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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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多時,那些掌柜們果然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在門口處還和守門的護衛(wèi)頗爭執(zhí)了一番。那群人布置好了等文臻同伙來自投羅網(wǎng),哪里愿意放這一群閑雜人等進(jìn)去,怕壞了事,但架不住這些掌柜為了自己的生計拼命纏磨,只得放了幾個人進(jìn)來。 易修年躺在床上,捂著幾層厚被子,按照文臻交代的,有氣無力地囑咐了這些掌柜,速速將賬上銀錢收攏,鋪子能盤的立即盤出去,不能盤的進(jìn)行典賣,務(wù)必要在三日內(nèi)集齊一批銀子送來。 他說了一個極大的數(shù)目,驚得這些掌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易修年卻十分煩躁,根本不解釋,蒼白的臉上浮著紅暈,像是在發(fā)燒,一邊催促他們,一邊低聲不住喃喃:“……得快一點,快一點,早點獻(xiàn)了……”又神經(jīng)質(zhì)地看窗外,“……別等大軍到了就來不及了……” 掌柜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被他催著只得胡亂應(yīng)了。出得門來,冷風(fēng)一吹,開始覺出不對勁。 獻(xiàn)?獻(xiàn)什么?獻(xiàn)給誰? 十五爺已經(jīng)是易家未來的繼承人,還有誰值得他獻(xiàn)出財產(chǎn)? 很快就有人想到城外剛剛抵達(dá),正引起城內(nèi)惶恐緊張風(fēng)潮的宜王殿下及新任刺史車駕。 難道是獻(xiàn)給宜王?身份地位合乎情理,但是易家從來沒有退讓的打算,易修年好端端地,為啥要搶先倒戈? 再想到那大軍兩字,眾人頭皮一炸。 難道是附近的邱同大軍打來了? 有消息比較靈通的,便說起最近聽來的流言——徽州統(tǒng)領(lǐng)邱同不知何事得罪了神將林擎,被貶到隋州去修筑工程,在隋州找到一條穿過壽山的小道…… 穿過壽山就到了彥城縣,是易家最強后盾金麒軍的駐地,難道金麒軍已經(jīng)遭到了突襲,朝廷軍隊已經(jīng)越過防線逼近了長川主城? 所以原本慢如蝸牛的朝廷車駕,才忽然加快了速度,在一天內(nèi)走完了之前十天都走不完的路程,轉(zhuǎn)瞬就到了主城門外? 所以長老堂眾位長老莫名其妙各種亂斗? 所以易家最中心最重要的家主象征,丹崖居昨夜起火爆炸,一夜之間全毀? 所以地位高的易修年能拿到這秘密消息,這是覺得情勢不好,易家大勢已去,所以干脆搶先和外頭聯(lián)絡(luò),獻(xiàn)媚以求維持日后地位待遇? 畢竟朝廷接管長川依舊需要易家人幫襯。 人一旦有了想法,就會為了驗證這個想法不斷自行添加可信因素,更何況最近三天以來事件頻頻,易家不斷出事,正好從側(cè)面驗證了這個猜想的可信度。 文臻不需要易修年說太多,說太多反而壞事,半遮半掩,最好腦補。 掌柜們越想越緊張,匆匆回去,一邊盤整鋪子,一邊便把這要緊信息透露給家人親朋。 畢竟大家世代居住長川,這等生死存亡之事,誰也顧不得保密。 這些人的關(guān)系盤根錯節(jié),友朋還有友朋,奔走相告,長川主城,一日之內(nèi),便起惶惶之風(fēng)。 膽子大的還在觀望,膽子小的已經(jīng)開始收拾行李聯(lián)絡(luò)城外親戚,有鋪子的關(guān)了門聚在一起商討后路,沒產(chǎn)業(yè)的趕緊找老板吵著提前結(jié)算工錢。 文臻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可以安排人散布流言,但是沒有什么流言,比身為易家繼承人的易修年手下掌柜傳出去的更具有真實度。 何況還有實打?qū)嵉谋P鋪子收攏財產(chǎn)行為。 她要先將主城攪亂,才能更好地做自己的事。 床上,易修年僵硬著身體,轉(zhuǎn)頭看隆起的被子后面,一柄匕首抵著他腰部的文臻。 他不明白,當(dāng)初是怎么覺得這姑娘清麗溫柔如一朵瑟瑟白花的? 長川最毒的黑斑花都沒她一半毒。 他萬分后悔自己昨晚,不該在收到一張神秘紙條后,不顧易燕吾的勸阻,按紙條所說,去了那湖里尋人。 這哪是撈一個魂牽夢縈的女人,這是撈回來一頭虎鯊。 黑斑花大人讓他喚一名和自己身材相仿的侍女進(jìn)來,易修年只能喊。 片刻后文臻便換好了那侍女的裝束,用風(fēng)帽遮擋了自己的臉,教他喊護衛(wèi)陪同去易家大院,并在出門前,不忘記將他故意卷起的袖子溫柔地幫他放下來,遮擋住那只斷了的手指。 她還給易修年喂了好幾種藥丸,在易修年驚恐的目光里,輕描淡寫地告訴他,她的腦子好像被凍壞了,不大記得清哪種是毒藥哪種是解藥,那就多吃一點,隨便吃,反正總能蒙對。 易修年胃里翻江倒海,對于死亡的恐懼超越了一切顧忌,此刻對于去易家大院的提議倒十分贊同,易燕吾在那里,說不定還能救他一救。 因此他十分入戲地和滿院埋伏的護衛(wèi)講,到現(xiàn)在還沒人來,請君入甕計劃失敗了,他剛收到易燕吾飛鴿傳書,說朝廷派探子潛入了易家大院,讓大家速速前去大院。 眾人不疑,只好撤去防衛(wèi),跟著易修年往大院趕。 因為易修年素來寡人有疾,他身邊跟了侍女,也沒人多看一眼。 易修年說自己傷風(fēng)了,命備大車,文臻自然跟他上車。 上車的時候,幾條看到標(biāo)記早已趕來卻沒有動作的人影,悄然潛入了車底,和護衛(wèi)人群之中。 還有更多的人,扮成圍觀的路人,不疾不徐追綴在后面。 而經(jīng)過集市時,文臻也看出來,集市上的氣氛果然和之前又不同了,人們匆匆行走,神色緊繃,不少店面在砰砰砰地關(guān)門。 易家掌柜們傳話的效率果然很高。 當(dāng)然這也和正在城門外宣旨的朝廷來使隊伍給予的壓力有關(guān)。 街上人都在竊竊議論,關(guān)于宜王殿下攜新任刺史到來后所展示的強硬作風(fēng)。面對易家的拒絕,那位傳說中暴戾的殿下果然足夠鐵腕,剛剛直接命人城門前宣旨,以十三大罪,罷了易勒石的刺史位。并以箭將圣旨射入城中。 不管你愿不愿意接旨,我讓你接你就得接。 懸在頭頂多日的刀終于落了下來,所有人臉上是一種混合著釋然的緊張。 這種緊張也感染了易家人,易修年來到大院時,并沒有受到阻攔,長老堂的鐘聲已經(jīng)響起,易家子弟們都從城中各處涌入大院,新任長老的提名會議快要開始了。 文臻聽見有人和易修年說,因為時機緊迫,所以提名一旦確定,很快就要直接選出長老,定下家主。 文臻在上車之前已經(jīng)將之前寫好的一封信,交由一個潛伏的語言護衛(wèi),送給段夫人,今日會議之上,如果不出意料的話,就會定下新人長老名額。 易修年不用參加會議,轎子往丹崖居方向去,在離樹林?jǐn)?shù)丈之外就被攔下來,文臻讓易修年命人把轎子停在靠墻處。 透過轎簾,她看見易燕吾站在不遠(yuǎn)處,一群護衛(wèi)正將一具具尸首運出樹林,放在另一邊的大車上,準(zhǔn)備運出去掩埋。 文臻盯著那一具具尸首,呼吸漸漸急促。 這里面,有沒有,他的…… 不,不會…… 不可能…… 易燕吾那邊看起來事情已了,他板著臉走過來,文臻放下簾子,聽見一簾之隔他道:“把消息傳出去,就說朝廷派人潛入了大院,意圖混入丹崖居刺殺家主,被當(dāng)場炸死。” 文臻頭靠著轎壁,克制住方才聽見這個噩耗時忽然涌來的昏眩感,一手緊緊扣住了窗欄的木邊,一手還不忘記扣緊易修年的脈門。 透過簾子縫隙,可以看見易燕吾一邊走一邊擦著手上黑灰,冷笑道:“在城里散布謠言是嗎?誰還不會這個??上锥颊ǔ闪藃ou堆,一塊塊的分不清,不然直接掛到大院門口,教全城百姓都來瞧個明白?!?/br> 文臻咬牙,一個手刀劈昏了易修年,掀開另一邊的轎簾,從窗中躥出。 之前混入護衛(wèi)隊伍的她的人,已經(jīng)在一路上慢慢解決掉了易修年的護衛(wèi),此刻正好團團站在轎子邊緣,擋住了四面八方可能的視線。 這一邊的轎窗正好面對一堵墻,文臻趁勢上了墻,墻后是一座空院,這些天易家的地形她早已摸熟。 她的護衛(wèi)們也跟著一個一個過了墻。 此時易燕吾過來,一偏頭看到了易修年的小轎,愕然道:“修年?你不在外宅那里,跑這么來做什么?” 轎子里頭沒有動靜,易燕吾臉色一變,掀開轎簾,便看見了被打昏的易修年。 頓時一片亂象,人聲腳步匆匆,處理尸體善后的人也顧不得了,在易燕吾的厲聲命令下,先去搜尋潛入大院打昏易修年的刺客。 沒人想到去查就在一墻之隔的文臻等人。 等到這一片寂靜了,文臻也來不及和那些眼睛亮亮看著她的屬下打招呼,當(dāng)先越過了墻。 大車?yán)锏?,是比較完整的尸首,看一眼裝束,便知道是丹崖居的影子護衛(wèi)。 林子里還沒來得及收拾好的,被火燒的,被箭射的,被刀砍的……文臻一具具翻下去,胃里好像翻騰著一整座的海,波濤激涌浪卷飛流,沖得人眼珠發(fā)紅頭腦昏眩,思維卻成了一片空白,只感覺指下軀體的冰涼透筋穿髓,凍得全身都僵木了。 她覺得自己抗拒而恐懼,卻又不能不翻下去,像一個跟斗,天旋地轉(zhuǎn),翻入一個噩夢。 她身后,終于混進(jìn)來和她會合的護衛(wèi)們面面相覷,最初的喜悅被沖淡,原本以為丹崖居是被殿下和文大人他們炸掉的,現(xiàn)在看來,難道有人還折在里面嗎? 聯(lián)想到文臻的神情,和現(xiàn)在還沒看到殿下,眾人對望一眼,各自在對方眼底發(fā)現(xiàn)了巨大的恐懼。 文臻卻忽然停了手。 她閉上眼,又回想了一遍被推出去前的景象。 燕綏把影子護衛(wèi)一把砸在了迷宮水晶板上。 唐羨之在轉(zhuǎn)動石門。 水晶板下冒出黑煙紅火。 不,唐羨之不是在轉(zhuǎn)動石門! 還有那個影子護衛(wèi)…… 那個時候怎么會忽然有影子護衛(wèi)上樓? 文臻忽然站起身。 她奔向樹林。 …… 時間回到昨夜,爆炸之前一刻。 鼻青臉腫的唐慕之出現(xiàn)在丹崖居空蕩蕩的大廳內(nèi)。 此時大廳之中沒有人,她在無聲吹著口哨,夜鳥在丹崖居外撲扇著翅膀來回飛,引得那些護衛(wèi)警惕追逐,將人都引走。 而這巨大空蕩的丹崖居里,明明有很多蛇蟲鼠蟻,她甚至能聽見那些東西如潮水般在某處不斷爬行,細(xì)碎的聲音在她耳中聽來如美妙樂章,但是視野里,一只都沒有,甚至她一直在以哨聲召喚,也召喚不出。 她忽然仰頭,看著樓梯的最上方。 她催動口哨更急,過了一會,有一條蝎子順著樓梯飛快爬落。 這只蝎子,是從文臻從床底撬起的那一小塊地板下爬出,順著石門的縫隙,聽到了唐慕之的召喚,來到了她腳下。 唐羨之拿起蝎子,嗅見了一絲奇怪的氣味,她又聞了聞,臉色變了。 火藥味! 她立即躥上樓梯,想了想,卻又停住了腳。 她又返身跳下,拎起先前文臻燕綏放在水底通道出口處的影子護衛(wèi)尸首,頂在自己前面,往樓梯上爬。 她到的時候,正好迷宮滑出,文臻大叫,聽見文臻聲音,唐慕之臉色一變,隨即又聽見燕綏的聲音,她下意識將那具尸首往前扔出,好給自己做個掩護。 這具尸首,就是后來被燕綏信手拈來,摜在了滑出的迷宮上,用鮮血和血rou,堵住了最猛烈的第一波爆炸的那具。 燕綏本想引來影子護衛(wèi),卻不想唐慕之已經(jīng)趕來。 然后文臻被推出,砸壞長窗,墜入湖中。 她被推出的那一霎,目光只牽念著燕綏,根本沒注意到在樓梯下一層的唐慕之。 而唐慕之慢一步?jīng)_上來,一眼看見燕綏,和他身側(cè)熊熊燃起的火焰。 她還看見了在燕綏后一步,一掌轟開了石門連接的唐羨之。并看見他將石門頂在背上,撲向燕綏。 當(dāng)時燕綏前面卡著迷宮石板,身后是卸下石門并背起的唐羨之。 唐羨之只要撲過來,一方面可以用石板壓住燕綏,另一方面,燕綏、迷宮和石門,會形成一個安全三角,正好可以在爆炸中護住唐羨之。 但如果燕綏逃脫,迷宮打開,唐羨之就會撲到爆炸的迷宮石板上,被身后石門死死壓住,成為兩者間被爆開的rou餅。 唐慕之一瞬間腦中一昏。 她忽然明白了今晚自己有兩個選擇,兩個不同的選擇,會對她,對唐家,乃至對東堂都有莫大影響。 救誰?害誰? 燕綏在門里,身后是唐羨之,身前是她,她只要伸手一拉,甚至只要不動,燕綏便有機會逃開,并讓唐羨之自己壓死自己。 她如果堵住這門,不讓燕綏離開,唐羨之就能得救,唐家也能得救。 唐家最大的敵人,從來都是智慧與手段都在巔峰的燕綏。 一念,便是他人的天堂地獄。 一個是所愛,一個是至親。 唐慕之一瞬間目眥欲裂。 石門之內(nèi),燕綏和唐羨之都看見了她。 兩人都沒呼救,沒說話,甚至燕綏都轉(zhuǎn)開了眼睛,低頭在看迷宮。 唐慕之一聲大叫,猛地蒙住了眼睛,頭也不回往下一跳。 她無法抉擇,決定都不救! 極度憤怒之下,她兇厲暴躁性子發(fā)作,竟然自己跳了下去。 她在混亂之中,卻沒注意到,自己腰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多了兩道絲索。 唐羨之和燕綏看似沒逼她,卻在她混亂的那一刻,同時出手,以腰帶飛出縛住了她的腰。 兩個絕頂聰明的人都對唐慕之的瘋性子萬分了解,算準(zhǔn)她會是什么抉擇,以及做出這樣的抉擇之后定然要發(fā)泄。 在這種情形下,唯一的發(fā)泄就是最快地跳下去。 唐慕之跳了下去。 高處下墜的巨大沖力,立即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將燕綏和唐慕之帶出。 她跳下去的那一刻,燕綏已經(jīng)一腳將那具水晶板上的尸首踢開。 與此同時,唐羨之一把抓住身后那位也想沖出的,燕綏的臥底影子護衛(wèi),手起刀落,血泉飚出,潑喇喇都澆在迷宮破碎的水晶板上。 活人被殺的鮮血非死人死后流出的少量血可比,頓時將火藥彈子又浸濕了絕大部分。 唐羨之一直等到現(xiàn)在才出手,是因為之前迷宮板頂在燕綏面前,他出手不過是幫燕綏的忙,但現(xiàn)在馬上,直面迷宮的便是他了。 此時燕綏面前的尸首一撤開,被堵住的迷宮石板馬上滑出,一旦合攏,又是一道門戶。 燕綏本就比唐羨之離出口近,飛快地被唐慕之帶出了石門,幾乎是擦著迷宮石板的邊緣而過。 身后爆炸聲已經(jīng)響起。 唐羨之的身形也已經(jīng)到了迷宮石板之前。 他伸手,嗤啦一聲,只來得及撕下燕綏一截衣襟。 此時那厚達(dá)一尺的石板離石門邊緣只有側(cè)身能過的距離。 唐羨之在飛速向前中側(cè)身。 然后在騰騰煙霧中,他忽然看見了什么。 迷宮石板和石壁之間,仿佛有細(xì)細(xì)的金光一閃! 唐羨之忽然停住。 生死俄頃,他停住。 手中寒光一閃,毫不猶豫,嚓一聲。 腰帶斷。 唐慕之帶著燕綏,更快地墜下。 唐羨之留了下來。 他微微喘氣,轉(zhuǎn)眼。 迷宮和石壁之間,不知何時,險惡地連了一條細(xì)細(xì)的金絲。 金光細(xì)碎,在濃煙黑霧之中,幾乎察覺不到。 可以想見,方才他如果以高速經(jīng)過這個縫隙,此刻頭顱已經(jīng)被細(xì)金絲收割。 燕綏在方才那樣的危機險境中,不僅推斷了后續(xù)的每一步發(fā)展,還順手給他布下了這個要命的陷阱。 很可能,他剛看見唐慕之,就已經(jīng)算好后面的步驟,當(dāng)時看迷宮,其實就是在布金絲。 這是世上最可怕的對手。 彈指揮袖,殺機便如劍光縱橫,凜冽無匹。 逼得他不得不自斷腰帶,墮入死路。 除了唐羨之,方才無論誰遇上這情況,都已經(jīng)死了。 只有自少年便實權(quán)掌握唐家,在風(fēng)浪和謀算中遨游經(jīng)年的唐羨之,能夠憑借直覺經(jīng)驗和智慧,去感受這樣無聲的森然。 唐羨之甚至不敢去斷金絲,他余光瞥到那金絲的一端,似乎栓在迷宮內(nèi)部,那里還有幾顆沒有爆炸的火藥彈。 在那剎那之間,燕綏很可能已經(jīng)找到迷宮的漏洞,將金絲栓在了要命之處,一旦被砍斷的是金絲,唐羨之就會立即面臨爆炸。 充滿殺機的陽謀。 他逼唐羨之只能自尋死路。 石板之外,似乎有人在輕喚。 最后一霎,唐羨之只來得及做了兩個動作。 然后,轟然聲響,整個丹崖居都在搖晃,煙火如紅黑亂鴉,成片升騰而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