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原定的是中午一點半。

    歐陽莫從看守所里接出秘書后，聽了滿耳朵絮叨。

    “怎么, 兩天思想教育還不夠？”

    秘書小哥打了個哆嗦, 頓時苦了臉：“老板饒了我好么！我知道錯了！經(jīng)過民警同志們的深刻教育, 我都會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了！”

    大佬不為所動：“背背看?！?/br>
    秘書小哥心如槁木，干巴巴地開口：“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yè)、誠信、友善?！?/br>
    歐陽莫很滿意, “看來看守所的改造很成功?！?/br>
    秘書小哥：qaq。

    知道陳于鑒今天來上班，歐陽莫送秘書到了天靈工作室, 自己卻拿不準(zhǔn)要不要上去。

    他還沒來得及找到機會告訴他, 自己就是月光集團的老板。

    秘書有點慌：“老板？這是你個人投資好么，你不會真讓我自己去吧？”

    歐陽莫斜睨著他，表情淡漠。

    那條天靈工作室禁止辦公室戀愛的制度在他腦海里轉(zhuǎn)了幾個來回。

    “要你何用？”

    秘書小哥只得認(rèn)命地掏出粉底遮了遮臉, 走進小樓。

    行叭, 老板都發(fā)話了, 他還有什么辦法？誰讓他舉報老板還特么舉報錯了呢？

    看見秘書進去, 歐陽莫也不急著走，干脆下車四處逛逛。

    天靈工作室位于園區(qū), 環(huán)境不錯。盛夏時節(jié)，綠蔭蓋頂, 清風(fēng)陣陣。

    他坐在長椅上，望著道路兩邊的凌霄花整理思緒。

    五分鐘后, 果斷地拿起手機, 撥了一通電話。

    “爸, 我想清楚了……”

    ……

    陳于鑒在吸煙室里不時張望, 一直等到快吃午飯，才看見黃勝齜著牙把先前那個黑眼圈青年和母公司云集集團的代表送出門。

    他趕緊拍玻璃門，極力引起老板主意。

    黃勝剛從樓梯上來，朝他咧嘴，比了個v字手勢。

    陳于鑒高興地差點沒拍爛茶幾。

    老板很快走進來，伸手問他要煙。

    “不是說戒煙了么?！标愑阼b撇嘴，還是給了他一根，挪著殘軀幫他點著。

    黃勝對著虛空吐煙圈，他戒煙太久，試了兩次才吐成功，還嗆得直咳嗽，但這絲毫不妨礙他作為老板涌出一臉歡喜。

    “嘖，你不謝我還嫌棄我。下周股份重構(gòu)，恭喜你啊我的陳大主策，大老板送了你1%的股份?！?/br>
    “啥？！”陳于鑒傻眼，直接被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暈了頭。

    黃勝在天靈工作室占股49%，如果他能得到1%的股份，這就意味著原團隊成員占股到了一半，就算月光集團大老板收購了工作室，也沒有絕對的話語權(quán)。

    黃勝看他的眼神跟看地主家的傻兒子差不多。

    “有條件的好么。”黃勝又吐了個煙圈，貪婪地吸著手中香煙，“人家的代表說了，我們工作室短期內(nèi)就一款《天元》最有前途，主創(chuàng)團隊無法代替。你得簽賣身協(xié)議，保證三年不離職才能拿股份。轉(zhuǎn)讓協(xié)議明兒送來，你就說簽不簽吧。”

    陳于鑒驚喜交加。

    傻子才不簽！他辛苦所求的，不就是不換主創(chuàng)團隊么！

    不過，拿話語權(quán)挽留人員，這月光集團的大老板，也是個傻多速啊。

    “什么傻多速，人家心里門兒清！”黃勝擺出老前輩的姿態(tài)提點他，“給點甜頭才好讓你賣命。商人么，最終目的不還是賺錢。”

    別說賣命了，這么有誠意，讓他賣精都愿意的！

    陳于鑒傻乎乎地笑，全無平日里的半點精明傲嬌。

    黃勝只得搖頭嘆氣。

    工作室危機解除，當(dāng)天晚上老黃請吃飯，非常豪氣地把車開到了全市最高檔的海鮮自助餐廳。

    大家：“哇！鐵公雞拔毛啦！”

    老黃笑得跟狗不理包子似的，滿臉褶子都擠到了一處：“前幾天賬戶里突然多了二十多萬塊錢，我打電話過去人說沒打錯。嘖，雖然不知道哪來的，但天降橫財?shù)泌s緊花掉！”

    小涵涵聽得眼睛都直了：“求個好心人也給我打二十萬好么！”

    老張更是口水橫流，羨慕的要死要活。

    旁觀了一切的陳于鑒：……

    他就覺得好像有什么事忘記跟黃勝說了。

    天誅！那是他拍橙石的二十萬！

    陳于鑒默默在心里估算，這家餐廳一個人頭五百塊，他們一共三十多個人，這就去了快兩萬了。

    陳于鑒都快哭了，雖然他的確打算把這筆錢充到團隊獎勵里去，但不是以這種方式啊。

    他平生第一次爆運氣才得來的錢，他容易么！

    放眼放去，桌上堆得跟小山似的奢華海鮮，全是他的血淚。

    于是，抱著要夠本的想法，陳于鑒吃的全場最多，松了兩次皮帶都不肯罷嘴，驚呆了整個團隊。

    “這……頭兒這兩天在家沒怎么吃東西吧？肯定是饞壞了。”

    陳于鑒嗤之以鼻。呵，老子在家天天山珍海味，男神的手藝比這家餐館好多了！

    按按肚子，又塞了一碟青口貝。

    聚餐散場，黃勝親自開車送陳于鑒回家。

    其實每次跟黃勝單獨相處，陳于鑒都有點發(fā)怵。

    黃勝創(chuàng)業(yè)多年，幾經(jīng)波折才創(chuàng)出天靈工作室這份家業(yè)，那雙眼睛不知道看透了多少人情世故。

    他面對著這人，總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跟讀書時候被班主任約談差不多。

    “還怕我呢？”等紅燈的時候，黃勝吸了口電子煙，噴出來的水蒸氣帶著淡淡的薄荷味。

    陳于鑒面無表情地提醒他：“你不是還想要二胎么，薄荷殺精?！?/br>
    “咳咳咳！”

    給他一嚇，黃勝差點踩到油門撞上前面的車屁股，訕訕地把電子煙扔到了后座。

    “我說，那錢是你游戲里賺的吧？就微博上鬧出來的那個？”

    陳于鑒坦然承認(rèn)，“你知道還花的那么大手大腳？我本來還想著給他們加點季度獎金。”

    黃勝哈哈大笑，笑得眼角上魚尾紋都快活了。

    “行了，二十萬你自個兒留著吧，合同都談成了還怕他們以后沒獎金？”

    “呃？”

    綠燈亮起，黃勝拍了把他肩膀，啟動車子。

    “說了這次我請客，怎么可能花你的錢，出來前都轉(zhuǎn)你了。不是我說，你也老大不小，是時候存點老婆本了。現(xiàn)在彩禮不比從前，你沒個百來萬，能娶到媳婦才怪?！?/br>
    陳于鑒吸著鼻子苦笑。

    就算他存了上千萬，恐怕也娶不到想娶的那個人。

    到家時已經(jīng)很晚了。燈火黯淡，爐灶冰涼。

    少了歐陽同學(xué)的屋子，沒有一絲煙火氣。

    但也有一點值得欣慰的地方，陳于鑒一瘸一拐地走到浴室，可算能暢快地泡個澡了。

    泡完，換了睡衣躺床上，被子里全是歐陽莫身上的味道。

    那一點欣慰，頓時變成了懊惱。

    陳于鑒輾轉(zhuǎn)反側(cè)，眼瞅著到了午夜，卻怎么也睡不著。

    他抄過手機，熟練地打開微信，找到了歐陽同學(xué)。

    對話框里的字打了刪，刪了打，怎么也發(fā)不出去。

    索性去翻朋友圈，最上頭還是那條“晚安”。

    嗯？不對。

    有兩條晚安。

    最新的是幾分鐘前發(fā)的。

    雖然知道不可能是對自己說的，陳于鑒卻瞬間心情大好。不多時就睡著了。

    ……

    第二天，月光集團的秘書果然送來了合同轉(zhuǎn)讓協(xié)議。

    協(xié)議約定，陳于鑒三年內(nèi)不離開天靈工作室、全權(quán)負(fù)責(zé)《天元》開發(fā)并保證正盈利，否則1%的股權(quán)隨時可由出讓方收回。

    陳于鑒痛快的簽了。

    他仔細(xì)看了遍協(xié)議，大老板的股權(quán)由秘書代持，上面只署了秘書的名字，發(fā)奔奔。

    這名字著實有意思，姓也罕見，讓人想起上個年代隨處可見的標(biāo)語，“發(fā)家致富奔小康?！?/br>
    發(fā)奔奔長得挺清秀，今天沒了黑眼圈，又穿著身sao氣的藍(lán)西裝，舉手投足間自帶一股精英范。

    他朝陳于鑒伸出手：“合作愉快?！?/br>
    “合作愉快。”

    出了會議室，陳于鑒才想起來千度月光集團大老板的資料。

    但百科上并沒有寫明，他點開看了幾個頁面也一無所獲，心里想著總是要見面的，干脆放棄浪費力氣，沒有繼續(xù)搜。

    一切走上正軌，天貺節(jié)活動在內(nèi)服跑的越來越順，陳于鑒剩下了許多精力。

    他現(xiàn)在有點沉迷于養(yǎng)娃。

    周五下午，墨子熙可算滿級了。

    “走，師娘帶你打戰(zhàn)場去??！”

    墨子熙轉(zhuǎn)了水木修，是個小奶媽，陳于鑒毫無愧疚地給他黑了一身頂級商城裝備，說是交易行買的。

    這點便宜不至于影響游戲平衡，在他的權(quán)限之內(nèi)。

    商城裝備是通用型，比專修的pvp或者pve屬性次點，但比小半玩家的pvp裝都強。

    小正太聽說要去戰(zhàn)場，很猶豫，軟糯糯地問：“不等大師父嗎？”

    漠老板最近挺忙，都是七點后才上線的，也就來得及陪陳于鑒做做日常再帶徒弟刷幾個副本。

    所以陳于鑒答的很快：“戰(zhàn)場每天能打好多次的，我先帶你去熟悉熟悉。”

    墨子熙同意了。

    他剛滿級，不適合去散排，容易坑野隊不說，還會給小朋友的第一次戰(zhàn)場經(jīng)歷留下難以磨滅的陰影。

    剛巧，陌唯中正在幫會里組戰(zhàn)場，陳于鑒就帶著小朋友戳了進去。

    陳于鑒：“我徒弟剛滿級，我替他打傷害，唯中多叫個奶唄？”

    陌唯中：“可以，都行，隨緣吧?！?/br>
    陳于鑒：……

    佛系指揮名不虛傳，他突然有點擔(dān)心，這戰(zhàn)場，真的能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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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更12點~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