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文甜甜改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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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走過了他身邊。 青衣男子:“……” 桌椅挪動聲,人腳拖在地上的聲音。 青衣男子一陣緊張。 果然是黑店,果然是賣人rou包子的黑店,果然是看過《梁山蕩寇志》的黑店! 接下來是要割人rou做包子了嗎? 但為什么沒看上他的rou? 一個人從他身邊被拖走了,他悄悄睜開眼睛一看,赫然正是剛才那個就著腳皮吃餃子的倒霉蛋兒。 青衣男子心中涌起一陣失望,這種失望的情緒來自于天選之子落選的落差,和是否愿意成為人rou包子餡無關(guān)。 拖著倒霉蛋兒的人是扈三娘,她走過青衣男子身側(cè),掠起一陣暖香,青衣男子看見她兩手都戴著瓔珞串金的鏈子,兩邊都垂下金箔片,金箔片刻著字,左邊寫著:“去逑!”右邊寫著:“滾蛋!” 青衣男子:“……” “去逑!”和“滾蛋!”在那個倒霉蛋兒臉上叮叮當(dāng)當(dāng)響了一陣,把人拖走了。 但是隨即便有腳步聲到了自己身側(cè),他急忙閉上眼睛,以為是孫二娘來了,結(jié)果卻是那個瘦弱的也不高的顧大哥。 青衣男子正想著顧大哥也好,性情溫和,想必拖得會有尊嚴(yán)一些,就見顧大哥一手拎著他的領(lǐng)口,把他一個比他還高半個頭的漢子直接拎起來,走了。 藏在脖頸袋子里的餃子被這兇狠的一抓,硬生生擠出來,擠了他一脖子的牛rou。 青衣男子:“……” 兩個天選之子被拎進(jìn)了廚房后面的備菜間。 一陣風(fēng)過,外頭的食客紛紛醒來,仿佛根本沒發(fā)覺暈倒過,沒事人般,聊天的繼續(xù)聊天,吃飯的繼續(xù)吃飯。 好一會兒有人反應(yīng)過來,站起來數(shù)人頭,隨即大驚:“今天少了兩個人!” 站在門口的扈三娘,瞇著眼看著太陽,深沉地道:“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渣男遍地數(shù)?!?/br> 蹭地一下,受到驚嚇的人群跑光了,可以想見,未來三天應(yīng)該都不會有客人來吃飯了,他們沒有挑戰(zhàn)人rou包子的勇氣。 當(dāng)然,無需擔(dān)心生意,因?yàn)椴粫^三天,他們又會來了。 這是人類永無解藥的通病作祟:好了傷疤忘了痛。 啪一下,一個“食材入庫,打烊備料”的木牌子掛了出來。 砰一聲,十字坡包子店的大門關(guān)上了。 …… 青衣男子被拎進(jìn)了備料間,一路被拖走的時候,經(jīng)過院子低矮的院墻,忽然呼啦一下一盆水從天而降,顧大哥卻很是靈活,拎著他一轉(zhuǎn)便讓過了,躲閃的動作很熟練。 院墻外有人憤怒地呸一聲,噠噠噠的腳步聲走開。 遠(yuǎn)遠(yuǎn)地有人在問:“咱們的芳鄰又發(fā)羊癲瘋了?” 顧大哥答:“還好,今天是水。” 青衣男子想,今天是水,那以前是什么?糞?看那盆水倒的位置,好像是隔壁的那家茶肆,這段時間包子店十分紅火,擠掉了茶肆的生意,所以引發(fā)報復(fù)倒也正常,只是這十字坡包子店一臉黑店相,居然肯如此忍氣吞聲? 青衣男子覺得有點(diǎn)小小的失望。 他忽然覺得頭發(fā)被動了動,抬頭看時顧大哥卻毫無異樣。 門開了,是備料間,顧大哥扔下他的時候顯得有些費(fèi)勁,轉(zhuǎn)了轉(zhuǎn)自己細(xì)瘦的手腕。 青衣男子原本以為這備料間定然會有一些玄機(jī),比如暗道地牢,比如黑暗刑具,又或許,有幾個嬌媚風(fēng)情的女子也不一定。 然而什么都沒發(fā)生,備料間就是備料間,墻上倒是掛著砍刀鉤子,沾染著碎rou血跡,青衣男子被扔在一堆新鮮rou旁邊,瞇起眼睛辨認(rèn)那rou到底屬于人還是豬。 辨認(rèn)了半天,得出結(jié)果,他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失望,隨即端坐而起,抹掉脖子上的牛rou,整理質(zhì)地上乘的衣裳,找了個看起來最安靜的位置,十分有姿態(tài)地靜靜等著此地主人的到來。 等啊等,等啊等,從天光正亮等到夜色漆黑,也沒有人來,不知怎的青衣男子越來越困倦,明知道不能在此地打瞌睡,卻漸漸迷糊過去。 迷糊過去之前,他在想,另一個被拖走的倒霉蛋,在干什么呢? 倒霉蛋的待遇比他好多了。 倒霉蛋被拖進(jìn)了院子里,一進(jìn)院子,廊下一只八哥就大叫:“文甜甜死了!” 倒霉蛋:“……” 扈三娘站在廊檐下給八哥喂小米,耐心地教它第二句話:“隋丹高改嫁了!看我口型,改——嫁——了——” 八哥跳了半天,大叫:“文甜甜改嫁了!” 倒霉蛋:“……” 扈三娘看也不看他一眼,道一聲:“待客——”自顧自走開。 被招待的客人吁一口氣,神情很滿意的樣子——終于見到老板娘,終于被正式招待,不管什么樣的招待,終歸都是跨時代的進(jìn)步。 之前也不是沒正式招待過。第一次他摸到這里,還沒到費(fèi)盡心思爭選渣男環(huán)節(jié),就被發(fā)現(xiàn)了。店里給人家上的是茶,他面前是一盆顏色渾濁的水,水底還有看起來臟兮兮的布,他對著那盆看了半晌,正準(zhǔn)備表示一點(diǎn)誠意開吃,就看見顧大嫂忽然趿拉著鞋子打開門,大叫:“誰把我的洗腳水端走了?” 他忍不住擱下筷子,隨即那洗腳盆便被端走了,過了一會兒,有人把那盆洗腳水端到正對著他的窗口前,拿起筷子,唏哩呼嚕地吃起來。 那是一份口堿渾湯蕎麥面,只是手藝太好,沉在湯底的面條看起來特別像洗腳布而已。 窗口的簾子垂下一半,遮住了吃面人的臉,那雙紅唇幾乎不動,面條便吸溜溜下了肚。 他盯著那紅唇看了許久。 然后就被趕走了。 第二次招待他吃切糕,雪白的切糕中間夾心紅豆沙,切糕香糯綿軟,紅豆沙細(xì)膩清甜,一切都很完美,但是一刀切下去,中間的紅豆餡心,是偏的。 這偏得他渾身炸毛,忽然店里養(yǎng)的一只土狗偷摸摸跑來,鉆在他桌子下,尾巴挨來擦去地討東西吃。 他卻沒上當(dāng),一腳將那狗踢開。用小刀剜去了紅豆泥的餡心,慢慢琢磨。 過了一會,他起身離開。 桌子上,雪白的碟子里,多了一朵紅豆泥的牡丹花,雕刻得栩栩如生。 而那個挖去了紅豆餡的切糕,那個洞也被挖成了對稱的心形,然后填進(jìn)了一個木制的十分精巧的公輸鎖。 第二次,沒見著人,卻送成了禮物,他很滿意。 第三次,上了黑糖大餅,雪白的發(fā)面餅子,烘烤得邊緣焦脆,里頭的黑糖烏黑晶亮,滲出餅皮,在餅子表面上鼓出一個又一個黑色的小疙瘩,其中一個疙瘩上,還拉出了三根晶亮的糖絲,看上去黑痣上的長長汗毛。 他低眼看著那賣相難看的餅,感覺到深深的惡意。 有很多人在盯著他,如果他對這餅奇特的賣相產(chǎn)生任何不良情緒,他有預(yù)感,他想要和她好好見一面的愿望八成就黃了。 所有他平靜地拿起餅子,首先,把那三根毛,哦不糖絲珍愛地一根一根拔著吃了。 窗臺后,偷窺的人們腦袋碰到窗框,齊齊心悅誠服嘆一聲:“服了。” 三次后,終于老板娘出馬了。 現(xiàn)在,擺在他面前的,是一桌很符合他要求的菜。 所謂的符合要求,是指兩兩對稱,整齊精致,擺盤完美,顏色對應(yīng)。 比如正中間一個大盤,是一塊黃色的餡餅,餅的一周是十條死不瞑目的完整的魚,都張開大嘴,嘴眼朝天。 非常的對稱,非常的整齊。 旁邊有小牌子寫著菜名,這回十分簡練:仰望星空。 還有一道菜,是巨大的香腸,灌得粗細(xì)均勻,大小一致,都呈烏黑透紫的莊重之色,盤成完整的幾圈圓形在盤中,乍一看很像茅廁里某些經(jīng)年風(fēng)干的排泄物。 這道菜叫:五谷輪回。 另一邊的菜更讓人忍不住贊嘆,圓形的,像個巨蛋,顏色比剛才的五谷輪回略淺,除了太大,一只盤子只能裝一個之外倒也還算能看,但廚師比較體貼,又在旁邊擺了四片從這種巨蛋上切下來的片,上面紫紅黑色黃色的密密麻麻一堆蟲卵一樣的玩意兒,整體從內(nèi)涵到外延都散發(fā)著完美規(guī)避色香味的氣質(zhì),十字坡包子店的土狗從旁邊經(jīng)過,探頭嗅了一嗅,趕緊夾著尾巴奔去茅廁吃屎安慰自己被虐的胃腸了。 最后一道菜和前三道菜風(fēng)格迥異,看起來十分的洗眼睛,淡黃色的杯盞形狀糕點(diǎn)一碟四塊,倒也算噴香誘人,名牌也顯得投人所好:護(hù)腎精英。 送菜上來的“顧大嫂”君莫曉十分爽快地道:“這位客官,恭喜你入選我們老板娘獨(dú)家舉辦的‘渣男品鑒團(tuán)’第一號候選渣男,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進(jìn)入非常重要的一道關(guān)卡,題目很簡單,把今天的菜吃完,可以獲得和我們老板娘面對面一次的機(jī)會?!?/br> 她笑得十分不懷好意,前三次都被這位大神給輕描淡寫解決了,這次看他怎么混。這玩意兒,是個人都吃不下哈哈哈。 燕綏看了一眼幾樣菜,目光移開,筷子在桌上頓了頓,問:“吃完是嗎?” “然也?!?/br> “什么?”燕綏卻好像沒聽清,側(cè)頭微張了張。 君莫曉大聲道:“把這些菜吃完,就可以面見扈三娘!放心,沒有毒,要不要我撕一塊嘗嘗先!” 燕綏立即皺眉謝絕,開玩笑,撕一塊還能不能好了。 君莫曉揚(yáng)起眉毛,盯了他一眼,奈何沒本事從這位身上看出個所以然來,也得不到任何自己可以幸災(zāi)樂禍的反應(yīng),只好悻悻拎著托盤走了。 隔著花窗,“扈三娘”抱著雙臂,靜靜地看著正在研究仰望星空的燕綏。 她身后“孫二娘”“顧大哥”都在,孫二娘厲笑托著下巴,道:“殿下這般模樣我從未見過,真該讓我那七個哥哥來瞧瞧。想當(dāng)年他們吃了殿下多少苦頭,說起來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br> 剛進(jìn)門的君莫曉冷笑一聲:“該!”一把勾住“顧大哥”聞近檀的胳膊,“夫君,你可不能負(fù)我,不然我肯定比阿臻還要絕情一百倍喲?!?/br> 聞近檀慢吞吞地答:“娘子,你壓痛我的胸了。” 君莫曉驚訝地一摸聞近檀的胸,“你都二十了,居然還能長?有什么秘訣?說來我聽聽?” “哦。很簡單?!甭劷吹?,“珍愛生命,遠(yuǎn)離渣男?!?/br> 頓了一頓,她又道:“遠(yuǎn)離meimei也算。遠(yuǎn)離弟弟也算?!?/br> 君莫曉哈哈哈笑起來,和眾人道:“聞近純最近不僅把太子賜給她的首飾都當(dāng)了,連東宮按她的份例做的四季衣裳都當(dāng)?shù)貌畈欢嗔?。偏偏她又愛出風(fēng)頭,各種宴席詩會花會的辦個不休,還總要做主人,衣裳首飾又不能總穿那一套,她也算有本事,總在小玩意上花樣翻新,做個絨絨花啊,彩帶編個腰鏈啊,好幾次還引領(lǐng)了天京官宦仕女追逐潮流呢。衣服翻翻改改細(xì)節(jié)式樣,便又算一件新的,偶爾被人發(fā)現(xiàn)了,就借口說年成不好,去年冬好幾地雪災(zāi),百姓流離失所,陛下號召群臣捐銀賑災(zāi),并以身作則,皇宮縮減用度,身為皇室成員,自然更該響應(yīng)陛下,厲行節(jié)儉……反正她都有話說。” 聞近檀道:“上次宮宴,她實(shí)在沒衣服沒首飾,還派人向我借了。當(dāng)然她沒說借,只說西番公主來東宮做客,對漢人衣裳首飾十分喜愛,為了展示我東堂的富足和國力,正號召東堂皇族女性和官員家眷,將自家的別致首飾和衣裳送去東宮,給蠻子好好見識見識,我作為聞良媛的jiejie,自然當(dāng)大力支持?!?/br> 君莫曉冷笑:“然后就一借不還了?!?/br> 文臻笑道:“不還才好啊。還有她去的當(dāng)鋪什么的,你們都關(guān)照了?” “關(guān)照了。不急,瞧著她呢?!甭劷磭@氣,“攤上這么個好賭的弟弟,也算是她倒霉?!?/br> 君莫曉不以為然,“倒霉什么,這叫惡人自有惡人磨。聞近純現(xiàn)在有身份有地位,她父母又沒有官身,聞近純真想擺脫這一家子又不難,還不是她自己太要臉面,要撐著架子,自作自受。這人啊,看似狠辣,其實(shí)還沒我們小檀一半清醒決斷?!?/br> 聞近檀道:“聽說她最近和西番王女走得很近,兩人好得什么似的,我們不在天京,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在西番王女面前編排小臻?!?/br> 文臻瞇著眼睛道:“編排我又不會少一塊rou。我倒是想著,這位既然這么缺錢,又和那人傻錢多的西番王女在一起,她舍得不下手嗎?” 她想了想這種可能性,倒覺得是個整聞近純的好機(jī)會,只是聞近純在天京呢,想想也只好遺憾地算了。 厲笑贊同地點(diǎn)點(diǎn)頭,又和文臻道:“別人且不提,先說眼下這事,殿下算是有心了。這么老遠(yuǎn)地追過來,找到你。你不想見他,他也不勉強(qiáng),你戲耍他,他不僅不生氣,還有耐心陪你玩,我覺得便是陛下,也得不到他這般耐心遷就。之前的事情中文他們也和你解釋過了,殿下確實(shí)無辜,你便也邁過去吧?!?/br> 顧大嫂手指頂著鼻子發(fā)出不屑哼聲:“不,就不。阿臻不理他是對的,嫁入皇室不比嫁給尋常家,殿下再有誠意又怎樣?你看看皇帝老子,阿臻為收歸長川沒少費(fèi)心思,甚至為了避免猜忌,只盡力配合殿下,一心把實(shí)權(quán)都收歸皇家,這般忠誠,最后還不是說收西番公主就收西番公主?殿下拒了這一個西番公主,下次來個大燕公主,來個南齊公主,怎么辦?” 厲笑:“不管怎么辦,都應(yīng)該好好談?wù)勗俎k。別拿你的臉說事,我知道最近你臉上的疙瘩已經(jīng)開始掉了,天天早上還要費(fèi)勁黏起來你累不累?” 文臻摸摸臉上疙瘩,片刻后怒道:“蛋蛋!說了別再吃我的疙瘩!我說怎么最近黏不滿整張臉了!” 一張靠近扈三娘臉的咔嚓咔嚓的血盆大口驀然停住,片刻后,骨碌碌滾回了她辮子上。 文臻還要罵那顆球,聞近檀忽然道:“咦,殿下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