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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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清晨中州府巡撫衙門 中州巡撫李思桐將都御史蕭玄績安置好,憂心忡忡地走進前廳。他昨夜才接到消息,派人尋回朗寅釋與蕭玄績,已是一整晚沒睡。 “燁王殿下,三日前我們已接到您派人運送的重要文函,并立刻遣人運送至京城,多虧您深謀遠慮,東南貪腐的證據由陸路轉移,才沒有和客船一并沉在江中!若真是如此,此次東南巡查一無所獲,圣上定然雷霆大怒!”李思桐為人親和,在中州擔任官員多年,廣結人脈,頗受朗康轍信任。 “下官已將此事上報給煊王,煊王會派人沿途嚴加看管證據,貪腐證據確鑿,燁王殿下不必再憂慮?!崩钏纪┮贿厔裎恐?,一邊糾結地說道。 “只是此次欽差大臣出訪東南,客船竟然突然失火,整個沉沒在中州府水域!除了您與蕭大人,諸位大臣中幸免之人寥寥!我已派人在沉沒水域打撈,但……一過三日,生還機會怕是不多了,下官瞞不住這個消息,已經寫好文書上報陛下。只怕,朝野又要震蕩!” 朗寅釋輕嘆一聲,他披著保暖的外袍,放下了手中的熱茶。不知蕭玄績的生死,一大早他就在前廳等候著,“此次東南出訪,本王是主要負責人,沉船事故有本王的責任。事已至此,我們只能陳情皇上,盡量減少責罰?,F(xiàn)在就看蕭大人的安危了?!?/br> 兩人正說著,一個女仆匆匆從后院進來,“大人!蕭大人醒了!” 朗寅釋聞言從椅子上站起來,李思桐也很高興?!疤昧耍≈灰挻笕税踩粺o恙,能替殿下和下官說上兩句,皇上怕是也會體諒的!” 從中州府巡撫衙門的后廊里繞去蕭玄績的客房。 一進門,只見這個精瘦干癟的老頭一身中衣,躺在床榻上,雖然頭上包著紗布顯得很滑稽,但一雙精亮的眼睛,倒是依舊矍鑠,看來身體已經恢復了不少。 見李思桐領著朗寅釋進來,蕭玄績努力坐了起來?!暗钕拢±畲笕?!” “蕭大人,感覺如何?”朗寅釋問道。 蕭玄績不在意地搖頭,“不過是頭上有道口子,并無大礙?!?/br> “蕭大人,你受了傷,還是多休息為好,不必起身了?!崩钏纪╆P心道。 “殿下,”蕭玄績望著朗寅釋,因失血而顯出幾分虛弱,他看起來有話要說。 嚴肅古板的臉上神色幾經變幻,終是浮現(xiàn)一絲暖意,“老臣這條命,是殿下?lián)旎貋淼陌??!?/br> 朗寅釋頓了頓,沒接話。 人在朝堂,身不由己。他平素不愛解釋,恩怨不自辯。常被人誤解為孤僻,朝堂上也一貫不溫不火。實則他并非寡言之人,只是有些話,能懂的人自不必多說,不懂的人,說得多便錯得多。面對蕭玄績,他仍舊習慣性保留。 蕭玄績脾氣古怪,極善審時度勢,是朗沐威非常器重的老臣之一。他雖倔,每每說話卻鞭辟入里,直戳要害,朗寅釋對他倒也有幾分敬重之心。 蕭玄績動容道,“那日殿下派來一輛馬車,說是送賬本,但老臣特意檢查過,那些箱子里分明都是經史子集,根本不是賬本。倒是那送賬本的仆從,身形與殿下頗為相近,老臣料想殿下必然是有所規(guī)劃,沒有多問?,F(xiàn)在想來,若不是殿下當時混上了船,老臣這條命,也活不到現(xiàn)在。” “蕭大人客氣了,”朗寅釋回答,“寅釋與蕭大人也算投緣,這一路合作都很順利,照顧蕭大人的安危,是寅釋應當做的。” 蕭玄績聞言露出一個微笑,但由于他常年板著面皮,這個笑反倒有些僵硬。 “鄭氏兄弟之死,總兵陳緒定有參與,他既接手了總督府,便只有他能頂風作案,進入大牢。只是老臣苦于沒有證據,難以追責。殿下先前提議,分道將賬本送回京,想必也是對陳緒存了疑心吧?” 見他一語中的,朗寅釋贊許的點頭,“蕭大人明察秋毫。其實鄭氏兄弟的死,令本王大為震驚,這也同時給本王提了醒,周遭不安寧,回程須留意。” “本王原本不確定陳緒的動作,只是為了歸程的安全考慮,做了兩手準備。讓馬車走大路,將賬本盡快送到中州府李大人手里,只因走水路,人都離不開這片水域,何況是賬本了。沒想到留得這個心眼,無意間派了大用場?!?/br> “殿下的謹慎,真令老臣刮目相看!調虎離山,暗度陳倉。年紀輕輕,就有這般謀略,不愧于護國大將軍的稱號?!笔捫兡抗饩季?,喟嘆道。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個容顏絕世,謀略驚人的琳妃是何等風華絕代,讓朗沐威為之癡迷? 這個燁王,真是深得其母之精髓! “蕭大人謬贊了。說來慚愧,寅釋也未曾料到會沉船。刺客趁著夜色上船,起初我并未發(fā)現(xiàn),直到其中一個刺客摸進了臥艙,我才警覺醒來,一出門便見到您倒在甲板上。萬幸得是,蕭大人安然無恙,不然,寅釋也不知該如何向父皇交代。” 蕭玄績不語,他自然知道,自己一死,朗寅釋在朗沐威眼中,便無異于一個廢物。不過既然已經死里逃生,更令他感興趣的,還是朗寅釋這個人。 蕭玄績的眼睛盯在鎮(zhèn)定自若的朗寅釋身上,以他多年的閱歷,目光如利刃般剖析著他。 此子眉眼深藏著厭倦,看來并不熱衷于權勢,按理說,不是爭奪皇位的理想人物。但此子偏偏生得頗有貴氣,狀似木訥,實則頭腦清醒有勇有謀。更為可貴的是,他并非沒有銳氣,只是一直在刻意收斂著,為了更好的圓融在朝堂上。 這一點上,比當年冷淡如水,又高傲如冰的琳妃更為高明。 若是有入世之人加以輔助,誰知此子未來會成就什么事業(yè)?他在朝堂上混跡了三十年,知道萬事興衰是難以掌控的,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越是在危難中,越是能讓一柄劍,更快地打磨出鞘。 蕭玄績突然笑起來,“看來,老臣此番留得一命,是天意眷顧老臣,也是天意,在幫著燁王殿下啊?!?/br> 爭奪皇位之人,與其方方面面都出眾,不如少一個致命弱點來得巧。 這個燁王,似乎也深諳這個道理。 只若他再忍耐一陣,或許便會時來運轉。 一個多月后,朗寅釋和養(yǎng)好了傷勢的蕭玄績等人回到了京城。 上報了此事后,蕭玄績充分發(fā)揮他三寸不爛之舌,陳情利弊的能力,當眾辯論,將中州沉船一事闡述得一清二楚,痛惜諸位大臣遭歹人謀害之余,揭露了東南地區(qū)勢力勾結,暗中行刺朝廷命官的勾當。 蕭玄績的條分縷析令朗沐威十分信服。 派人審查了東南的貪腐賬本后,朗沐威認為燁王此次東南之行,盡職盡責,雖然沉船之事有疏忽,造成了朝廷的重大損失,但此乃地方勢力膨脹的結果,并非他所能控制,因此功過相抵,賞了一處封地,以示器重。 而東南地區(qū)的全部官員,被撤換一空,由蕭玄績負責重新任命。朗沐威在朝堂上下達命令時,太子的臉都青了。 至此,東南之行順利結束。 朗寅釋從蕭府回來,就見一群仆人在中庭圍著什么東西看著,一個個抬著腦袋,像是有什么寶貝似的。 自從東南巡查后,許是救了蕭玄績一命,蕭大人這個老頭子就格外親睞他,時常予以時事和人事的點撥,朗寅釋深為感激,他正缺少一個朝堂上給以指導的前輩,因此私下認了蕭玄績?yōu)槔蠋?,時不時就去拜訪一遭。 朗寅釋擠進人群,在正中央看見了一只五彩斑斕的漂亮鸚鵡,幾個月不見,這鸚鵡又肥了一圈,比他離開時大了不少。因此,籠子都換成了一個更大的。 說來也好笑,他回來時便發(fā)現(xiàn),蘭溢澤已經把這鳥打理得相當好了。 聽蘭溢澤這廝得意的炫耀說,自打鸚鵡受了他的調、教,學習能力突飛猛進。沒過一個月就開始在中庭嘚吧嘚、嘚吧嘚,一天說個沒完,跟相聲似的,還能變著花樣來。 朗寅釋倒是覺得很新鮮,有時候他從這鸚鵡身旁走過,還能聽見它蹦出幾個新詞。 可惜這鳥好話學不到,盡學些情緒豐富的語氣詞。 “你個倭瓜腦袋,你個倭瓜腦袋?!?/br> “笨死啦!笨死啦!” 說得竟然都是蘭溢澤教學失敗時,氣急敗壞的詞語。聽得人是哭笑不得。 不過,不知為什么,這鸚鵡卻成了府中的一寶,在仆人中人氣非常高。 仆人閑下來都愛來看看它,由于鸚鵡羽毛顏色亮麗,還得到仆人起得新名,叫做八寶鳥。上工下工前,打招呼總要問一句:“看那八寶鳥了嗎?” “今天那八寶鳥還好吧?”仆人甲問。 “好著呢,可精神了。罵人都不帶重樣的!”仆人乙回答。 神奇之余,倒也為府中添了不少樂趣。 唯獨朗寅釋怨言頗深,她的思行齋就在中庭旁邊,每每要處理公務,或看看書時,鸚鵡就在中庭破口大罵起來。 “你個倭瓜腦袋,你個倭瓜腦袋?!?/br> “瞅你個傻樣!瞅你個傻樣!” 朗寅釋從書房里探出一個腦袋,“把那鳥嘴給我閉上,吵死了!” 鸚鵡現(xiàn)學現(xiàn)賣:“吵死了,吵死了。” “……” 因此,在朗寅釋回來后的一周后,他派人把鳥籠從中庭移到了后院去,離書房越遠越好。 在蘭溢澤看來,這已經是王爺很大的讓步了,畢竟,以王爺?shù)男愿?,這多嘴的鳥兒沒被丟出去,就算是萬幸了。 何況,王爺每個月都撥好幾兩銀子給她打理這鳥兒,吃得用得都是好的,瞧著傻鳥給肥的!連她這個軍師,有時候見著這神氣活現(xiàn)的鳥,都有點羨慕呢! ※※※※※※※※※※※※※※※※※※※※ 大家還記得七公主那只鸚鵡嗎? 下章開始,大家就會見到七公主,劇情會變甜哦。這幾章不寫七公主,不是不想寫,而是天朗到西陵要好幾個月,為了符合真實的時間線。腦補七公主坐著直升飛機手持ak47抵達天朗的畫面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