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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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指揮使笑著拍了拍季懿行的肩頭,全然不提調任一事。 ** 十月廿五,氣溫驟降,寧雪瀅從二進院回來,脫下繡鞋踩在湯婆子上取暖。 董mama站在旁,詳細稟報著后日出行所要攜帶的細軟和物件,“欽天監(jiān)今早派人前來知會,說是后兩日嚴寒初至,提醒隨行的家眷要事先御寒。” 自小雪那日過后,寧雪瀅就沒見著衛(wèi)湛的影兒,聽說是宿在東宮,陪太子識別藥草,以期能采摘到對皇帝病癥有用的良藥。 寧雪瀅不知皇帝患了何種病癥,但據(jù)公婆猜測,很可能是肺癆。 傍晚狂風肆虐,吹折椏枝滿地,卷起沙塵浮土。 寧雪瀅陪婆母妗子打了幾輪牌,頭戴兜帽回到玉照苑,層層衣擺被狂風卷起,露出串起珍珠的棉靴,腰間的玫紅裙帶也隨風左右翻飛。 昏黃的視野中,一人身穿緋色官袍,長身玉立地站在月門前,像是在等她。 仔細一看,正是數(shù)日不見的新婚丈夫。 寧雪瀅繞開秋荷和青橘,小跑向月門,小巧的棉靴一下下踢起長長的裙擺。 廊下的侍女們目睹這一場景,甚覺養(yǎng)眼,若是小夫妻能在風沙中相擁交頸,不就是話本子上如膠似漆的風月橋段,奈何有人不解風情,別說擁抱妻子,就是手都沒有伸出寬袖。 青橘跺跺腳,與秋荷咬起耳朵,“世子是木頭嗎?” 秋荷中肯道:“是朽木才對。” 月門前,寧雪瀅在一步之外站定,仰頭盯著落日余暉中的男子,“回來了。” 衛(wèi)湛點點頭,與之一同走向正房,兩人身后跟著手提箱籠的青岑,箱籠里裝了幾十本關于藥草的圖集。 當青岑將一本本書籍擺在寧雪瀅的面前時,寧雪瀅忽然想尋個藉口告假了。 “都要掌握嗎?” 青岑從中抽出一本厚厚的藥典,“您看這本就行,其余是留給伯爺在途中看的?!?/br> “父親能在短日內看完這么多本書籍?” “這些對伯爺而言,一兩日的工夫足夠了?!?/br> “世子也能做到嗎?” “世子過目不忘?!?/br> 青岑施禮,躬身退了出去。 剛好衛(wèi)湛從湢浴出來,拿過寧雪瀅手中的藥典,長指劃過幾頁紙張,折了個角又遞了過去。 寧雪瀅捧起藥典,發(fā)現(xiàn)上面寫滿了批注,看字跡應是出自衛(wèi)湛之手。 有了批注,書上難以理解的術語變得通俗易懂,寧雪瀅打心里佩服衛(wèi)湛的學識,這樣一來,可略過書中的文字,專攻圖文和批注。 衛(wèi)湛坐在一旁,并不在意她能記住多少,但看她偷懶的模樣,有些好笑,不自覺柔了神色。 點燃一盞燭臺,他就那么陪在女子身邊,從日落到月上枝頭。 寧雪瀅被他盯得不自在,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尾指觸碰到他高高的山根,“你看我做什么?” “那看哪里?” 掌心傳來輕眨睫毛的癢感,寧雪瀅松開手,立起書籍遮擋住自己的臉,也阻擋住了旖旎和暗昧。 深夜,旖旎再度襲來,躺在帳中的衛(wèi)湛扣住寧雪瀅的后頸,將人壓進自己懷里,低頭窩在暖香中。 “月事結束了嗎?” “還要兩日?!?/br> 衛(wèi)湛沒再言。 寧雪瀅仰面抱住衛(wèi)湛的腦袋,感受到清冽的氣息拂過寸寸肌膚。 驀地,臉頰傳來涼意。 這一舉動徹底打亂她的思緒,她無措合眼,感受鼻尖被人輕啄了下。 那人又啄吻起她的側臉,直至唇角,可轉瞬結束了這份狎昵。 寧雪瀅坐直身子,“怎么了?” “月事沒有結束,過幾日吧?!碧嫠砗靡陆螅l(wèi)湛躺回外側,背對而眠。 寧雪瀅躺回被子里,側身盯著男人被燈火照亮的輪廓,不知他為何總是忽冷忽熱、若即若離。 “衛(wèi)郎。” “嗯?” “你是不是有心事?” 衛(wèi)湛盯著桌上的燭臺,渾然不覺瞳仁刺痛,許久才合上眼,“睡吧。” 想起后日要啟程前往北郊山巒,寧雪瀅沒什么睡意,翻來覆去睡不著,準備明日讓家仆畫下一張北郊輿圖,以防自己與隊伍走散尋不到回城的路。 戶部尚書府。 采摘宴期間,各衙署會留有官員看守,季懿行在廿五的夜里才被三千營告知不必隨太子前往北郊。 一股郁氣油然而生,他氣極質問起父親,“是您的意思吧?!就為了阻止我與伯府的人碰面!” 季朗坤正在優(yōu)哉游哉地浴足,聞言直接踢翻木盆,任熱湯流向四處,“混小子,吼誰呢?” 葛氏身邊的大丫鬟們趕忙蹲在地上擦拭。 坐在妝臺前的葛氏扶扶額,深覺無力,自打迎錯兒媳,府中彌漫著一股難以消除的“瘴氣”,亂人理智,摧殘和氣。 等兒子被丫鬟們勸走,葛氏看向丈夫,“要不,咱們就心平氣和地與永熹伯父子聊聊?” 季朗坤油鹽不進,“這事兒無解,心平氣和不了,還會讓外人看了笑話?!?/br> “你啊,面子最重要,誰娶錯了妻子能坦然接受?” “盲婚啞嫁,你我皆是如此,怎就這小兔崽子非要擰勁兒?人家衛(wèi)世子不也接受了!” 窗外徒然傳來花盆砸地的聲音,季朗坤隔空點點,氣白了臉。 葛氏無奈,將妝臺上的珠翠一推,起身離開。 翌日晴空萬里,吐氣成汽,寧雪瀅從姜管家那里要來一張北郊的輿圖,攤開在房中,認真瀏覽起來。 秋荷陪在一側,不放心道:“明日還是讓奴婢一同去吧,青橘沒輕沒重的,恐怕服侍不好小姐和姑爺?!?/br> 禮部規(guī)定,女眷們只能每人攜帶一名侍從,比起秋荷,青橘更熟悉皇城附近的地形,還有功夫加持,是由鄧氏親自指派。 寧雪瀅捏捏秋荷的小圓臉,“好了,下次帶你去?!?/br> 秋荷靠在寧雪瀅背后,像個沒合心意鬧性子的小狗。從記事起,她還沒離開過自家小姐那么久呢。 掌握完地形的概貌,寧雪瀅又捧起藥典認真辨認起藥草。 青橘拎著竹籃走進來,將一籃子干糧堆放在桌上,以顯示自己在野外求生的豐富經驗,“這是奴婢單獨準備的,可否帶上?” 能以備不時之需,寧雪瀅當然不會拒絕,笑著讓青橘裝進馬車。 青橘點頭應“是”,忽又想起什么,“聽說這次采摘,皓鴻公主也會前往?!?/br> 早在金陵,寧雪瀅就已聽聞過這位皇女的大名,是位英氣和才情并存的驕女,此番有幸的話,還能碰上一面。 屋外天高氣爽,有些干冷,庭院丹檻拱橋下的涓流凝結薄冰,邐遞冰晶,卻經不起腳踩,一觸即碎。 寧雪瀅裹著淺粉緞面的斗篷站在橋上,感受寒風拂面,已預估到了明日的天氣會有多寒冷。 當晚,衛(wèi)湛宿在東宮,于次日卯時接父親和妻子離府。 兩輛馬車一前一后行駛在漆黑的天色中,坐在后面馬車中的寧雪瀅挑開厚厚的窗帷,看向路邊一閃而逝的道道場景,扭回頭問向坐在對面的男人,“要行多久的路程?” “一個半時辰。” “郎君該去護著太子和公主的車駕吧?” 衛(wèi)湛戳了戳火盆,讓炭火燃得更旺些,以此取暖,“那邊有大批禁軍跟隨,我去了最多是點綴?!?/br> 還挺自謙的。 寧雪瀅好笑地放下窗帷,搓了搓凍僵的手,有些抵御不住旭日升起前的天寒地凍。 第17章 呼嘯的朔風吹拂過奔馳的馬匹,無情搖曳著車上的風燈和銅鈴,車駕所到之處,雀鳥驚飛,打破晨曦靜謐。 坐在信期繡的墊子上,寧雪瀅不停搓揉著雙手,腕子上戴著一只婆母送的累絲金鐲。 驟降的嚴寒天氣令人不適,寧雪瀅朝相貼的掌心呵氣,“入冬后會一直這么冷嗎?” “還會回暖些?!毙l(wèi)湛放下鐵鉗,朝她伸手,指尖被凍得微微泛紅,如玉石透霞光,“過來坐?!?/br> 寧雪瀅不明所以,但還是起身靠了過去,沒等問出緣由,就被男人拽至跟前,裹進墨藍色的大氅中。 干燥的溫熱瞬間席卷肢體,寧雪瀅只是稍微扭捏了下,便依偎在了男人懷里,被溫熱包裹。 為了讓她坐得舒服些,衛(wèi)湛放下搭起的長腿,充當起木椅。 寧雪瀅雙腳懸空,長長的裙擺打褶皺起,堆疊在衛(wèi)湛的腿上。 衛(wèi)湛一手扶住她的背,另一只手握住她筆直的小腿,“腳涼嗎?” 腳尖被凍得生疼,寧雪瀅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哪好意思讓衛(wèi)湛替她捂腳...... “到底涼不涼?” 身上散去沁涼,每寸皮膚都得以舒張,寧雪瀅有點貪戀這份溫暖,訥訥地“嗯”了聲。 握在她小腿的大手有了下移的動作,替她脫去左靴,又換手替她脫掉右靴。 溫淡的聲音隨之響起,“摟住我?!?/br> 像是被蠱惑,寧雪瀅穿過男人肩頭的衣衫與大氅的毛領,摟住了男人的脖子。 衛(wèi)湛松開扶在她腰上的手,以兩只大手拖住她冰涼的腳攥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