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墨白吁出團煙霧：“您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老掉牙的話？那有點兒浪費口舌?！?/br>
    “你知道我過來是為了什么?！标憜⒚鲬械酶鷥鹤訌U話，“你肖叔叔跟我說了提拔調崗的事，你怎么拒絕了？”

    陸墨白道：“那您也該知道我進那公司是為了什么，我可沒有長期干下去的打算。”

    “你糊涂啊你！”陸啟明氣不打一處來，“你肖叔叔現(xiàn)在是你的大領導，他是你伯父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是嫡系，你懂這兩個字的含金量嗎？”

    “不是還有個堂姐夫在么？怎么非要我去？”

    陸啟明氣道：“他要是頂用，早就不是這個級別了，現(xiàn)在上不上下不下的勉勉強強，成大事卻不行。”

    陸墨白直接說：“可我志不在此，我在部隊待了十年還不夠么？”

    “夠什么？你覺得你還小嗎？你以為陸家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你堂哥能到今天這個職位全是靠自身能力嗎？”陸啟明語氣激烈，“你在里面待了一年多，怎么會不明白個中關系？一些業(yè)務項目是我們想合作就能合作的嗎？你堂哥寵著你，不讓你聯(lián)姻，可是其他的責任呢？你就是不想肩負起陸家子孫應負的擔子！”

    室內寂靜，只有陸啟明渾厚的聲音。

    “墨白，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享受過陸家?guī)Ыo你的種種便利，自然也要為陸家做些什么?！标憜⒚骶徚丝跉猓Z重心長道，“我直說吧，如果不愿意戴上這頂王冠，你就沒有辦法保護好你喜歡的姑娘。”

    陸墨白叼著煙，一直沒看父親，也沒有回應。

    “別以為我不知道，夏家的公司這兩年野心勃勃業(yè)務擴張?zhí)珔柡ΓY果虧損成什么樣了？你管著的公司沒有跟他們斷掉業(yè)務往來，就像給他們吊著根續(xù)命的人參，一旦這根人參消失，你要眼睜睜看著你喜歡的姑娘每天擠地鐵去打工嗎？”

    陸啟明把想說的話一口氣說完，見兒子一直沒出聲，便知道已經戳中了他的痛處。他呵嘆一聲，站了起來：“我先走了，你肖叔叔說過完元旦，就要宣布人事任免，你想接受就接受，不想接受也得接受?！?/br>
    “還有，元旦大伙兒都會在家，你記得回家吃飯。”

    ……

    林家凱送走陸董、薛運良離開后，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老大下來，趕緊上了樓。

    提心吊膽地輕輕推開門，起初擔心里面又被砸得稀巴爛，出人意料，這次十分安靜，室內也完好無損。老大只坐在沙發(fā)上，悄無聲息地抽煙，座位處只有煙霧在擴散。

    “老大?！绷旨覄P叫了聲。

    “走了？”

    “嗯，司機開車送董事長回去了?！?/br>
    “行?！?/br>
    “老大你沒事吧?！?/br>
    陸墨白冷眼瞥他：“我能有什么事？升職加薪的好事降臨，笑都來不及。”

    “升職加薪？”林家凱覺得不對勁，要真是好事，老大也不至于這般沉默，哪里有笑？

    他給老大倒了杯水。

    陸墨白示意一下，他把水放在茶幾上。

    室內依舊靜默，林家凱正要說話時，陸墨白道：“阿凱你明天去買些適合小姑娘玩的煙花?！?/br>
    “是。”

    *

    今天是2019年最后一天，中午陳瓦霜陪mama去了趟外婆家。

    陸墨白發(fā)來信息：【跨年夜帶你去五環(huán)外放煙花?！?/br>
    像是怕她擔心，又補充了句：【都是些小煙花，自己就能玩兒?！?/br>
    陳瓦霜看著手機屏幕，一時怔忪，他說得十分明確，可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復。

    見她呆怔，陳慶媛問了句：“怎么了？”

    陳瓦霜抬頭看著mama：“陸叔叔約我晚上去五環(huán)外放煙花玩兒。”

    “什么？”

    “……”

    從外婆家回到家時，夏新杰在沙發(fā)上坐著，叫了聲：“小霜過來，爸爸有話跟你說。”

    陳瓦霜見他一臉嚴肅，猜測出他想說什么。

    此時她一點兒也不緊張，剛才已經跟mama說好，就算是要跟他做個了斷，也好歹見了這最后一面。

    雖然每次見面總是會發(fā)生一些意外，讓事情走向偏離……

    “爸爸，什么事?！标愅咚聛?。

    夏新杰看著陳瓦霜，沉了氣息：“晚上要跟你陸叔叔去跨年？”

    陳瓦霜點點頭。

    夏新杰嘆道：“雖然你是收養(yǎng)的，但我們從小到大都把你當親生女兒養(yǎng)，你現(xiàn)在也已經長大，有些事總得告訴你……”

    陳瓦霜聽完爸爸的話，心情依舊平靜，如果說上次他們安排她出國，她還感嘆自己不過是一葉浮萍，人生由不得自己，只能逐水漂流，這一次聽見爸爸告訴她的一些事，連感嘆也沒了。

    她情緒穩(wěn)定地對著夏新杰笑了笑，說道：“放心吧爸爸，我知道該怎么做，不會讓你們?yōu)殡y的?！?/br>
    “晚上我見了陸叔叔，會跟他說清楚的。”

    ……

    陳瓦霜心里一直平靜無風，連一絲波瀾也沒有。

    七點多，陸墨白來小區(qū)門口接她。坐上車時，他說：“我還以為你要被爸媽關在家里，不放你出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