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守護(hù)全世界最好的劇情》03

    饒是習(xí)慣了冰冷的家庭環(huán)境，高中時期的齊瞻竹面對自殺的父親，還是顯露出了慌亂，但站在一旁回憶的齊瞻竹卻不太一樣。

    齊瞻竹想走進(jìn)去仔細(xì)看看，被霍許強(qiáng)硬地拉住，捂住了眼睛：“別看?！?/br>
    “遮住了眼睛，腦袋里還是會一直一直一直一直記得這個畫面?！彼恼Z調(diào)沒有一絲起伏，“我記得他是用我的美工刀割腕，家里本來不應(yīng)該有這些東西的。我的手工作品剛剛獲得了學(xué)校的一等獎，學(xué)校要我拿去展示?？墒乔皫滋?，他們吵架的時候原本的那個被齊太太砸壞了，所以那幾天我把材料帶回家，想做一個新的?！?/br>
    齊瞻竹扯下霍許的手，兩人又出現(xiàn)在醫(yī)院里。高中生齊瞻竹站在病房外，透過房門的玻璃看見一個陌生女人在探望面色蒼白的父親。

    “我被要求去探病，那一位是護(hù)士?！饼R瞻竹介紹，“明明讓他自殺的原因是我和齊太太，為什么還要我去探病，我真的不理解，所以想來打個卡就走?！?/br>
    說完，他忽然笑了：“這件事不重要，為什么我會記得？”

    “你是我爸爸的情人嗎？婚內(nèi)出軌是犯法的?！蹦吧税l(fā)現(xiàn)了齊瞻竹，帶他到醫(yī)院旁邊的咖啡廳談話，高中生齊瞻竹對陌生女人說。

    陌生女人說：“我愛他，但是我們從來沒有逾越的行為。不過，如果你的母親繼續(xù)對他進(jìn)行精神家暴，我會幫他離婚?！?/br>
    “愛？”高中生齊瞻竹像是聽到了陌生的字眼，“這就是愛嗎？如果你真的愛他，為什么不讓他去死？”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對方震驚，“你把人命當(dāng)作什么了？那可是你父親！”

    高中生齊瞻竹沒有激動，語調(diào)正常地說：“生命只有一次，非常珍貴。齊先生肯定也知道這一點(diǎn)，可是還是選擇了自殺。難道不是說明，他覺得死亡比活著更重要嗎？”

    “我不該指望那個女人教出什么正常的孩子，她的感情太瘋狂，而你，根本沒有感情?！睂Ψ骄瓦@樣蓋棺論定。

    “那個時候我還是太嫩了，”旁觀的齊瞻竹向霍許抱怨，“如果她再和我說一遍這句話，我會說：我不是齊太太教出來的，我的想法是正常的邏輯推理。”

    霍許無聲地看了他一眼，齊瞻竹不像在說自己的事情，反倒是比他這個局外人更加冷靜，這份冷靜刺痛了霍許的心。

    “大學(xué)的事情就沒什么好說的了，學(xué)長你也應(yīng)該知道吧?！饼R瞻竹今年大四，霍許研三，這個稱呼的距離恰到好處，“集體自殺。”

    不愿意和齊先生離婚的齊太太，假裝情緒平和地讓齊先生回家來好好聊聊，暗地里準(zhǔn)備和他同歸于盡，恰好遇到齊瞻竹回家。

    “我回到家的時候，火剛剛點(diǎn)起來?！饼R瞻竹狠狠踢開臥室的門，他的幻象穿過他自己沖進(jìn)房間，想把父母拉起來。

    父親坐在他經(jīng)常坐著的電腦桌前，平靜地吞下了安眠藥片，看也不看他。母親站起身來，扇了他一巴掌，齊瞻竹拼了命要帶他們離開，甚至說：“如果你們不走，我就和你們一起死?！?/br>
    沒想到母親竟然像對陌生人那樣對他說：“從我的家里滾出去?！?/br>
    父親還是沒有回頭，他的背影一動不動，從小時候，到現(xiàn)在，從來沒有回頭看過他的兒子一眼。

    齊瞻竹被趕出房間，也不想離開房子，等著火勢漫延，沒想到最后只有他被救了出來。

    “我坐在客廳里想了很久，實(shí)在想不出自己做錯了什么?！被孟蟮幕馃坏剿麄?，齊瞻竹蹲在自己面前，“啊，那個時候原來我是這種表情?！?/br>
    “別看了！”霍許把他拉起來。

    “為什么不看？你不是想要我想起一切然后回到現(xiàn)實(shí)嗎？”齊瞻竹緩慢而惡意地說，“我的出生不帶有任何的期待，我的死亡也不會有任何人悲傷——這就是我的‘現(xiàn)實(shí)’。”

    “別說了?！?/br>
    霍許想要他停止這種挖開自己傷口的行為，可是齊瞻竹偏不：“抱歉，我從來不是喜歡察言觀色的人，如果我能做得到，大概也不會被自己的父母仇恨了吧？參加你們的實(shí)驗(yàn)之前，我簽了協(xié)議，我的意外死亡不會給你們帶來任何的麻煩。難道我這種人就不配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一次嗎？”

    “你不是要活下去，你是要去死??！”霍許吼道，“你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你去死嗎？”

    齊瞻竹被他一吼，反而冷靜下來：“坐在著火的客廳里，我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我是‘活著的人’，面對死亡的瞬間，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點(diǎn)綴父母生命的玩偶。我明白了一件事，死亡才是活著的證明，齊先生和齊太太的鬧劇，就應(yīng)該用鬧劇收場，我這樣不被期待的人生，也應(yīng)該由自己結(jié)尾。

    求求你，別讓我想起來我是誰，我想呆在這里，做一個有感情的普通人，而不是回去當(dāng)一具沒有容身之處的行尸走rou?！?/br>
    “如果你是行尸走rou，為什么你會哭？”霍許擦掉他眼角的淚珠，“我掌握著離開的鑰匙，可是旋動鎖眼的人始終是你。”

    “什么……意思？”齊瞻竹不明白。

    霍許嘆了口氣，說道：“我可以讓其他人離開，只有我們兩個留在這里——只要你希望這樣?！?/br>
    “我希望、我希望你們都回去，這和你們沒有關(guān)系。你的導(dǎo)師也在等你，你的家人和朋友也在等你，你、你為什么要留下來？”齊瞻竹不停搖頭，“你在拿你的命逼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