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人群中發(fā)出一聲嘶吼，伯府的人側眸看去，見衛(wèi)昊彎腰握拳，興奮到暴喜。

    “小爺上榜了！上榜了！！”

    本次會試取中三百人，衛(wèi)昊是從?后向前查看的，費了好大的精力，最終在第二十?五的位置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興奮過后，他?忍著激動繼續(xù)向前數(shù)，當數(shù)到最后十?人時，不禁為肖遇慕捏把汗，連查看的速度都慢了下來，生怕錯過妹婿的名字。

    倏然?，自家?馬車那邊傳來賀喜聲，而他?也在第一的位置上看到了肖遇慕的大名。

    “我的娘親啊，是會元！”

    衛(wèi)昊忽然?覺得自己的名次不香了，但轉念一想?，自己付出的少，能上榜成為貢士已是不易。

    他?猴蹦似的跑向馬車，揮舞著手臂。

    而至親們都已圍向了肖遇慕，母親和meimei更是喜極而泣。

    被“冷落”的衛(wèi)昊呆愣在原地，摸了摸鼻尖。

    驀地，一道人影走?了過來，抬手扣住他?的肩，“為兄替你感到自豪?！?/br>
    輕緩清越的聲音含著點?點?真誠。

    認同而真誠。

    衛(wèi)昊臉色爆紅，羞怯地看向站在身?側的長兄。

    沒想?到，在努力一博后，不僅取得了名次，還得到了長兄的認同。

    有光束照進心里，紈绔多年的男子展顏一笑，找到了努力的樂趣。

    伯府兩個舉人全都上榜的消息很快在朝中傳開，莊御史?一改往日矜持，特意前來道喜。

    伯府內外充斥著熱鬧歡喜，家?主和主母忙著分發(fā)紅包，笑得合不攏嘴。

    寧雪瀅尋了個相對?安靜的地兒，望了一眼熱鬧的場景，也跟著開懷，但她性子使然?，鬧騰不起來。

    回屋拿出上次父親通過新?帝送來的書信，看了又看。父親在信里說，自己正在向朝廷申假，隨時準備回金陵，也讓她做好回家?省親的準備。

    她回信給父親，說一旦兵部批準了申假的請求，她會立即收拾行囊南下，無?需父親來接耽擱路上的時長。

    府中的熱鬧持續(xù)到戌時，因著沒幾日就要迎來殿試，兩個新?晉貢士還要繼續(xù)秉燭溫習。

    從?二進院回來的衛(wèi)九剛一進月門?，就被影衛(wèi)攔下。

    “世子，珍珠?！?/br>
    “有勞。”拿起木匣中的珍珠，衛(wèi)九握住手里，走?到正房前叩了叩門?。

    寧雪瀅坐在妝臺前抵眉，沉住氣道：“進吧?！?/br>
    衛(wèi)九走?進來，將一顆又大又圓的珍珠放在她的面前，“你丟的珠子，我找到了。”

    不提這事，寧雪瀅都快忘記了，她心虛地收好珍珠，淡淡笑道：“多謝?！?/br>
    衛(wèi)九看著她，忽然?抬手伸向她耳邊。

    寧雪瀅向旁側身?，當意識到他?只是想?為她別過耳邊碎發(fā)時，又適當?shù)叵蛩?的手邊靠去。

    在逐漸摸清他?吃軟不吃硬的性子后，寧雪瀅也不會一味拒絕他?的靠近，免得事與愿違，鬧出麻煩。

    當發(fā)覺女子主動靠過來，衛(wèi)九那雙深眸漾出璀璨的流光，動容且溫柔地替她別過碎發(fā)。

    冰涼的指尖擦過溫熱的耳尖，帶著點?點?眷戀，最終垂下手。

    耳朵傳來微微癢感，寧雪瀅扭頭看向妝臺銅鏡，赫然?發(fā)現(xiàn)耳邊多出一朵粉色桃花，使原本就秾麗的面容添了俏媚。

    “多、多謝?！?/br>
    衛(wèi)九支頤笑看著。

    銅鏡映出他?的側臉，也映出他?眼中的溫柔。

    耳邊像是戴了一朵燙耳的山芋，寧雪瀅僵坐不懂，沒有開口攆人回書房，只因衛(wèi)湛或許會如先前的規(guī)律“醒”來。

    夜半，衛(wèi)九趴在妝臺上，七分笑意，二分自嘲，還有一分淡淡的感傷，“我走?了?！?/br>
    寧雪瀅點?點?頭，壓著嘴角沒有顯露出情緒，眼看著男人閉上眼，安靜如斯。

    半晌，男人坐直，目光又恢復了一貫的清冷，但在對?上女子的杏眼時，隱隱有流火竄動。

    “在看什么？”

    寧雪瀅笑了笑，“在看你眼中的我。”

    衛(wèi)湛看向她耳邊的桃花，不用猜都知?道是誰所為。他?抬手摘下，丟在一旁的紙簍里，瞬間讓桃花失色。

    寧雪瀅瞥一眼，覺得他?適才有些粗魯，但考慮到可能是吃味，也就沒計較。

    昨夜突然?“睡去”，衛(wèi)湛拉過寧雪瀅抱坐在腿上，吻起她的側臉，“昨晚他?突然?出現(xiàn)，有沒有對?你......”

    寧雪瀅呆呆望著鏡中儇狎的他?們，縮了縮脖子，“沒什么的?！?/br>
    衛(wèi)湛窩在她脖頸處，“抱歉，讓你受驚了?！?/br>
    寧雪瀅搖搖頭，垂眸道：“我都習慣了?！?/br>
    可下一瞬，就被男人打?橫抱起放在了拔步床上。

    衛(wèi)湛傾覆而下，捧起她的臉，以鼻尖相抵，低垂的眉眼帶了點?兒古怪的情緒，有些較真，又有些嚴厲，“答應為夫，不要習慣他?，永遠不要。”

    唇被堵住，也堵住了寧雪瀅的回答。

    “唔?！睂幯]向后退去，想?到一個可快速轉移他?酸氣的事情，“你還不知?呢，小叔和妹婿雙雙上榜了，妹婿考取了頭名會元?！?/br>
    衛(wèi)湛稍愣，眼底卻未有動容，這會兒顯然?不適合談其他?人的事情。

    許久過后，寧雪瀅如落入深潭的魚，隨波起伏。

    “衛(wèi)湛?！?/br>
    纖纖十?指插入男子的墨發(fā)中，弄亂了他?的玉冠。

    衛(wèi)湛索性摘掉，扶著寧雪瀅的腰向上一提。

    寧雪瀅仰躺在床邊，視線翻轉，變得模糊，感覺桌上的燭火在向下竄動。

    四更天?時，寧雪瀅勉強直起腰，捂住了衛(wèi)湛的唇，“夠了?！?/br>
    衛(wèi)湛拿開她的手，輕嘬她指尖。

    怎么可能夠呢？

    遠遠不夠。

    疲累感不斷襲來，寧雪瀅有些無?奈，“明日還要上朝呢，次輔大人?！?/br>
    “換個稱呼?！?/br>
    “衛(wèi)相。”

    “再換?！?/br>
    情之燥未消，狂瀾拍打?身?體，寧雪瀅張了張唇，抬手捂住嘴，從?指縫中吐出兩個字，不停重復著。

    “夫君?！?/br>
    “夫君?！?/br>
    三月十?五，殿試在新?帝的重視下如期舉行。

    三百貢士在禮部的安排下，進入宮闕，向新?帝行禮。

    又在德高望重的老臣宣讀完詔令后，眾考生開始了策問的作答。

    三月十?八，會舉辦傳臚大典，而在傳臚大典的前一日傍晚，各家?學?子都會翹首以盼，盼著禮部官員前來報喜。

    鑼鼓聲在街道上隱隱傳來，鄧氏帶人站在垂花門?前緊張等待，不知?是哪家?的公子高中了。

    這日不會公布具體的名次，但會知?曉哪些考生登上了黃榜。

    寧雪瀅等人默默陪在側，又是一場煎熬的等待，無?聲勝有聲，靜等花開。

    衛(wèi)湛和公爹還在宮里，應已知?曉了黃榜的名單。

    這一日，屬禮部、內閣和國?子監(jiān)最為忙碌。

    衛(wèi)馠推著肖遇慕在二進院的廊道中走?了幾個來回，看得衛(wèi)昊口干舌燥。

    “小妹，你閑閑行嗎？”

    “要你管？”

    最有望做狀元夫人的女子，自然?是府中最緊張的人。

    這時，鑼鼓聲臨近伯府，姜管家?在張望了不下十?次后，終于帶著禮部官員跑了進來。

    “夫人，府中有喜了！”

    鄧氏緊張問道：“哪一個？”

    當禮部官員遞出兩身?進士服并說起賀詞時，屬于伯府的狂歡終于開始了。

    府中人雀躍歡呼，鄧氏緊緊抱住傻住的次子，“昊哥兒，你高中了！”

    衛(wèi)馠也蹲在了肖遇慕的面前略帶驕傲道：“我就知?道夫君能行的。”

    肖遇慕握住她冰涼的手，放在唇邊呵了呵。

    看著母慈子孝、夫妻恩愛的一幕，寧雪瀅會心一笑，轉頭吩咐人去招待禮部官員了。

    次日一早，傳臚大典，肖遇慕蟾宮折桂，授翰林院修撰。衛(wèi)昊在二甲之列，雖不能直接入翰林，但可通過考取庶吉士的方式進入。

    對?衛(wèi)昊而言，也非難事，只要肯下苦功夫。

    而肖遇慕以狀元的頭銜，與榜眼、探花單獨受到了新?帝的召見。

    男子從?容不迫的氣度，深受新?帝賞識。

    等三人離開，新?帝看向坐在大殿里的衛(wèi)湛，“狀元郎不愧是衛(wèi)相的妹婿?！?/br>
    衛(wèi)湛以食指敲打?著手中盞，望著被趙得貴推出去的妹夫，中肯道：“他?就是他?，一個才華橫溢的君子，與任何人無?關，有自己的才情和光芒?！?/br>
    從?宮里離開，衛(wèi)湛給妻子帶回一個分外欣喜的消息。

    兵部批準了寧嵩的申假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