地覷了眼周修容,就見她靜靜地斂眸,與眾人格格不入?yún)s沒甚違和感,似遺世獨立又歲月安好。 等了近一個時辰,楊德才風(fēng)塵仆仆地趕回來,須臾,又見小劉子領(lǐng)著人出來,在芳林苑里四處翻查著什么,甚至連同宮的姜美人都受了牽連。 只見小劉子從姜美人宮中捧著個錦盒又很快地進(jìn)了內(nèi)殿,此番,終于不再見內(nèi)殿走出人。 殿內(nèi),封煜看著小劉子呈上來的錦盒,陰沉著臉,從錦盒中拿出那張紙條,只看了一眼,他倏地冷笑,將紙條扔給楊德: “念給她聽!” 楊德看清紙條上的內(nèi)容后,嚇得連忙低頭請罪:“皇上,奴才不敢……” “叫你念!” 楊德吞了下口水,磕磕絆絆地念道:“……久不見,日漸思之……今日酉時,盼相見?!?/br> ——筱兒。 楊德沒敢念出最后的兩個字,柳嬪是舊邸老人,楊德自然知曉她本名,柳筱愫。 這紙條出自何人之手,不言而喻,再思及剛剛從柳嬪枕下掉落的那張紙條,柳嬪這是…… 怪不得,根本沒甚恩寵的柳嬪今日會給了姜美人機會,原是被捏住了把柄。 皇后緊擰眉,猶豫:“這會不會是有什么誤會,柳嬪究竟懷著皇嗣,這牽扯皇室血脈,絕不能有絲毫疏忽啊?!?/br> 柳嬪早就從床榻上跪了下來,錦被上沾著血跡,可她顧不了那么多,驚恐地哭著: “皇上,皇上、明鑒?。℃砗捅砀缃^無私情,求皇上明鑒??!” 那一個時辰中,楊德出宮查到,她和表哥青梅竹馬,進(jìn)王府前,更是險些定下親事,如今又有這兩張紙條在,她幾乎是百口莫辯。 小劉子拿出從芳林苑書房找出的字帖,低頭說:“這兩張字條上的字跡,和柳嬪書房中字帖上的出自同一人手?!?/br> 幾乎是證據(jù)確鑿,皇后擰眉,這般湊巧?恰好在皇上進(jìn)來時,那張紙條就掉了出來。 封煜盯著柳嬪的小腹,叫柳嬪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她瑟縮著身子,就聽他說: “皇嗣?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狗皇:被綠了? 柳嬪:聽我解釋! 阿妤抿唇一笑,默默不語 第134章 “皇嗣?是嗎?” 封煜涼涼地耷下眼皮, 話里話外大有不信柳嬪腹中胎兒不是他意思,叫柳嬪瞬間臉色煞白,幾乎去了半條命, 叩頭求饒: “皇、皇上!皇上明鑒?。℃碓┩?、冤枉!” 她哭得肝腸寸斷, 可在場的兩人卻是擰眉,各有思量, 不管如何, 關(guān)乎皇室顏面, 今日一事, 絕不可能泄露出去, 這也是封煜為何之前定要眾人退出去的原因。 皇后眸色微深地看了眼皇上,輕抿了抿唇。 俗話說,捉賊捉臟, 捉j(luò)ian捉雙。 如今那張字條出現(xiàn)得過于巧合, 雖所有證據(jù)都恰好指向柳嬪似乎……但這些證據(jù)并非不可假造,皇后相信皇上未必不會懷疑這些出現(xiàn)得過分巧合,可這種事但凡有一絲可能性, 都不可能放過。 是以, 她沒再多說,縱使柳嬪求皇上無果,轉(zhuǎn)而爬過來幾乎要抱著她腿求饒時, 依舊一言不語。 可就算如此, 封煜轉(zhuǎn)身離開時,也不由得遷怒: “這就是你管理的后宮!” 珠簾被怒意掀開,又狠狠地摔下,皇后閉了閉眼,皇上剛剛的話雖只是遷怒, 但不可否認(rèn),他的確可能對她生出了些許不滿,復(fù)睜開眼睛時,她冷冷地覷向柳嬪。 柳嬪哭聲堪堪卡住,瑟縮地看著她,怔愣地說: “娘、娘娘……您一定要救我……” 皇后沒說話,今日她戴了護(hù)甲,稍稍握緊手,就有微刺痛的感覺,她冷靜到漠然地轉(zhuǎn)身離開。 柳嬪看著她的背影,壓抑地捂住唇哭泣著,似有崩潰之意。 殿外,眾人早在封煜出來時,就被揮散,如今天色已近天明。 皇后身邊扶著她的是謹(jǐn)竺,遇到臺階下,她低眉說:“娘娘,小心腳下。” 這一聲,喚回了皇后的思緒,她稍偏頭,格外平靜地問:“今日這事,會是誰出的手?” 謹(jǐn)竺默然片刻,是誰又有何重要? 重要的是,如今的柳嬪已成了棄子,她腹中胎兒就算平安誕下,被查明是皇上的子嗣,也必定會因今日這事被皇上不喜。 宮中想害柳嬪的人太多太多,可今日這事后,得益最顯眼的人,無怪乎是那位。 問出那句話后,皇后也沒指望得到答案,她只徑直離開了芳林苑,沒再回頭看一眼。 —— 阿妤回了嫻韻宮,知曉今日的請安必是免了,熬了許久,她也甚是乏累,沒有多想,她幾乎是回了宮,就上床歇息。 只是入睡之前,她想起回來之前,周修容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我善仿人字跡。 單這一句話,再聯(lián)想今日的情形,她大致也猜到了周修容做了什么,叫她睡夢間,依舊輕蹙著細(xì)眉。 與此同時,乾坤宮中。 封煜靠在位置上,疲乏地捏了捏眉心,須臾,楊德從外面推開門,輕手輕腳地走進(jìn)來,封煜聽見動靜,放下手,斂眸看過去,平靜地問: “查到了?” 他如今神色,并不像在芳林苑時那般分怒陰沉,卻極為平靜,叫人絲毫猜不透他的想法。 楊德臉色肅靜,低著頭:“回皇上的話,敬事房記錄在案,柳嬪的確在五個月前曾侍寢過?!?/br> 和柳嬪懷孕的時間,恰好能對上。 “在柳嬪露出懷孕跡象后,曾單獨在坤和宮停留了一段時間?!?/br> 封煜輕瞇起眸子,不由得想起在芳林苑時,柳嬪求他無果后,就拼命向皇后求情的場景。 “芳林苑的人說,柳嬪的確在有孕后,經(jīng)常帶著貼身宮女出宮賞月?!?/br> 說到這兒時,楊德稍抬頭,偷看了皇上一眼,才低下頭,慢吞吞地說: “除此之外,奴才還查到一件事,是有關(guān)……鈺修儀的……” 話音甫落,封煜倏地擰起眉,臉色頓沉地看向他:“你說誰?” 楊德頂著這視線,瑟縮了下肩膀,連忙說:“鈺修儀似乎對柳嬪一事早有疑惑,之前還派人盯著柳嬪,只是不知,后來為何突然收了手?!?/br> 楊德能感覺到,在他這話說完后,皇上身邊的氣壓越發(fā)低了些。 殊不知封煜此時捏緊了玉扳指,之前在芳林苑不慎擦破的指腹不斷摩挲扳指,直到那傷口又漸漸泛了疼,他才松手,卻沒談起阿妤,轉(zhuǎn)而說: “姜美人無需再留。” 他不想知曉柳嬪和姜美人之間究竟達(dá)成了什么交易,單憑從姜美人宮中搜出的那張紙條,就足夠判她死罪了。 楊德猶豫了下:“那柳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