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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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煜眉梢微松,他握著她的手,和她坐在軟榻上,對下面還安靜行禮的伶人們淡聲吩咐: “繼續(xù)吧?!?/br> 歌舞又復(fù),阿妤卻分不了心神在上面,封煜覷向她,捻了她一縷青絲放在手心,方才問:“阿妤剛剛在說什么呢?” 阿妤擰了擰眉,倚在他懷里,癟著唇苦惱地說: “皇上,當(dāng)初在紹州時,妾身為難那周五姑娘,叫周家人對妾身有了意見,如今周府人不進宮看望周修容,是否因為她往日和妾身走得過近了?” 封煜眸色稍涼:“他們敢。” 罰了周家的人是他,若是埋怨,那豈不是在埋怨他? 接近著,他又聽見她說:“往日宮中只有周修容能在皇上不在時,陪妾身說說話了,若周修容因這事和妾身生了嫌隙,那妾身可不得無聊死——” 阿妤倏地掩唇,想要遮住最后一口字,可封煜依舊聽見了。 他沒好氣地看向她,見她掩唇,知曉說了不該說的話,才放過她。 封煜稍皺眉,周府的事,他也有所耳聞,但卻沒怎么放在心上,如今聽她一說,倒成了了不得的事。 他掐了把懷里人的臉頰,嫩得似能掐出水來般,手感甚好,封煜沒忍住,多掐了兩下,阿妤疼得直呼: “皇上,皇上,疼……” 封煜嗤了聲:“嬌氣?!眳s是松開了手,指腹輕撫剛掐過的地方。 頓了頓,又道:“朕瞧你,就是見不到朕悠閑半刻?!?/br> 她那話一說,小眼神巴巴地瞅著他,可不就是希望他管管此事,替周修容作主? 阿妤扭捏了下,指尖抵了抵他的胸膛,嬌嬌地說:“皇上能者多勞,除了皇上,妾身想不到旁人了嘛?!?/br> 封煜額角無奈地突突疼,凈給他戴些高帽。 偏生嘴像是抹了蜜般,說的話明明只是平日里說慣了的討好話,卻聽得他心底微軟,沒好氣地揚了揚眉,輕點她額頭,無奈道: “知道了。” 他沒說如何做,但阿妤卻頓時放下心,總歸他既然答應(yīng)了,總會做好的。 封煜和周修容都是匆匆地來,匆匆地走,不過封煜陪著阿妤用了午膳。 準備小憩時,周琪不解地問了句:“娘娘,您將周府的事和皇上說了,沒關(guān)系嗎?” 畢竟皇上并不是很喜歡后宮妃嬪牽扯到宮外。 阿妤摘下玉簪,從銅鏡中和她對視,只輕聲說:“我知曉皇上心疼我,才會提上這句?!?/br> “任何一段感情都是要靠彼此一起維護的,周修容幫了我多少,我自己都說不清,如今她難得露出什么難處,我不過提上一嘴,又能如何呢?” 縱使真的惹皇上不高興了,也不過是不許她再過問此事。 但她總不能在知曉的情況下,還對這事不聞不問。 —— 日色漸漸暗下,晚霞余暉映在楹窗紙面上,似是一幅水墨畫般。 太和殿中歌舞升平,今年皇后一直稱身子不適,連年宴都是周修容幫忙從旁輔助的。 高臺上,坐著封煜、皇后和太后三人,在封煜的另一側(cè),被留了個空位。 那是周修容特意給阿妤留的,她怕阿妤會心血來潮過來,卻發(fā)現(xiàn)沒有自己的位置。 雖說空著位置不雅觀,但封煜和皇后都沒說什么,甚至周修容在布置場景的時候,還能感覺到皇后對此事的放任。 忽地,周修容發(fā)現(xiàn)高處的皇上朝她看了過來,只看了眼,就對身邊的楊德點了下頭。 隨后,她看見楊德捧著圣旨走出。 和去年一般,皇上又封賞后宮,只草草幾人,沒有去年那番大規(guī)模地有人晉升,這叫得了封賞的妃嬪越發(fā)欣喜。 周修容的消息比旁人來得靈通些,對前朝的事卻多少知曉,這幾個被封賞的后妃,父兄在前朝都做出過實事來,就好似是對父兄的褒獎放在了后妃身上。 周修容沒聽見阿妤的晉升消息,就算早就知曉不可能,但也不妨有些失望。 稍頓,她見楊德最后朝她看了眼,才說了最后一個人: “周修容,賜封號賢?!?/br> 周修容愣了下,她沒看見圣旨,不知是哪個賢字,嫻,還是賢? 若是后者,豈不是說明,之后的四妃之位…… 身后的勒月已經(jīng)欣喜地握住她的手,周修容卻是很快地回過神,躬身謝恩,她聽見皇上說: “不必多禮,皇后和鈺妃常在朕耳邊夸贊于你,這封號,你當(dāng)?shù)谩!?/br> 皇后不動聲色地笑著,她倒不知何時與皇上贊過周修容。 周修容瞬間了然,這封號,是jiejie替她求來的。 幾乎頓時,她眉眼浮上了比剛剛更明顯的笑意,柔和地叫人移不開視線: “妾身謝過皇上、皇后娘娘,以及鈺jiejie?!?/br> 從稱呼上聞遠近,封煜平靜地頷首,既然是那人替她說的話,他自然不會遮住那人的功勞。 第144章 太和殿還未散時, 阿妤就覺些許困乏,她自有孕后便一直覺多。 宋嬤嬤等佑兒睡下,才熬了藥膳端進來, 阿妤并未拒絕, 她喝了兩口后,就懶洋洋地倚在床榻上, 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 宋嬤嬤看得直發(fā)笑:“娘娘若是困了, 就快些歇著吧。” 阿妤含糊地點了點頭, 朝周琪看過去, 話音含在口中糯糯地問:“太和殿那邊有什么消息嗎?” 恰好小福子這時掀開簾子進來, 他躬身說:“娘娘,皇上給修容主子賜了封號——賢?!?/br> 倏地,阿妤有了些許精神, 眸色稍亮地問: “哪個賢字?” 可是她想的那個? 小福子笑了笑:“和娘娘想的一樣。” 阿妤笑彎了眸, 她讓小福子退下去,才終于能安心睡下。 —— 夜色似濃郁得化不開,坤和宮中的兩位主子都還未歇下。 皇后褪了華服, 披著青絲要替封煜寬衣, 被封煜輕輕擺手拒絕,冷淡道:“不必了,夜深了, 歇著吧。” 聞言, 謹玉和謹竺不由得看向自家娘娘。 不得恩寵,如何來得子嗣,若無子嗣,這中宮又如何能坐穩(wěn)? 偏生自家娘娘絲毫不著急,就見皇后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 溫和笑著:“時候是不早了,謹玉你們都退下吧。” 謹玉咬唇,但不過須臾,依舊隨著滿殿的人退下。 殿內(nèi)燃著燈,皇后親自掀開燈罩,剪下燭線,待光線暗淡些,才退到床邊。 封煜看著她的動作,眸色稍暗。 年少夫妻,他曾對她也百般敬重,不是沒有想過溫情相待,但終究勉強不了自己。 不喜歡,便是不喜歡。 合著規(guī)矩,黃梨木床榻上鋪著兩床被子,為了能伺候皇上洗漱,通常都是妃嬪睡在外面,除了在嫻韻宮時,封煜素來都守著這個規(guī)矩。 封煜躺得規(guī)矩,身邊的皇后也是如此,他忽地想起在嫻韻宮時,那女子能侍寢的時候,總不會如此規(guī)矩。 甚至嫻韻宮的床榻上從不會出現(xiàn)兩床被子。 他輕擰了下眉,將忽然升起的心思掩下,這時想起那人,倒不知是對誰不敬重了。 夜越來越深,封煜原以為自己很快就能入睡,但事實不如他所愿,他稍動了下,身邊忽地傳來皇后溫和的聲音: “皇上睡不著?” 封煜沒說話。 皇后沒在意,只自顧自地說:“皇上今日給周修容賜封號,是因為鈺妃吧?!?/br> 她用得肯定句。 只不過令她驚訝的是,這次皇上居然沒有趁機給鈺妃晉位,連周修容都有了四妃之一的跡象,他那般寵愛鈺妃,怎會讓鈺妃屈于周修容之下? 她只能想到一個理由,皇上想給鈺妃的位份,不低。 封煜在黑暗中睜開眼,只是平靜地說:“她當(dāng)?shù)摹!?/br> 皇后勾了下嘴角,誰當(dāng)?shù)??皇上說得不清不楚,真叫人猜不透。 她皇上再如何升鈺妃的位置,總歸不會越過她,她也不欲去管他的事。 她許是有百般不好,卻是有自知之明,她管不了的事,連一點功夫都不愿白費。 她不再說話,封煜自然不會開口,殿內(nèi)逐漸安靜下來。 這時,殿外忽地落下淅淅瀝瀝的小雨,燭火透過床幔間,床榻上的兩人側(cè)著身子,皆背對著彼此。 封煜漸漸入睡,倏地被雷聲驚醒,他突兀坐起身。 皇后聽見動靜,也撐著身子坐起來,輕瞇起眸子:“皇上?” 封煜臉色算不得好看,他手指緊按著,聽到皇后的聲音,剛要躺下,就又聽見一道雷聲,天際閃過一絲白光,似要避開窗戶透進來,幾分恐怖。 他眸色稍變,揚聲喊道:“楊德!” 他越過皇后下了床榻,楊德匆匆進來,見狀錯愕萬分,卻是及時反應(yīng)過來替他更衣。 封煜剛欲轉(zhuǎn)身離開,才想起來她,稍頓,他說:“朕有些事,先走了?!?/br> 皇后靜靜地看著他的動作,并未出聲阻攔。 他走后,謹玉眼睛都快紅了:“娘娘,皇上這是作甚?他不顧祖宗規(guī)矩,都要打您的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