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你很好,我不要
書迷正在閱讀:嫁賊難防,王妃別逃跑、農(nóng)家俏王妃、偷偷戀著你、冷情王爺,狐妃要休夫、美女如云:都市漩渦、縱橫第二世界、女配她一心出家(重生)、關心的快穿生活、婚后冷戰(zhàn)、甜婚蜜寵:總裁老公夜夜撩!
幾乎立刻,她就想到了這女人贈的珠花。 不是毒,卻是那下作玩意兒,也不知怎的,她明明應該是鎖住了機關,還是中招了。 這女人恩將仇報行事陰毒,還想和她討價還價? 文臻還沒出手,玲瓏忽然道:“不用問她!我知道那些東西在哪里!” 易慧娘大驚,怒罵吃里扒外的小蹄子,玲瓏也不理她,帶著文臻進了內(nèi)間,將東西翻找出來給她。 文臻接了那些印鑒賬冊等物,點頭致謝,她現(xiàn)在趕時間,只得忍住那灼熱感覺,拎著玲瓏從后窗出去,出去之前,她一腳踢翻了油燈。 地上本就有硝石火藥,頓時火頭再起,爆炸連連。 與此同時,在外詢問不得的鳳翩翩,一腳踹斷了門閂,帶人沖了進來。 文臻已經(jīng)掠了出去。 這內(nèi)院爆炸起火,所有人自然都去救人救火。 只有那群紀律嚴明的熊軍,依舊筆直地站在外院里——不得召不能擅動。 五禽軍向來只認帶兵總管的印信。將令下來,哪怕叫他們?nèi)ニ溃膊坏锚q豫。 文臻匆匆揮筆書就,蓋上印章,走向前院的熊軍。 此時,本該早就到達四圣堂的易銘和唐羨之,卻被耽擱了。 從索道上下來,唐羨之忽然說了聲,我去方便,便匆匆走進黑暗中。 帶路的人默不作聲等候。易銘和方人和慢慢走到一邊隱蔽處,對看了一眼。 易銘默默伸出手,方人和啪地一聲打下來。 “沒有!” 易銘那種古怪的表情又露出來了。 方人和白她一眼:“這種東西哪來的解藥?又不是毒藥,不就是硬熬和自己解決?再說,你不是樂意的嗎?” 易銘指著自己鼻子:“我樂意?您老哪只眼睛看出我樂意?” “哦?你不是一直希望和川北結盟?” “那也不至于賠上我自己吧?就算唐五值得我賠上自己,那也不能在五峰山上,這幕天席地的野合啊,我好歹是西川刺史,這東堂最有權勢的女人之一,我可不想這么輕賤自己?!?/br> 方人和呵呵一笑,“唐五也未必愿意這么輕賤他呢,這不人都避開你了嗎?” 易銘探頭對黑暗里張望:“他打算怎么解決呢?” “心癢就去瞧!” 易銘哼一聲。 她在想剛才那個紅衣男子是誰,衣袍寬大又遮面,身形相貌都看不出,但很可能是熟人,否則何必這般遮掩? 但是她的熟人,除了忠心自己的人就是敵人,忠心自己的人不可能,敵人的話,何必用這種手段把自己和唐羨之送作堆? 不,這不對。 易銘一邊思索著,一邊下意識便往唐羨之消失的地方走。 方人和似笑非笑,站在原地等著。 順著香氣,轉(zhuǎn)過一方巨大的山石,是一條細細的溪流。 易銘倒沒想到這里處處見水,一腳便踏入水中,踩到溪水底下的鵝卵石,身子一滑。 她忍住了沒有驚呼,忽然手臂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她一驚抬頭,就看見黑暗里一雙眸子清透灼灼。 男子清郁濃厚的氣息襲來,她肌膚敏感地輕顫著,不由自主喉間便逸出一聲喘息。 聽見這聲喘息,那手卻一抖,立刻便放開了她的胳膊,易銘本是身體歪斜被撐住的,對方這一放手,她順勢便栽了下去,栽入一個guntang又冰涼的懷抱中。 guntang的是身體,冰涼的是溪水,唐羨之正盤膝坐在很淺的溪水中。 易銘心中并不想放縱,身體卻有些難以自持,嗚咽一聲,抱住了唐羨之的腰。 她的雙臂柔軟,肌膚也灼熱如火,似兩條燃燒著細密火苗的柳枝,攬住了他。 仿佛能聽見蓬一聲,兩個人都像瞬間著了火,溪流一陣細微的震顫,倒映其中朦朧的月被震碎。 黑暗中,在遙遠的另一邊一個高處的山頭上。 雙雙佇立窺視這下方動靜的厲笑,忽然轉(zhuǎn)身向下走。 她默不作聲走著,眼底像起了一層霧。 身后,易人離跟了上來,也是一言不發(fā)。 兩人都有點尷尬,沒想到心中存疑跟上來,竟然看見這一幕。 這一幕于易人離自然喜聞樂見,卻有點擔心厲笑的心情,不是誰都能坦然面對自己投注深情的前未婚夫?qū)α硪粋€男人投懷送抱的。 他偷偷地看厲笑,正巧厲笑一偏頭也在看他,兩人目光相觸,不由自主想起先前那一幕,又都被火燙了一般趕緊轉(zhuǎn)頭。 兩個人的臉,漸漸都酡色微染。 像那晨間的霞光,越過黑夜的壁壘,悄然綻放。 ……厲笑還是走得太快。 因此錯過了接下來的一幕。 在那喉間的細鳴呢喃的喘息剛剛起的那一刻,唐羨之忽然抬頭,卻方才厲笑站的地方看了一眼。 隨即他手臂一振,易銘猝不及防,嗤一下便在溪水里滑了出去,撞在那起遮蔽作用的巨石上。 堪堪到巨石邊緣停止,唐羨之在這樣的情形下依舊控制力驚人,并沒有讓她受傷。 但自尊的傷害比rou體傷害重多了,易銘好一會兒沒說話,過了一陣子,才發(fā)出一聲細微而急促的呼吸聲。 唐羨之默默垂眼,輪廓在月色下清越秀致,山間起了嵐氣,勾勒得那人姿態(tài)越發(fā)飄渺如仙,雖半身濕透,那也是思凡的仙。 易銘看一眼,嘆口氣,又吸一口氣,勉強笑笑,站起身來。 她再狼狽,一旦起身,便又是皎皎玉樹,迎風不折。高貴出身,久經(jīng)風浪,絕俗智慧,造就這女子非凡心性,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 這種時候,她絕不會自取其辱問一句,何以不要我? 也絕不會落一滴淚,表示自己的委屈。 男女之間,情感之事,何來委屈。你既無心我便休。 是這西川錦繡山河不值得用心,還是那群作妖的家伙不夠她cao心? 易銘笑一聲,轉(zhuǎn)過大石,看見一道石棱鋒銳,手臂狠狠地在石棱上擦過。 痛一痛,也便不難受了。 方人和見她這個模樣出來,頓時便明白了,眼底閃過一絲怒色。 “連你都瞧不上,他還想要誰?” 易銘頓了頓,想起一個人,隨即輕笑道:“他要的那個人,可能就在這里呢。何況,既然有人設計,我們確實就不應該在一起……” 她忽然住口,想明白了今晚這一出迷情藥的真正用意。 原來她不是主角,只是其中被套入的一環(huán)。 這感覺讓她有點難受有點憤怒,但她只是雍容瀟灑地笑著,連把她當孫女從小看到大的方人和都看不出來。 唐羨之從山石后轉(zhuǎn)出來,只這片刻,他的衣袍已經(jīng)干了,臉色除了有點特殊的紅依舊未散之外,已經(jīng)看不出什么。 兩人對視一眼,神態(tài)自若,誰也沒有一絲尷尬難堪,唐羨之也并無任何歉意。 到了他們這種地位和心性,表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緒,都是對對方的侮辱。 看著瀟灑一笑當先而行,走路姿態(tài)卻有點奇怪的易銘,唐羨之眼底飄過一絲淡淡的無奈。 前面的這個女子。 身份,地位,心性,才能,處處都為人中之鳳,處處都堪與他相配。 這世上,尋不出第二個能這般與他相配的女子。 父親沒少暗示他這一層意思,他一直不置可否。 他的不置可否就是拒絕。 她是很好很好的。 卻不是他想要的。 唐羨之微微抬起頭,看天際明月總被浮云遮蔽。光澤暗昧。 想要的,也似這天際的浮云,就在那月的牙兒邊上掛著,一伸手就似能摘著,卻原來隔著蒼天之遠。 …… 院子里,文臻利用這難得的耽擱,忍著一陣陣火燎般的不適,帶著玲瓏,快步走向院子里的熊軍。 就在方才,匆匆來前院的路上,她簡單地問了玲瓏,敢不敢?guī)兔θプ鲆患拢也桓矣眠@件事?lián)Q自己下半生的自由。 玲瓏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這個女孩天生頭腦清醒,知道自從自己開口后,在夫人面前就沒了活路,原本想拿走夫人的首飾逃走的,如今文臻給了她更好的機會,自然愿意。 為了表示忠心,她還很高興地和文臻說:“三娘子,那珠花我提前打開了,夫人遞給你的時候一定會撥一下,那就又合上了,你看,你戴著這珠花,一點事都沒有呢。” 文臻:“……” 敢情自己那一下,又給打開了! 難怪會中招! 她摸摸鼻子——聰明反被聰明誤。 玲瓏又道:“我問過巧容jiejie,她管理夫人的那些藥,說大多是厲害的毒藥,就算沒毒,不及時解開也對女子不利,幸虧三娘子沒中招……” 文臻很想哭。 聽這口氣,這迷情藥還不是簡單的迷情藥…… 走到廊口,一院子黑壓壓的熊軍都看過來,看出來,不少人認識玲瓏,有個領頭的問:“玲瓏姑娘,里頭發(fā)生什么事了?” 玲瓏對眾人福了福,眼底已經(jīng)含了淚:“夫人難產(chǎn)血崩,遭遇刺客,夫人和小姐現(xiàn)在都受了重傷……” 一句話信息量巨大,熊軍那些鐵漢子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 寡居的夫人怎么懷孕的?四圣堂這種地方刺客是怎么來的?夫人小姐何以受重傷?里頭的爆炸聲又是怎么回事? 玲瓏說得含糊,可是越含糊,眾人越明白怎么回事,刺客八成就是小姐,而夫人臨產(chǎn)受襲也反擊了小姐,現(xiàn)在兩人兩敗俱傷。 這里頭包含的不倫無恥,道德悖亂,入骨冷酷,簡直能把人的三觀按在地上,碾得稀碎。 刀頭舔血馬革裹尸的漢子們,愿意為這西川山河拋頭顱灑熱血,卻不愿莫名其妙立在這里,聽這些豪門巨戶后院里脂粉間充滿算計的下作伎倆。 眾人臉上的羞辱和難堪幾乎要溢滿了這小院。 文臻笑一聲,低聲道:“貴圈真亂?!?/br> 玲瓏垂著眼睛,又道:“夫人已經(jīng)不能視事。但是夫人在臨產(chǎn)之前,因心有不安,所以事先寫了一封信,連同這些,讓我萬一事情有變,便交給熊軍的將官大人們。”說著將一個小盒奉上。 那領頭的男子上前一步接過,匆匆展開一看,臉色大變。 隨即他將這盒東西給諸人傳閱,因為文臻的sao擾,谷蔚蔚這批調(diào)上來的熊軍,幾乎全是將官級別,是精銳中的精銳。 眾人看過,臉色復雜,有人詫異,有人震驚,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玲瓏按照文臻教的,款款道:“夫人說了,如果出了事,熊軍落入不孝逆女手中,她死不瞑目。這許多年,仰賴諸位衛(wèi)護,如今也該到了曲終人散時刻。這盒子里的田產(chǎn)店鋪,多半是西川之外的產(chǎn)業(yè),以及珠寶等物,都贈與諸位,作為之前諸位出力的補償和之后諸位重新置業(yè)所用?!?/br> 竟然散盡千金解散軍隊! 眾人震驚之余,也覺得并不是不可能。母女爭奪地位和軍權,以易慧娘的心性,如果輸了,那是寧愿解散軍隊,也不便宜那逆女。 熊軍軍權本就不能算是世代家傳,而谷蔚蔚這個半路頭領,沒有長時間的相處,也沒出眾才能來收服這些桀驁的軍人,幾個月下來,眾人看見的是這位大小姐的好色yin蕩兇惡自私,方才這一路更是將對她的評價壓到谷底,忠誠觀都沒建立,眾人自然不會哭著喊著不要離開。 更妙的是,文臻的一番saocao作,逼得谷蔚蔚調(diào)來了幾乎所有有發(fā)言權的將官,才能現(xiàn)場開一場能決定熊軍存亡的大會。 有老將主的命令,也有新將主的印章,還有擺在眼前的事實,眾人幾乎立刻便接受了事實。 但是大多數(shù)人并沒有動。 領頭的將官低聲道:“我們解散了容易,可是我們有一些人的家小,一直都由夫人派人專門安置,不知夫人對此有無安排?” 文臻怔了怔,沒想到還有這一出。 卻有人接道:“你們的家小,一直被夫人安排在西川南部一處無名谷中,由當?shù)赝林疹?,稍后會派人將你們家小護送出谷,和你們團聚?!?/br> 文臻一回頭,就看見英語帶著他的幾個小弟快步走來,手中拎著幾個袋子,他將袋子里的東西抖在臺階上,立即便有人驚叫:“那是我娘的東西!” “那是我弟弟的扇子!” “我娘子的刺繡!” “諸位,我們先一步去了那山谷,正發(fā)現(xiàn)有人在攻打那里,我們已經(jīng)將你們家小救了出來。正準備送出西川?!庇⒄Z掂了掂那袋子,“你們猜猜,是誰那么大本事也能摸到你們家小被軟禁地,并及時出手呢?” 熊軍將官們一陣沉默。 熊軍本就割裂于五禽軍,易燕然在位時候還好,易燕然一死,年輕的新家主繼位,易慧娘野心勃發(fā),熊軍隱約也能看出,易慧娘有心奪權。 在這種情形下,熊軍就是易慧娘手中的刀,向著西川刺史。 過往的幾個月,雖無大的沖突,暗中熊軍也沒少執(zhí)行各種破壞任務。 易銘怎么會聽之任之?易慧娘和人通jian事端暴露,易氏母女反目的事情,就是她的手筆。 她的下一步,自然是想拿住熊軍把柄,不能奪回熊軍,也要毀了它。 熊軍將官們自然能想到,一旦易氏母女失勢,熊軍必然要被新刺史清算,輕則被問罪,被打散編入各軍,重則就此消亡。 更重要的是,熊軍已經(jīng)因為家小被拿捏,不得不效忠了一對無恥母女;哪里還愿意再次被拿捏,卷入西川易家無窮無盡的奪權之爭? 現(xiàn)在,家小在別人那里,田產(chǎn)地產(chǎn),珠寶金玉,和最重要的自由,就在眼前。 怎么選擇,無需言語。 領頭那男子決然道:“我等,領夫人之命?!?/br> 他取下腰間代表熊軍標志的腰帶,頭盔上的黑皮毛裝飾,腕間的黑色繡金熊的護腕……一系列代表熊軍的裝備,輕輕地放在自己面前的地上。 其余眾人也一般動作,低沉的男聲齊齊響起。 “領夫人之命,熊軍就地解散?!?/br> 齊聲如風,卷過四圣堂的前院,將后頭的救火喧囂之聲壓下,如黑云騰起于四圣堂上空,再卷過半空的鐵索,順崎嶇的山道而鋪展,掠過翠綠的樹梢和奔騰的大江大河,自西川大地上滾滾前馳,直至為天下所聽,為天下所驚。 救火方畢的鳳翩翩奔出,愣在長廊上。 一扇門開啟,臉色有點蒼白的蕭離風面色復雜地踉蹌而出。 山道上,慢了一步匆匆趕來的易銘和唐羨之忽然仰首。 兩人眼底倒映此刻沉默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