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正雄道：“不管蘇靜在不在，這事兒都不好辦了?！?/br>
    如果用十九年前的辦法, 現(xiàn)在的法制更健全、監(jiān)控更完整, 偵查更先進，想要做到毫無痕跡本來就很難。何況宋奕昕平日在學校念書，放假就在劇組拍戲, 身邊全是人，下手的機會少之又少。

    歐陽太太抱住歐陽正雄的胳膊，說：“正雄，要不……別強求了，我們好好的等機會。我真怕會把十九年前的事牽扯出來。”

    歐陽正雄道：“難道看著珊珊承受那些痛苦嗎？我都經(jīng)歷過，沒有人比我更明白了，我怎么能忍心看著珊珊無助的哭泣，她是我們的女兒呀?！?/br>
    歐陽太太說：“如果不能用那方法就很麻煩，宋奕昕是公眾人物，她要是出了任何事都會是大新聞，警方不可能不查，民眾也不可能不關注的。我們不是她的家屬，就她的事也不能做權(quán)威發(fā)言?！?/br>
    歐陽太太雖然多年當著專職太太，但她也是一個精明強干的女人，把這里頭的牽扯看得明白。

    歐陽正雄深吸一口氣，這正是最為難的地方。

    如果決定孤注一擲，因為她是公眾人物，極有什么被警方追著不放，一旦方老板他們暴露，就會把十九年前的事也全都露出來了。

    兩案疊加，他們夫妻都無法逃脫，最后留下珊珊沒有人照顧，她又怎么撐下去呢？

    無論是方老板那里還是歐陽奕昕這里，全都束手束腳，不能如愿。

    歐陽正雄握緊了拳頭，忽然將案幾上的杯子一招，茶杯落在了昂貴的地毯上，參茶滲進地毯里。

    ……

    京城的十一月，天已涼了，宋奕昕穿著黑色的羽絨服，肩上掛著一個背包出了宿舍區(qū)。

    趙爾嵐倚在保姆車旁沖她揮了揮手，這家伙也真有本事，讓保姆車開進學校來了。

    宋奕昕在十月中旬拍完了《宮弈玲瓏傳》里的戲份，十月下旬的第一個周末，她陪著《名劍風流》劇組跑了兩個衛(wèi)視參加宣傳節(jié)目的錄制。

    公司在十一月時不給她接戲，只要她配合他們錄制幾期《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她在里頭當青年評委或者偶爾給新人配戲，這也不用她飛外地去。

    趙爾嵐拿著pad給她看新劇開播情況，笑道：“看看，都是贊你盛世美顏的！這劇播了五天了，好評居多，應該會越來越火?！?/br>
    宋奕昕說：“都過去了的事?！?/br>
    趙爾嵐說：“怎么過去了？這才開播多久呢？現(xiàn)在劇開播了，明天你去慈善夜，你好好在媒體面前爭爭風頭?！?/br>
    宋奕昕呵呵：“還慈善夜，當年我那么窮，誰慈善我呀？只有景少借錢給我，趙總預支了工資給我?！?/br>
    趙爾嵐看著她，輕嘆：“難道你想被慈善？”

    宋奕昕噘了噘嘴，說：“覺得這種作秀慈善虛偽?！?/br>
    趙爾嵐說：“這一行就是這樣的，你以為？大家就是巧立一個名目聚在一起，斗一斗艷，出出風頭，比一比誰更婊?！?/br>
    宋奕昕嘴巴微張看著趙爾嵐，她的用詞比自己的惡毒多了。

    趙爾嵐說：“江雪手握著好多頂級時尚代言的代理權(quán)，她辦的慈善晚宴有的是女明星爭著拿到邀請函。近年是一年比一年辦得隆重，名流記者云集，要是正經(jīng)的女明星早就為此開始護膚減肥了……”

    說著趙爾嵐朝穿著羽絨服、下半/身穿著絨褲、素面朝天、只用黑皮筋扎著一根馬尾的某女星全身掃描，趙爾嵐覺得火大了。

    “宋奕昕，我記得跟你說過，你在外要注意形象！”

    宋奕昕拉了拉自己的衣領：“我覺得……我這個形象……還不錯……”

    “你看看你這個頭發(fā)，就沒有打理過！跟素人似的！”

    “我哪來的美國時間做頭發(fā)？我三天洗一次頭已經(jīng)不錯了，頭發(fā)這么長洗頭很麻煩的，還要吹干?！?/br>
    趙爾嵐呼出一口氣，說：“行，今天去試衣服，明天上午去做頭發(fā)。”

    趙爾嵐看看她，說：“你給我在車里把褲子換了，再化個妝?！?/br>
    “不是去挑衣服嗎，現(xiàn)在換褲子干什么？”

    “品牌看你這個樣子，還不想借你呢。”

    宋奕昕說：“你不是說我紅嗎？只要我紅，品牌就會借吧?！?/br>
    “但是決定借不借你的還是人，人都有眼睛?！?/br>
    ……

    宋奕昕在服裝工作室試了兩條秋季的品牌新裙，選了更合身的一條水紅色蕾絲裙紗裙。她從來沒有穿過這種借值百萬的裙子，無法理解一條裙子就值這離譜的百萬之價。還覺得冬天的夜晚還要穿這么少去參加晚宴會十分美麗凍人。

    宋奕昕離開服裝工作室后，從另一間房走出一個年輕女人，負責接待宋奕昕的李霏上前說：“余小姐，宋奕昕真的把那件仿的帶走了，這樣會不會出事，要不要跟余總說一聲？”

    這女人正是余薇，今年也剛以外籍的身份免了高考進設計學院念書，平時就愛來二姑媽的工作室跑。她的二姑媽余安琪是開服裝工作室的，代理幾個國際高訂品牌服裝的租借業(yè)務，也經(jīng)營自己的一些設計。

    余薇說：“一個小明星而已，怕什么？去了慈善宴，又是我小姨的地盤?！?/br>
    李霏心中惴惴，說：“可是她是宋奕昕，是紅得發(fā)紫的一線咖?！?/br>
    余薇說：“一個窮丫頭，不過是潛規(guī)則后讓藍鯨捧出來的，時尚界還輪不到她說話?！?/br>
    李霏說：“我還是要跟余總說一聲，我負不起這個責……”

    余薇看看李霏，說：“你不想在這里混了？”

    李霏低下了頭，余薇的父親是余春林，姨媽是“時尚女魔頭”江雪，她的姑姑也是開了服裝工作室的余夏蘭。

    余薇說：“多大的事兒，不過是跟她開個玩笑，又死不了人?！?/br>
    ……

    宋奕昕取了衣服就想去許嘉言家，宋奕陽也住在那邊，因為他們這對情侶聚在一起的時間實在太少，她只有周末晚上在那住了。雖然尚是分房睡，但還是可以多處一會兒。

    趙爾俊打給了趙爾嵐，趙爾嵐只好帶著她去公司。

    宋奕昕微微蹙了蹙眉，趙爾俊還是時常會聯(lián)系她，她都小心的冷處理，不會把氣氛往曖昧的方向帶。

    趙爾嵐不會還想幫著趙爾俊泡她吧？

    到了公司時，趙爾俊、王承勛、劉士明、王承勛的策劃人和練習生總經(jīng)紀人李夢，以及“蒼龍網(wǎng)絡電視”的相關技術員還在開會。他們還要審定最終的拍攝方案才能開拍。

    趙爾嵐和宋奕昕也悄悄進了會議室后，靜靜坐在后頭聽著。

    宋奕昕悄悄說：“爾嵐姐，不是你策劃的嗎？”

    趙爾嵐說：“聯(lián)合策劃的，大哥、王承勛，還有王承勛新請的人，你也有份?！?/br>
    “我？”

    “腦洞是你想的，基調(diào)和噱頭也是你定的，當然能掛名?！?/br>
    “我也沒有想掛名……”

    趙爾俊朝她們看過來，說：“你們也說說意見，別背地里嘀咕?！?/br>
    趙爾嵐也看向宋奕昕，宋奕昕只好說：“那個……開頭的學員真人秀可以省去，至少前幾期不需要，他們還不是明星，沒有人會想知道他們私下是什么樣的，沒有人想知道他們背后有多少血淚，全都是無名之輩，他們怎么追求夢想沒有人關心的。只要每組上場的選手準備不超過兩分鐘vcr的自我介紹就行了。所謂‘大音希聲、大象無形’，拿出好東西來就勝過一切了。只有強者，觀眾才有去了解的欲望，后期可以按照選手人氣高低來分配真人秀的時間?！?/br>
    臺上的那個新策劃人站在那發(fā)了一會兒呆，說：“但是也要尊重選手吧。被淘汰的人也很可憐，多給他們鏡頭，會顯得節(jié)目有人情味?！?/br>
    宋奕昕說：“我理解你的想法，你是不是參考了橙臺早年的歌手選秀節(jié)目風格？說實話，我小時候看到那類選秀節(jié)目中煽情的選手間的兄弟情、姐妹情、臨別擁抱之類的就想吐，特別假。時代在變，我們要突出真實和殘酷，這才是噱頭賣點。對選手的批評、打擊有理有據(jù)、毫不留情，雖然會批評他們，但仍然給他們提升的機會。還有你那個宣傳的方案，我看也有點太官方了，宣傳推文可以說他們演技尬，像笑話，和原版素材做對比，把他們黑出毒蓮花來，自黑永遠比官方自夸吸引人眼球。觀眾來看新人笑話，也想看王少和評委明星們，但是看著看著就記住被黑成笑話的新人了。”

    策劃人說：“你這個很冒險，特別反傳統(tǒng)?！?/br>
    宋奕昕說：“我們是網(wǎng)絡電視，區(qū)別于傳統(tǒng)電視，觀眾主流群體就不一樣，不是溫情的大媽為主，而是年輕人或者有些知識水平的人為主。這類群體先天不喜歡老煽情，他們的心情狀態(tài)就是叛逆的、挑剔的，網(wǎng)絡上的戾氣本來就比電視觀眾要重。你只有跟這個群體形成共震，節(jié)目才容易引起他們的話題度。不然，你看，‘新聞聯(lián)播’上的人咖位總大了吧，但是在網(wǎng)民中有話題度嗎？”

    這個策劃人本來是在傳統(tǒng)電視圈做的，被王承勛重金聘請來的，他是有才華的，只不過習慣做傳統(tǒng)電視的節(jié)目。

    第126章 理念不同

    王承勛看著宋奕昕, 這個女孩的思維總是會讓人意外, 而且她說的都有根據(jù)的樣子。網(wǎng)絡電視要做到像傳統(tǒng)電視一樣專業(yè), 但是風格又要區(qū)別于傳統(tǒng)電視, 因為受眾群體不同。

    網(wǎng)絡電視的觀眾更有參與感，比傳統(tǒng)電視觀眾更有批判精神，網(wǎng)絡上的戾氣和網(wǎng)民的心理狀態(tài)和廣場舞大媽們是不一樣的。

    想利用網(wǎng)絡群體的心理狀態(tài)吸引網(wǎng)絡群體的注意, 走傳統(tǒng)媒體的煽情風格只能說中規(guī)中矩。

    王承勛呵呵一笑：“不愧是學霸, 思維路線就是不一樣?！?/br>
    這個策劃人從前確實是在傳統(tǒng)電視臺做策劃的，名叫詹偉群。

    詹偉群道：“王總，你的意思是？”

    王承勛說：“我同意干meimei的觀點, 去掉選手開賽前的真人秀環(huán)節(jié)，主持人的現(xiàn)場主持稿也不要太往煽情上帶?！?/br>
    詹偉群點了點頭，他也沒有堅持自己的觀點, 因為從來沒有人做過這樣的節(jié)目, 他否定起來理據(jù)也不夠。

    “如果沒有異議，那么就這樣定了?！?nbsp;趙爾俊掃了一眼會場，然后跟劉士明說：“各個表演戲劇節(jié)選環(huán)節(jié)就請劉老師來負責?！?/br>
    劉士明點了點頭, 作為老演員出身的表演老師, 這方面是他的專業(yè)。

    趙爾俊宣布散會，帶了趙爾嵐、宋奕昕去他辦公室, 王承勛也跟了過來, 一起坐坐。趙、王二人也有一個多月沒有見宋奕昕了，她周一到周五會在學校念書，周末不是飛去拍戲就是飛去外地錄節(jié)目, 同樣很忙的兩人實在沒有機會與她見面。

    趙爾俊問她：“要喝茶嗎？”

    宋奕昕說：“我晚上不喝茶，喝了睡不著覺?！?/br>
    趙爾俊說：“我上次電話里問你，你說那人去學校找你了？”

    宋奕昕說：“他后來沒有再來sao擾我，興許已經(jīng)放棄了，那最好了?！?/br>
    王承勛怪異地看看他們：“你們打什么啞謎？”

    宋奕昕原不是什么把身世當國家機密的人，只不過時間不早了，糾結(jié)在這個問題上沒完沒了，解釋起來太過麻煩。

    宋奕昕笑道：“不是什么啞謎，就是有個瘋狂粉絲而已，已經(jīng)打發(fā)了?！?/br>
    宋奕昕見王承勛還想問，她卻不想再聊這個話題，問道：“趙總，爾嵐姐讓我明天去慈善晚會，我是不是要捐錢？”

    趙爾俊說：“去了一趟，總要捐點?！?/br>
    宋奕昕說：“一捐幾十萬，當我有的撿嗎？還有，他們慈善款的去向能監(jiān)督嗎？”

    趙爾俊說：“你是一個藝人，不用管那么多，你去了就跟著捐點錢，免得被人說你沒有愛心?！?/br>
    宋奕昕想著自己還買不起房，不禁搖頭嘆氣，趙爾俊說：“你捐的錢，公司報銷七成，算是豎立你個人形象的支出費用。”

    明星的個人形象豎立越好，她越紅，各種片酬代言的收益公才占了大頭，公司擔一點也是合理的。

    宋奕昕忙說：“你說的，別賴賬。”

    趙爾俊不由得莞爾，再問趙爾嵐她的服裝和化妝的事。

    趙爾嵐道：“已經(jīng)在余小姐的服裝工作室租了elie saab最新款仙裙?！?/br>
    余安琪有一些大牌服裝租賃的業(yè)務，她自己也設計制作服務，與藍鯨娛樂長期合作，藝人拍照、出席活動的衣服有一半是從她的公司租來的。

    “奕昕現(xiàn)在正當紅，第一次參加時尚慈善晚宴在媒體面前不要丟了一線咖的臉面。”

    趙爾嵐說：“我們奕昕一定艷壓群芳，我會看牢她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