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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山河盛宴在線閱讀 - 第135章 親手裁作貼身衣

第135章 親手裁作貼身衣

    然后。

    她就看見。

    盒子里,那粉紫色的,滿滿刺繡,還在正中鑲了珍珠的,做得和她原先那件幾乎一模一樣的……罩罩。

    文臻:“……”

    腦子里先是一陣充滿了羞恥感的空白,再然后剛才一句話便跳進了腦海并反復嗡嗡響地刷屏。

    “是我親手幫你裁剪的……”

    “親手幫你裁剪的……”

    “親手……”

    “??!”文臻跳了起來,抓著那玩意,先是對著燕綏脖子一陣瘋狂比劃,大抵要要想拿那玩意直接勒死某人的架勢,比劃了幾下最終怒而扔回盒子,往燕綏頭上一蓋,“臭流氓!”

    她一陣風似的卷出去,把門卷得砰一聲撞在墻上,外頭的中文德語都帶著驚嚇之色探出頭來,一臉懵地看見文姑娘以她從未有過的速度卷出了主院。

    中文和德語愕然回頭看自家殿下——這是怎么了,主子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文姑娘這么好性子的人發(fā)這么大脾氣?

    一轉(zhuǎn)頭看見他家主子頭上一個古古怪怪的布條兒……

    燕綏伸手把那玩意兒抓下來,皺眉看了看,發(fā)現(xiàn)好像出問題了。

    洋外人不是說了么,這東西在他們那叫做胸衣,沒什么稀奇的,他們那也很多男裁縫做這玩意兒,也確實是贈送給情人的私密之物。他當初見她的時候,曾見她那個古怪的包包翻倒在一邊,這種東西也就兩三件的模樣,算著她來這么久,穿穿洗洗也該有個替換,而這玩意外頭鋪子肯定買不著,前日在香宮瞧了瞧,果然里頭的內(nèi)衣好像已經(jīng)不是那種了,這兩天便尋了繡娘,讓趕緊抓緊繡幾套這個出來,畫了個圖樣給她們,繡娘會繡,但對著這個奇怪的式樣裁不出來,他又不愿意拿這個東西出去給別的裁縫做,這東西感覺女子都應(yīng)該喜歡,得留著,要不要推廣或者拿出去賺錢,該由文臻決定,因此他便自己動了手。

    他本就是個恣肆的人,禮教世俗,男女之防,都不大放在心上,更何況內(nèi)心里覺得文臻和他是不一樣的,那自然更不算什么了。

    頂多還覺得有點小委屈,哎,女人真難伺候,為了討歡心,殿下我連女子內(nèi)衣都親自做了。

    沒想到這丫頭居然還不領(lǐng)情,不過也未必是不領(lǐng)情,瞧方才那小臉蛋紅的……

    燕綏原本有些不豫,想到方才文臻的噴紅臉頰,又覺得有趣。他認識她那么久,她天真甜蜜的外表下是一顆老練狡猾的心,平常掩飾得天衣無縫,但唯一露餡的便是,她輕易不會臉紅。

    一般女子會慚愧會羞澀的事情,都別想叫她臉紅。

    他以前沒有太注意這個,也并不會因為她沒有尋常少女嬌態(tài)便覺得遺憾,世人千面,別人嬌態(tài)別人的,他就是喜歡她的不一樣,老練也老練得可愛,狡猾也狡猾得動人。

    但是偶爾瞧著那般頰生紅粉,也怪惹人的。

    燕綏順手把玩著那罩罩,揉捏了一陣,越看越覺得自己做的好。至于文臻,那是害羞了,也挺好,會曉得害羞生氣,說明當他是個不一樣的人,大可不必當真。

    他對著那罩罩笑了笑,笑得偷窺的中文德語渾身汗毛一炸——一看那玩意就是女子私密之物,以前也見過,殿下對著那東西笑成那模樣,瞧著真是不大雅觀的……

    德語卻在想,君子有所思,殿下這年紀也不小了,和文姑娘這追追逃逃的扯個不休,換人家孩子都會寫奏章了,哎,一把年紀還沒破身的老男人不容易啊……

    一把年紀還沒破身的老男人完全察覺不到護衛(wèi)們看他時候的憐憫眼神,手指點點那個大盒子,道:“把這個給文姑娘送去,她忘記拿了?!?/br>
    中文德語的眼神更憐憫了。

    什么忘記拿了,這不是都砸你頭上了嗎?

    自從文姑娘嫁了一次后,咱們殿下就夫綱不振啊夫綱不振。

    中文性子比較實在一些,伸手便要幫著收拾,燕綏抬手一攔,親手將那衣服疊得整整齊齊放進盒子里,中文德語低頭,眼觀鼻鼻觀心,暗自下定決心,以后遇見文姑娘,安全距離還要再拉長半丈。

    燕綏把衣服和首飾整理好讓他們送去,德語還看向燕綏手心里那個東西,被中文一拉,頓時反應(yīng)過來,趕緊先退出去。

    那邊文臻從燕綏那里沖出來,冷風吹一吹,散了熱,漸漸冷靜下來,忍不住在風中笑一聲,又笑一聲,搖搖頭。

    是她反應(yīng)過激了,他從來都這么蛇精病嘛。

    但此刻再回去也沒必要,算著等會兒護衛(wèi)會送過來,也便向前走,經(jīng)過二號院子的時候,看見里頭有燈火,心想林飛白也不知道啥時候回來的,悄沒聲息地又住到這里,天天頂著燕綏的嘲諷和排擠,真是何苦來。

    她對林飛白的觀感原本尋常,經(jīng)過海上那一遭頗有些好感,然而在燕綏的府邸里哪怕是最純潔的好感也不適宜發(fā)展,她便要繞過那院子,誰知院門忽然開了。

    林飛白站在門里,手里捧著一個盒子,道:“文姑娘,明日皇后壽辰,你回來得匆忙,想必沒來得及準備衣裳簪環(huán)。我這里有件舊物,雖然不值什么,倒也有些意義,你戴著,想必可以幫你省些事兒。”

    文臻:“……”

    今天是什么適合送禮的好日子嗎?

    一個個都借著皇后壽辰來送東西,她差點以為是自己過生日了。

    她開口就想婉拒,林飛白卻將那東西往她面前一拋,文臻怕砸壞了,只得伸手接住,還沒來得及說什么,林飛白一轉(zhuǎn)身,門砰地關(guān)上了。

    文臻:“……”

    見過強買強賣的,沒見過強送的。

    她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能收,便要將那盒子放在林飛白院子的臺階上,卻不防頭頂上有人幽幽道:“文姑娘你還是收了吧?!?/br>
    文臻受到了驚嚇,抬頭一看,師蘭杰正站在墻頭,他個子本就高,這個角度看去簡直頂天立地,就差一個寶塔便可以cos托塔李天王了。

    她干笑,“這個一看就是好東西,神將家傳的寶貝,我一個外人,不能隨便拿?!?/br>
    她著重“外人”兩字。師蘭杰嘆息一聲,幽幽道:“什么神將家傳。老林家從出現(xiàn)開始到現(xiàn)在也就兩個姓林的,目前不過第二代,第三代還遙遙無期,并沒有什么豪門底蘊,兩個只吃俸祿不吃空額的窮將軍,也談不上什么出手豪闊,文姑娘你多慮了?!?/br>
    文臻呃地一聲,心想這個出手豪闊,是諷刺唐羨之呢還是諷刺燕綏?

    還有這個第三代遙遙無期,說的時候為啥總瞟著她?

    “這里頭,是個小東西,一個指環(huán),彈開了是一柄匕首。名叫卷草。昔年神將曾經(jīng)戴著這個東西,在身受重傷之后,殺掉了朝廷派來平叛相王的易將軍?!睅熖m杰道,“這東西有點女氣,不適合林家,林家也沒有別的會武功的女眷可以用上,放那也是可惜了,送給用得著的人才是正道。”

    看著文臻有點為難的表情,他又補了一句,“神將早就命侯爺把這指環(huán)送出去,侯爺若是遲遲不能送出,怕是又要挨神將的板子。怪他行事木訥,送禮都不會送。文姑娘你便當幫一把侯爺了?!?/br>
    文臻怔了怔,道:“神將當真是家教嚴厲,既如此,我便卻之不恭了?!?/br>
    她將那形制古雅的盒子收起,心想戒指在這個時代并沒有特殊意義,倒不至于招致誰多想。

    她可以說是聽著林擎的傳奇在東堂混到現(xiàn)在,對這位傳說中的神將頗有些崇敬,他用過的,同樣帶著傳奇的戒指劍,她是真的很感興趣。

    林飛白也很會送禮啊。她對自己的貪心慚愧了一秒鐘。

    師蘭杰跳下墻頭,神情有微微的喜悅,道:“這指環(huán)劍還有幾種用途,文姑娘您聽我和你說……”

    半晌,文臻抱著盒子走了。二號院緊閉的門也吱呀一聲打開了,林飛白立在門扉內(nèi),半明半暗的光影里,不辨神情,仿佛一直站在門后。

    師蘭杰露出幸不辱命的表情,又試探地道:“侯爺,我要不要修書一封給神將,和他說這卷草送出去了……”

    林飛白豎起手掌,打斷了他的話。

    “不必了?!卑肷嗡脸恋氐?,“你不要多想,這就是一次最簡單不過的送禮,就當感謝她對我的救命之恩?!?/br>
    “可是……”

    “沒有可是。我們林家,坐擁大軍,身系東堂,滿朝窺視,群敵環(huán)伺。做不得安穩(wěn)守田翁,倒有很大可能沙場裹尸還,我們沒有資格拖累其余無辜的人?!?/br>
    月色下林飛白唇與肌膚都冷冷霜白,整個人像一柄已經(jīng)開刃見血卻不染血的劍,下承黃土,上接青天。

    “可是……”

    林飛白轉(zhuǎn)身就走,門板砰一聲再次闔上。

    師蘭杰看著幾乎撞上鼻子的門板,露出一絲苦笑,喃喃道:“可是這是林家未來女主人的信物啊,可是神將盼你將這卷草送出去盼了那許多年啊……”

    ……

    文臻回到一號院,就看見那個放衣服的大盒子已經(jīng)放在了桌上,這本就在她意料之中,打開一看,果然沒有那個最小的盒子,還以為某人終于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因此也便將衣服放好,準備明日穿。

    又將那卷草戒指從盒子里拿出來看。這東西乍看平平無奇,也就是一圈指環(huán),先寬后窄,可以調(diào)節(jié)大小。呈古銅色,微微閃耀著細碎的金光,紋路非常的古雅,但很多地方已經(jīng)磨平,不大能辨認出是什么圖案。

    她試驗了幾種用法,便將這指環(huán)收起,準備去洗澡。

    每日她回來后,就會有人將熱水送來,她進入已經(jīng)熱氣騰騰的澡間,正準備脫衣服,忽然看見一旁的臺子上多了一個盒子。

    一看便知道是裝著那玩意的。

    文臻怒從心底起,抓起那個盒子便扔了出去。

    等她洗完澡,出了澡房,準備去睡覺,發(fā)現(xiàn)床邊又多了一個盒子。

    她順手把盒子空投到露臺底下的裝垃圾的筐子里。

    她去卸了釵環(huán),回到床邊,剛要睡下,忽然坐起。

    枕頭高了一截,翻出來一個盒子,這回盒子換了,但里頭的東西一定沒換。

    文臻簡直要被氣笑了。

    某人真是越來越無賴了。

    幾次三番,怒氣值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她打開盒子,仔細把玩了一陣,不得不承認,某人的手藝那是杠杠的。

    想想他親手裁剪這樣的東西……不知怎的覺得有點萌萌的。

    雖然對他侵犯隱私有點惱怒,但想來殿下那樣的人,有種霸氣的坦蕩,定然是不這么覺得的。

    換個角度想,這也算體貼細致了吧,燕綏有時候確實細致得驚人,比如當初發(fā)現(xiàn)燕絕欺負她的事。

    她確實就帶來兩件內(nèi)衣,原以為出去后便可以買,誰知來了這里。那內(nèi)衣又在一開始惹出風波,她怕惹出麻煩,后來也便沒怎么穿,誰知道他竟然連這個也要管一管!

    看看,笑笑,搖搖頭,這回不扔了,將東西收起,翻個身,也便睡著了。

    月光寧靜,撫過她眉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