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芽抬頭看著她，半信半疑的瞧著她，道：“當(dāng)真？”

    陸青歌對上他的眼神，一臉嚴(yán)肅，而后鄭重地點了點頭，道：“自然，不去了?！?/br>
    “那本公子便暫且信你一次?！闭f著，他慢慢松手，似乎在瞧著她的反應(yīng)，若稍有不對，便繼續(xù)捉住她的去路，不讓她繼續(xù)前進。

    陸青歌一直站在原地，目光自下而上瞧著他慢慢起身，而后朝他微微一笑。

    蘆芽瞧著她的笑容，這心里卻是安定不下來。他拍拍身上的塵土，又撩了撩額前凌亂的碎發(fā)，同時像是看著自己女兒一般盯著陸青歌。

    “也不知你是從何處受了啟發(fā)，竟然生出了這般危險的念頭。那終南山是你這等小妖去的地方嗎？”蘆芽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瞧著她，情緒越發(fā)激動起來，道，“你莫不是嫌棄自己命長了？”

    “我們妖精修煉成人形本就不易，大伙可都惜命得很，卻不想遇見你這個要將命豁出去的！”說著，蘆芽抬頭看了一眼，而后深深嘆了口氣，又繼續(xù)道，“瞧你這模樣生的不錯，這妖術(shù)雖然不說精進，在這人間自保亦是不再話下。究竟是為何呢？”

    陸青歌同蘆芽又回到小溪邊坐下，她手中拿著隨意撿起的一根枯樹枝在地上隨便的劃拉著，可目光卻是定在遠(yuǎn)處，不知道在瞧些什么。

    身邊的蘆芽蹲在小溪邊，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捧些清水不停的擦拭著那黑色袍子上絲毫看不出在何處的灰塵。

    耳邊盡是他的碎碎念，陸青歌覺得自己原本的思緒都叫他給打亂了。這腦中還未想好該如何進入終南山，便是他的聲音在耳邊縈繞，她幾乎要忘記自己在思考著些什么了。

    “你呢？”陸青歌皺了皺眉，心中想著定然要讓這個說的停不下來的狼妖閉嘴，“你為何在這荒郊野嶺？”

    蘆芽不答反笑，一臉神秘，而后露出曖昧的笑容，道：“本公子平日里就在這上京游蕩，這不，聽聞廣陵王在來?？蜅Ｗ∠铝?，便跟著去，想著還能再瞧瞧你?！?/br>
    陸青歌這下終是收回了目光，不解地看向滿面春風(fēng)的蘆芽，問道：“你我關(guān)系竟然是如此熟絡(luò)了？你竟還特意趕來瞧我？”

    蘆芽甩了甩雙手，而后邁著步子擠到陸青歌身邊坐下，笑得十分諂媚，道：“自然是熟絡(luò)的，見過一眼便再是不能忘懷了?！?/br>
    陸青歌扯了扯嘴角，而后身子往旁邊傾了傾，斜著看他的眸子中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嫌棄，道：“你若不說此話，我倒還心想著你為何要以面具示人；這般話語一出，我這心中便有了些大概?！?/br>
    “這便叫你瞧出來了？”說著，蘆芽抽出系在腰間的黑色面具，拿在手中仔細(xì)端詳起來，眸子里不知何時竟然流露出慢慢的悲傷。

    這面具做工不太精致，似乎材質(zhì)也不算上乘。但這面具的形狀，隱隱約約竟有些狼頭的模樣。定睛一看，那右眼角的位置竟然還刻著兩個小字。

    因為那字離自己有些近，又因瞧著他這悲傷到不能自已的模樣，陸青歌便心生好奇多看了幾眼。

    本以為能瞧見什么女子的名字，接著再順勢聽一聽感人至深的故事。卻不想，那處刻著的兩個字竟是“蘆芽”。

    陸青歌嘆了口氣，暗中責(zé)怪自己竟然真叫他這悲傷的模樣給蒙騙過去了。仔細(xì)瞧著，那字體彎彎扭扭，似乎是并不熟悉人類的漢字，想來是他自己刻上去的。

    “這面具可是費了本公子許多心血。輾轉(zhuǎn)多處才找見一位工匠為自己打造了這獨屬于本公子的面具，自然是要整日帶著?！?/br>
    陸青歌只是笑了笑，目光落在面具時僵著嘴邊的笑搖了搖頭。這妖精真是說不清，有些妖精明非常，整日算計著人類；有些妖倒是生性單純，即便是遍體鱗傷，也不肯相信人心叵測。蘆芽似乎是第三種，只剩下了憨傻，倒也有趣幽默。

    “莫要騙我了?！标懬喔枋掌鹦?，眼神凌厲的瞧著他，語氣一瞬間冷淡下來，道，“你不是尋常妖怪。比起妖術(shù)和修為，你更在意你的容貌。而恰好你這皮囊算是上乘……”

    陸青歌還未說完，便聽一旁的蘆芽“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他的雙手緊緊捂著嘴唇，盡量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來?？赡琼永锏男σ夂拖矏偩鸵獜睦镞呉绯鰜砹?。

    她白了他一眼，又往旁邊挪了挪，而后繼續(xù)道：“光是你這張自己滿意之甚的臉，又如何會舍得將他藏在這黑漆漆的面具之后？”

    陸青歌掃了仍在歡笑的蘆芽，嫌棄之意不減，卻是無甚惡意。

    “本公子憑著這一張傾國傾城的臉，深得上京中的女子喜愛?！碧J芽坐正身子，開始娓娓道來，那嘴角依舊是掩不住的笑意，“本公子向來雨露均沾，不想讓任何一位美麗的小姐傷心難過，這便……落得如此上京再也待不下去的境況?！?/br>
    說道最后，他嘆了口氣，語氣中盡是無奈，倒是只覺得有些遺憾。

    “那么這些日子，你便是靠著這些善良美麗的小姐們過日子？”

    “本公子也是無奈。走投無路，迫不得已。初成人形之時，這世道究竟是個什么模樣，本公子絲毫不懂。竟叫人賣進了全是男子的怡紅院！”說著，他朝著她的身邊挪了挪，一副委屈十分的模樣。

    “你后來是怎么逃出來的？”

    她之前在終南山時，時常趁著下山之時在集市上偷偷購置一些話本子，而后就躲在藏書閣亦或者自己的屋子中偷著看。

    那時她羨慕極了故事的女主角，她與男主角的愛情故事纏綿反側(cè)，倒是讓人十分之向往。

    關(guān)于這男子的南苑，部分話本子中也有提及，也有女子失魂落魄來此遇見十分狼狽的男主角的，又是一番感人至深。

    “逃？”蘆芽似乎對這次詞甚是不屑，直接是從鼻孔中吐出一口氣來，“本公子是何許人也？修煉千年的狼妖，那般小羅羅，也是本公子的對手？”

    不知為何，他明明還未說出自己是如何出逃，但這“南苑”，這“狼妖”，她竟覺得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