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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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家里的氣氛很沉重,沉重到年幼的賀書惟都察覺到了父母的疲憊,然而那才是開始。 幾天后的周五放學(xué)后,賀書惟拉著衛(wèi)行簡一起去三中找父母。 當(dāng)時才剛放學(xué),學(xué)校里還有很多沒回家的學(xué)生,他們倆走到白依蘭的辦公室門口,門口有個男生雙手抱頭蹲在那里,露出的頭發(fā)雜亂無章。 賀書惟再次聽到了歇斯底里的聲音,這次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兩個女人的尖利的聲音,刺得賀書惟耳膜生疼。 兩個小孩無措地站在門口,身旁走動的學(xué)生對著辦公室竊竊私語,語氣里的鄙夷毫不掩飾。 每走過一名學(xué)生,那個蹲著的男生身體就會顫一下,很輕微但賀書惟就是能感覺到。 賀書惟走近蹲下身問:哥哥,你怎么了? 雁寒川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對上賀書惟關(guān)心的表情,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小聲說:哥哥沒事。 說完他用衣袖狠狠地擦干眼淚,用豁出去的態(tài)度推開門,說:媽,這事不是唐西茂一個人的錯,也不是白老師的錯,要轉(zhuǎn)學(xué)我轉(zhuǎn),你別逼他們了。 不可能。陳玲吼道:你從小到大都那么聽話,不可能做出這么荒唐的事,一定是他,是他引誘你的對不對? 不是,我們兩情相悅。 啪 響亮的耳光聲讓辦公室里緊繃的氛圍沉寂了下來。 雁寒川沒理會自己的mama,轉(zhuǎn)身對另一位中年女人說:阿姨,小他一個星期沒來學(xué)校了,他還好嗎? 那女人鄙夷的看著他說:我送他去戒同所了。 什么?雁寒川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女人,面對自己強勢的母親都沒崩潰的他,聽到這句話崩潰了,你是他的mama啊,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嗎?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我是為他好。楊曼說得理直氣壯。 雁寒川看了眼自己的mama,再看到那女人臉上冷漠的表情,顫聲說:我們不奢望你們能理解能接受,但是你們?yōu)槭裁匆@么殘忍,我那么喜歡他,這一個星期,學(xué)校里對他的每一句詆毀,都像刀一樣扎在我心上,你們明明是我們最親的人,為什么要逼我們? 賀書惟眼睛莫名的泛酸,拉著衛(wèi)行簡的手問:那個哥哥為什么那么傷心? 只比賀書惟大兩歲的衛(wèi)行簡答不上來。 白依蘭看到雁寒川情緒崩潰,忍不住站出來,兩位家長冷靜冷靜,不要再刺激孩子了。 陳玲指著楊曼說:白老師,既然她已經(jīng)把兒子送去戒同所了,那我也退一步,我下個星期一就去找校長給我兒子辦理轉(zhuǎn)學(xué)。 現(xiàn)在轉(zhuǎn)學(xué)會影響學(xué)習(xí)的,不能再等等嗎?就剩半年了。 就算他考不上大學(xué),我也不會讓我的兒子變成同性戀。陳玲說完拉著自己的兒子出了辦公室。 雁寒川走出門前回頭對白依蘭說:對不起白老師,謝謝您的理解。 那時還很懵懂的賀書惟拉著白依蘭的手問:mama,什么是同性戀? 白依蘭沒有回答,賀晨也沒回答。 鬧劇散場后,賀晨夫妻疲憊不堪地帶著兩個小孩回了家。 星期一中午,賀書惟放學(xué)回家,家里又沒人,他餓得厲害,就去了學(xué)校找爸爸mama。 一進學(xué)校,就看到最高的那棟教學(xué)樓下圍了一圈人。 有人要跳樓了。 周圍嘈雜的聲音里,這句話出現(xiàn)的次數(shù)最多。 是高三那個同性戀嗎? 就是高三二班的那個雁寒川。 雁寒川真的是同性戀? 他和唐西茂在樓梯間接吻,被他mama給撞見了,他就是同性戀。 真惡心,雁寒川長得那么帥,居然會喜歡唐西茂那個娘娘腔。 你別說,唐西茂那張臉不比學(xué)校里的那些什么班花差。 才十歲的賀書惟茫然的抬頭,看向那些大自己很多歲的高中生,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磿f出這樣的話。 雁寒川是誰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的mama是高三二班的班主任。 人群突然躁動了起來,身邊的人指著前面說:看,那就是高三二班的班主任,她上樓了,樓上真是雁寒川?。?/br> 賀書惟心里有不好的預(yù)感,仗著個子小擠在一群大人中間跟著上了樓,三中最高的就是這棟樓一共八樓,頂樓是第九層。 在頂樓看到白依蘭的背影,賀書惟心急地想要擠過去,但人太多了,不但有老師有保安還有消防員。 雁寒川背對著眾人坐在圍欄上,厚重的冬季校服被風(fēng)吹得鼓了起來,瘦弱的他仿佛隨時會被吹走,看得人心驚膽戰(zhàn)。 雁寒川和白依蘭的交談,隔著不到五米的距離,隨風(fēng)飄進在場的每個人耳朵里。 白老師,我昨天看到他了雁寒川的聲音低啞無力。 你在哪看到的?白依蘭害怕刺激到雁寒川,聲音放得很輕,他還好嗎? 我離家出走了,在他家樓下等了兩天才見到他,他媽粗暴地將他從車上拖下來,我看到他的脖子手腕上都有淤青,整個人也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