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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年宮廷禮儀的熏陶下, 哪怕吃飯, 哈里斯舉手抬足間也盡顯優(yōu)雅斯文。 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哪有什么慢條斯理,分明是菜不合胃口, 如果遇到合胃口的菜, 他下筷的頻率能高得嚇?biāo)廊耍?/br> 譬如此刻, 大半碗排骨面一筷接著一筷, 以飛一般的速度消失在他平坦的腹部。 幾分鐘后, 他吸溜了最后一口面條, 不緊不慢地抽出手帕,擦了擦嘴, 然后指尖戳啊戳, 嫌棄似的把空碗戳到看不見的地方,方才掀了掀狹長的眼瞼,語氣里帶了一絲饜足和慵懶。 “威爾曼那邊什么情況?” “盯梢的人說,他最近挺安分,待在山莊里沒出來過?!毕栴D了頓, 又皺眉道,“反倒是黑市那些雇傭兵, 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忽然接到命令,兩天前開始有動作了。” 當(dāng)初白虎幼崽從拍賣會上丟失, 查來查去又不見罪魁禍?zhǔn)? 黑市管理委員會那位主席一怒之下發(fā)布了追殺令, 收買雇傭兵,全星際地毯式轟炸在找白虎幼崽的蹤跡。 奇怪就奇怪在,小白虎丟失的頭幾個月,這些雇傭兵沒有半點動靜,時隔數(shù)月,反而大張旗鼓地開始找虎。 如同…… 如同被什么人攔截了消息,直到最近才放出一樣。 想到這里,希爾不禁又一次佩服他家殿下的英明神武,要不是殿下早有準(zhǔn)備,把白虎幼崽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恐怕這會兒雇傭兵已經(jīng)找上門了。 “蟄伏了那么久,要是再沒點動作,才真的奇怪?!彼旖遣幌滩坏?fù)P了揚(yáng),“盯緊他們,別打草驚蛇。” 三族招待會迫在眉睫,背后那些人總會露出馬腳的。 哈里斯心中一哂,不再多言,腳下借力,椅子轉(zhuǎn)過三十度,正面對著監(jiān)控大屏。 畫面上的某個人已經(jīng)架起了火堆,正在低頭費勁地做著什么,同組的成員負(fù)責(zé)從森林里撿來斷樹枝,用刀砍成一節(jié)一節(jié)的壘在一起。 比起周圍幾個手足無措的小組,這兩個小姑娘倒是分工明確,不慌不忙,一下子就從數(shù)百人的隊伍中跳脫出來。 希爾剛想問“威爾曼那邊是不是也繼續(xù)盯著”,抬眼見他又看監(jiān)控看入了神,神色不明,只好默默咽下嘴邊的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防彈車。 車外,留守的軍人正在做早餐。 零號部隊經(jīng)常要去一些深山老林執(zhí)行秘密任務(wù),短則幾日,長則數(shù)月,有時候要躲開敵人的探測設(shè)備,身上不能帶儲存器,只能就地取材自己煮東西吃,所以他們每個人或多或少會做兩個菜,味道算不得多好,勉強(qiáng)能夠下咽。 這次三天三夜,不止那群在校的蘿卜頭們要集訓(xùn),他們也得跟著集訓(xùn)。 不過他們的集訓(xùn)任務(wù)比較特殊,自給自足走到終點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盯著那群蘿卜頭們,一人盯一組,監(jiān)督考場紀(jì)律的同時,還不能被發(fā)現(xiàn)蹤跡。 起初,大多數(shù)人認(rèn)為這個任務(wù)并不難,比起從前冒著木倉林彈雨,九死一生去完成任務(wù)而言,可以說非常有愛了。 然而事實證明,他們異想天開了。 如果是簡單的任務(wù),他們那位吹毛求疵的長官還會交給他們?能被這位大佬看上眼的,要不就是危險系數(shù)高的,要不就是難度系數(shù)高的。 俗話說得好,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雖然對手是毛都沒長齊的蘿卜頭,卻也不能放松緊惕。 當(dāng)初他們這批人進(jìn)校的時候,蘿卜頭們估計還沒上學(xué),算算,這也得差了十幾二十年吧。這二十幾年的代溝,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熊孩子折騰人的手段層出不窮,足夠他們這群老大爺喝一壺了。 什么走了一半突然跑到草垛里解決一下生理問題,實則是在暗中觀察附近的監(jiān)控,順便看看有沒有他們的蹤影。 什么誤食了毒蘑菇,假裝倒地不起,目的還是在引誘他們上當(dāng)。 更絕的是,居然還有兩個小姑娘中途抄近道(小顧同學(xué)表示:一派胡言!),硬生生從荊棘草地里穿過去了! 那條近道原先是他們探路時意外發(fā)現(xiàn)的,既然是體能集訓(xùn),怎么能留一條捷徑? 于是哈里斯大手一揮,從實驗室里移植來了一大片荊棘林,若是有人投機(jī)取巧,便要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即使發(fā)現(xiàn)了那條小路,可看到密密麻麻的荊棘林,多半也是望而卻步,老老實實原路返回。 沒想到,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她們的熊膽,為了抄近道,寧可冒險從荊棘林里走? 可憐那個跟蹤她們的兄弟,擔(dān)心暴露行蹤,還不敢用砍刀弄出聲響,硬著頭皮從里面鉆出來了,出來時,前胸后背的衣服上都是一道道劃痕。 幸虧衣服料子是特制的,火燒水淹都不會破,否則天寒地凍的,也只能咬牙扛著了。 鼓著腮幫子,猛地吹出一口氣,樹枝中間的小洞隱約有了火星,一陣助燃的風(fēng),讓它很快冒出了嗆人的白煙。 顧橙子面色一喜,趕緊拿起手邊那堆干燥的枯草,緩緩地,慢慢地覆蓋在白煙上方,再輕吹兩口氣,白煙瞬間化作火苗燃燒起來。 “臥槽!橙子,牛逼牛逼!” 雙手環(huán)成擋風(fēng)罩,小心翼翼護(hù)住火種的溫妮看見漸漸亮起來的火光,激動地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白凈的臉龐不知何時抹上了些許灰塵,一點沒了從前富家小姐的驕里嬌氣。 有了火,接下來就是烤串了。 倒不是儲存器里沒有鍋,只是煮的話太浪費時間,而且不加調(diào)料干巴巴沒味道,加了調(diào)料散發(fā)出來的味道又太濃,容易引人注目,索性架在火上烤,吃完還不用洗碗。 “橙子,菜我都串起來了,你負(fù)責(zé)烤,我去河邊接點水,我們下午趕路得帶點熱水?!?/br> 將最后一個蘑菇串在樹枝上,溫妮拍拍屁股上的雪,起身,拎著鍋往河邊去了。 趕了一晚上的路,兩人粒米未沾,她在做飯方面沒什么天賦,要是再不小心手抖把這點吃的烤糊了,罪過可就大了。 都是蔬菜,不用烤多久,但是為了口感,顧橙子翻來覆去烤出點焦味才作罷。 溫妮端著滿滿一鍋水回來,顧橙子把烤串均分成兩份,然后幫忙架好鍋,添了些柴火,兩個人才吃起早餐。 千辛萬苦忙活了大半天,終于吃上了自己親手做的食物,成就感瞬間爆棚。 顧橙子嗷嗚一口咬下一大塊蘑菇rou,略微焦脆的外皮裹著里面軟乎乎的rou,可惜沒有孜然和辣椒粉,不然味道更棒。 兩人并肩而坐,不遠(yuǎn)處扎著帳篷,跟前熊熊燃燒的火堆噼里啪啦炸出火花,溫暖的熱空氣順著皮膚往上爬,驅(qū)散縷縷寒氣。架在火堆上的小鍋里時不時傳來開水冒泡的聲音,在這蒼茫寂靜的雪地里,演奏出歡快的歌謠。 隔壁一群瑟瑟發(fā)抖,啃著凍蘑菇的同行們:“……” 媽的,羨慕嫉妒恨,腫么辦!??! 就在顧橙子吃完最后一個蘑菇,打算洗洗手洗洗腳,窩進(jìn)帳篷里睡一覺的時候,命運的后脖頸被人死死拽住了。 顧橙子:??? 身后那人語氣委屈巴巴的:“救苦救難的好橙子啊,你舍得學(xué)長們暴尸荒野嗎?” “……” 好想跟著喊: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啊…… 后領(lǐng)被人拽著,腳步一動不能動,顧橙子無奈地嘆口氣,扭頭,用比他更委屈巴巴的語氣道:“學(xué)長,軍有軍規(guī),違反軍規(guī)會掛科的?!?/br> 馬卡斯一聽這話,便知道這事有商量的余地,當(dāng)即抹了把腦袋,笑容滿面:“教授說不能互相幫忙,你的確沒有幫我們啊,你只是演示了一遍取火的方法,剩下都是我們偷學(xué)的,不違規(guī)?!?/br> 不就是光明正大鉆規(guī)則的空子? 顧橙子嘴角一抽:“……學(xué)長,你好賊?!?/br> 為了填飽肚子,這算不了什么,他雙手抱拳,嘿嘿直笑:“過獎過獎?!?/br> 其實集訓(xùn)之前,哈里斯隱晦地提醒過他們,這次三天三夜過的是原始人的生活,當(dāng)時大家都沒放在心上。他們天真地以為哈里斯口中的“原始”,和平時野外露營的“原始”是一個級別的。 結(jié)果…… 別說便攜式爐灶了,連個打火器都不給! 星際人出遠(yuǎn)門,已經(jīng)習(xí)慣用營養(yǎng)劑解決饑餓,便攜式爐灶都是第二選擇,哪怕這些都沒有,飛行器上也有點火裝置,可以就地取火。 像今天這么凄慘的處境,一輩子可能都不會遇上一次,誰會吃飽了撐的去關(guān)心怎么生火? 而這些在顧橙子眼里就很稀松平常了,畢竟她是個真正的原始人。 食材和營地全是現(xiàn)成的,唯一缺個火堆,山林里最容易取火的方法就是鉆木取火。她曾經(jīng)在電視上看過荒野求生的紀(jì)錄片,腦子里多多少少留下些印象。 第一次實際cao作肯定有困難,她接連失敗了好幾次,總在最后一刻功虧一簣,煙灰噴了一臉的。 不過后來失敗多了,漸漸摸出了經(jīng)驗,只要加快摩擦速度,保證火星不滅,然后迅速蓋上干稻草,吹出火苗就行了。 眼下在河邊營地休息的大約有兩百多人,馬卡斯和陸旬一組,沒見到穆琳的人影,應(yīng)該是直接去下個營地了。 這么多人里,成功生火的不是沒有,只不過速度最快的還是顧橙子,所以她才顯得突兀了。馬卡斯開口之前,不少人的目光都在朝她這邊張望,不帶惡意,卻也沒什么好意。 想要藏著掖著是不太可能了。 吐出一口濁氣,顧橙子正了正臉色:“我只做一遍,學(xué)長你認(rèn)真看哦?!?/br> 馬卡斯連忙點頭,旁邊的人聽見了,互相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地往中心聚攏了幾步。 顧橙子撿了兩根差不多的樹枝,用刀削出尖尖的頭,開始現(xiàn)場教學(xué)…… “殿下,他們打擦邊球!”希爾驚訝地看著屏幕上圍成一圈的人。 不一會兒,一簇簇火堆就燃了起來。 這是什么saocao作?明明違反了規(guī)定,卻不能算證據(jù),畢竟那些火確實是他們自己取出來的,沒有假借于他人之手。 手邊的清茶蕩出一圈圈漣漪,哈里斯斜了眼一驚一乍的希爾,眼神里的嫌棄都快溢出來了:“你今天怎么這么閑?” 希爾全然不知自己招了自家殿下的嫌棄,如實道:“早上剛和凱恩換了個崗?!?/br> 昨天夜里他值班,今天白天凱恩值班,沒毛病。 可哈里斯卻不太樂意了,這家伙不執(zhí)行任務(wù)時,本質(zhì)就是個話癆,嘴巴呱唧呱唧說個沒完,他看個監(jiān)控都不得安寧。 想了想,問:“威爾曼和黑市那邊都安排好了?” 希爾:“安排好了。” 又問:“別墅那邊呢?” 希爾:“兩個小家伙都還沒醒,醒了那邊的人會來通知?!?/br> 再問:“招待會的場地布置好了?” “殿下,這事您不是交給佐倫先生了?不過他昨天發(fā)消息了,說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這邊一結(jié)束,正好趕上招待會。”希爾奇怪地皺了皺眉,沒注意到旁邊人殺氣騰騰的眼神,“不過,佐倫先生讓我提醒您,前兩天王后殿下接見一位伯爵夫人,兩人談話的時候,王后殿下有意無意問到了伯爵家的二女兒?!?/br> 大齡恨娶未婚男青年哈里斯:“……” 上午十一點。 顧橙子和溫妮從睡夢中醒來。 天寒地凍的睡在野外,縱然旁邊燃著火堆,套了睡袋,寒意依舊無孔不入,摧殘著身心意志。 就著火堆的余熱烘暖了手腳,穿上衣服,到河邊洗把冷水臉,徹底從迷糊中清醒過來,兩人收拾收拾行李,準(zhǔn)備趕路了。 離開前,顧橙子回頭看了一眼,營地的帳篷比來時少了很多,還剩下不到三分之二的人在睡覺,另外一小部分打個盹兒就走了。 但愿他們不會是最后那五十人。 “橙子?”溫妮走了兩步,發(fā)現(xiàn)后頭的人沒跟上來,便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喊他。 顧橙子收回視線:“來了。” 比起從出發(fā)點到第一營地的距離,第一營地到第二營地距離縮短了一半。 顧橙子腦中簡單描繪了一下地圖,猶豫了半晌,還是把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 “溫妮,我想繞過第二營地,直接到第三營地去,你覺得怎么樣?” 暴雪將土地覆蓋在十幾厘米之下,一腳踩下去,雪地上便是一個深深凹陷的坑。 溫妮柱了根樹枝,東戳戳西戳戳,一邊探路,一邊謹(jǐn)慎地往前走。 剛才一陣烈風(fēng)刮過耳畔,風(fēng)聲太大,她沒聽清顧橙子的話:“你說什么?” 顧橙子雙手作喇叭狀放到嘴邊,重復(fù)一遍:“我說,我們直接到第三營地去!” “……” 行吧,這回聽清了,聽得一清二楚。 然后溫妮整個人都愣住了,她一臉的難以置信,就差沒明明白白寫著“你在逗我”四個大字。 “我的姑奶奶啊,你可長點心吧,第一營地到第三營地,中間的距離起碼有昨晚兩個那么長,你想為了個期末集訓(xùn)累死嗎!” 顧橙子看過地圖,這段旅程總共四個營地,按部就班的話三天三夜時間不多不少,可在最后五十名的幾率極大。 要想確保自己能夠通過考試,且名次中等,中間就必須跳過一個營地,這也是為什么昨天很多人選擇一口氣直奔第二營地的原因。 按比例算的話,起點到第一營地的距離是“1”,第一營地到第二營地的距離是“0.5”,第二營地到第三營地的距離是“1.5”,第三營地到第四營地的距離又是“1”。 如果跳過第二營地,那么當(dāng)別人還在第二營地休息的時候,她們甚至可以實現(xiàn)反超。 算算時間,抄近道的那些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抵達(dá)第二營地,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的跋山涉水,肯定要休息一個白天,否則體力跟不上。 “溫妮,我看過地圖了,從第一營地到第三營地之間的路很平坦,幾乎是一條直線,比昨晚的路好走,速度快的話,明天早上我們就能到?!鳖櫝茸咏忉尩?,“而且我們現(xiàn)在儲存器里備了純凈水,有一些烘干的柴火,半路上也有分散的食物,烤烤就能吃,不像昨天走之前,什么都沒有?!?/br> 之所以昨晚沒有直奔第二營地,是因為儲存器里沒純凈水,脫水是很可怕的,她沒把握能一路吃雪吃過去,現(xiàn)在有了第一營地的補(bǔ)給,扛到第三營地應(yīng)該沒多大問題。 花了點時間把理由和溫妮解釋清楚,顧橙子也不催她下決定,給她一些思考的時間,自己則四處看看,有沒有神奇的百寶箱。 昨天晚上撿箱子的時候她就發(fā)現(xiàn)一個規(guī)律,藏箱子的人似乎很喜歡把箱子放在草叢里或者卡在樹杈上,擔(dān)心他們找不到,幾乎每個箱子上都灑了熒光粉,手電筒一關(guān),黑夜里尤其顯眼。 得順便提一句,這里的手電筒是指每個軍用儲存器自帶的照明系統(tǒng),驅(qū)動能源來自于空氣中的微量元素,倒是不必?fù)?dān)心看不見的問題。 雖然這次說是“原始人”體能集訓(xùn),但顧橙子覺得卡爾諾還是心慈手軟了,沒把他們當(dāng)成真正的特種兵來cao練,一些必要的工具還是給的,連食材都是現(xiàn)成提供。 只不過星際人依賴科技太久了,很多老祖宗的東西都被淘汰了,更準(zhǔn)確地說,是被丟棄了,才會出現(xiàn)第一營地許多人手忙腳亂生火的場面。 零號部隊里的軍人之所以會,很大程度上是受他們工作性質(zhì)的影響。 下發(fā)到他們手里的任務(wù),多半要求極強(qiáng)的保密性,而機(jī)甲體積太大,稍微動一動就容易暴露目標(biāo)。一般情況下,為了不打草驚蛇,偵察敵情和勘探地勢,軍人們都得赤手空拳上陣,因此野外生存的手段是必備的。 沒有人知道明天和意外誰先來,多學(xué)點東西,多做點準(zhǔn)備,說不定戰(zhàn)場上就多了一條命。 顧橙子打開照明系統(tǒng),挨個將周圍這幾棵樹照了一遍,可惜運氣不好,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撣了撣落在衣服上的碎雪往回走,溫妮嚴(yán)肅的臉色已經(jīng)不在,她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她走來,笑嘻嘻地?fù)]了揮手:“橙子,走!我們干一票大的去!” 這是同意了。 顧橙子打趣道:“這可是你說的,走到半路累了可不許哭,我是不會背你的?!?/br> 溫妮別開臉,不屑地切了一聲:“你還是cao心cao心自己吧,我還沒那么嬌弱?!?/br> 臨時駐地內(nèi)。 好不容易換班回帳篷休息的軍人脫了外套,半個身子才鉆進(jìn)睡袋,擱在床頭的智腦倏地閃了兩下。 動作一頓,順手按下免提,繼續(xù)往睡袋里鉆:“0037。” 這是他在部隊里的特殊代號。 “0028?!?/br> “哦,是你啊,什么事?” 對面咬牙切齒:“沒事,就是想來問候一下我的好戰(zhàn)友?!?/br> 0037一臉懵逼,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頭噼里啪啦就跟鞭炮似的炸開了花:“好你個龜孫子兔崽子,你說說我們倆當(dāng)了多少年兄弟,多少次出生入死,多少次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你可倒好,我拿你當(dāng)兄弟,你拿我當(dāng)兒子!老子是中了邪才答應(yīng)跟你交換任務(wù),在營地?zé)裏苏菊緧彾嗪?,非要來這個鳥地方受這種折磨!” 0037:“……” 0028換了口氣,恨恨道:“老子告訴你,回去之后你得親手給我洗一個月襪子,不然咱倆兄弟沒得做?。?!” “滴”的一聲,怒氣沖沖地結(jié)束了通話。 “噗呲?!?/br> “噗呲。” 滿屋噴笑聲。 被蜇了一頭包的0037黑人問號臉,這人什么毛?。。?/br> 隔壁床一個了解內(nèi)幕的軍人大笑道:“一個月臭襪子,親手洗?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0037瞪他一眼:“笑屁笑,你倒是別給老子賣關(guān)子,是不是出什么情況了?” “大情況沒有,就是倒霉了些。我聽說他這回跟那兩個小丫頭,被折騰得可慘了,長官總共就設(shè)置了幾道路障,讓他碰上一個,還是個最難纏的?!?/br> 路是他們探的,路障也是他們親手布置的,0037粗略一想,就將“最難纏”三個字對號入座了。 0037:“你說荊棘林?” 那人挑眉:“可不,出來的時候那叫一個狼狽,雞窩頭就算了,黑不溜秋還不能開照明,絆了好幾跤,摔得四腳朝天!哈哈哈哈!” 零號部隊的代號都是按照實力強(qiáng)弱排的,實力越強(qiáng),排名越靠前。 0028平時在部隊里考核成績一向很好,任務(wù)交到他手上,執(zhí)行的速度也很快,這次竟然在兩個蘿卜頭身上栽了跟頭,難怪他那么氣急敗壞了。 0037倒抽一口涼氣,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可那不是今天早上的事情嗎?他現(xiàn)在才過來罵我?” “……” 笑聲戛然而止。 一屋子人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覺得后背刮過一陣?yán)滹L(fēng),脊梁骨涼嗖嗖的…… 夕陽落下,天空像被墨水涂抹了一般濃黑起來。 或許是距離宇宙更近了,德古拉一到了晚上,總是滿天掛滿星辰。在白茫茫大地的襯托下,星空更加深邃幽藍(lán),冬夜的孤獨和凄涼感撲面而來。 顧橙子打開照明,入眼處皆是一片漆黑,好在這個時代不信仰鬼怪傳說,就算有獸族和蟲族,也都在幾億光年之外,夜晚反倒沒什么可怕了。 “溫妮,前面有塊大石頭,要不要休息一下?” 走了大半天,雙腿都發(fā)酸,溫妮體力消耗得厲害,喘著氣連連點頭。 顧橙子扶著她走到石頭上坐下,從儲存器里拿出兩個水壺,溫度還有點燙,一個遞給溫妮:“喝吧,暖暖身子,別等涼了,還得趁熱塞回去?!?/br> 大冷天有一杯熱水,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儲存器雖然有保溫功能,卻不能加熱,燙點就燙點了,總比冷了要好。 摸出地圖看了看,顧橙子露出一抹笑意:“我們走得很快,天不亮應(yīng)該就能到了?!?/br> 一路上,又發(fā)現(xiàn)了三個百寶箱,出乎意料的是,其中一個箱子里不僅有食材,還有幾條營養(yǎng)劑。 量不多,大概夠兩個人半天的消耗。 另外兩個箱子里沒有。 顧橙子猜,沒準(zhǔn)越往后走,這種帶營養(yǎng)劑的百寶箱會越多。 拆了兩條營養(yǎng)劑,一人一條,補(bǔ)充一些體力。 一入嘴,苦得顧橙子差點吐出來,又苦又澀,還有種辣嘴的感覺,后勁直沖腦門,遠(yuǎn)不如她初來星際時嘗的那種口味好喝。 果然,這世界上沒有不勞而獲,想用這些營養(yǎng)劑代替食物,就得讓舌頭遭殃。 “嘔——” 溫妮干嘔一聲,猛捶胸口,強(qiáng)忍吐意咽下了嘴里的營養(yǎng)劑,欲哭無淚地翻了個白眼,“太他媽喪心病狂了,那個老變態(tài)連這種口味都能研究出來,是想毒死誰???” 顧橙子默默望天:“……” 三個月來,她親耳聽著這位大小姐對某人的稱謂從“長官”演變成“老變態(tài)”,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