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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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城呢?阿城!”紀老夫人的視線四處找尋,終于看到了紀涼城,顫顫巍巍的就要往前走。 可是鐘慧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紀老夫人脫離她的攙扶往前才走了兩步,就是一個趔趄,剛好歪在葉開陽身上。 葉開陽絲毫沒有準備,劉嫂雖然拉著紀老夫人,但是腳底下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也沒拉住,就這樣三個人摔在了一起。 摔倒的瞬間,葉開陽是右臂先觸地,紀老夫人整個人都壓在了葉開陽的身上,上了年紀的人,身體僵直 ,分量十分的足。 葉開陽在清楚的卻聽到什么的聲音后,右臂和左腿就沒了知覺。 等劉嫂和鐘慧將紀老夫人扶起來之后,她也想起來,誰知道才輕輕一動,就感覺到無邊的疼痛從自己的右小臂和左小腿處蔓延開來。 葉開陽用左手撐著做起來,拉起左邊的褲腿一看,小腿已經(jīng)變形了。 她見過阿爽骨折時的樣子,所以她知道,自己的左腿和右臂發(fā)生了什么,索性就坐在原地不動了。 值得慶幸的是劉嫂摔倒的時候擔心壓住紀老夫人用手撐了一下,不然她的重量也會疊加在葉開陽身上,那樣可真是夠葉開陽受的了。 在所有人都在忙著檢查已經(jīng)坐在葉開陽房間里看著紀涼城不停笑著的紀老夫人是否受傷的時候,沒有人發(fā)現(xiàn),葉開陽還坐在二樓中廳的過道里強忍著鉆心的疼,艱難的用左手去夠摔落在不遠處的手機,想要打電話給自己叫救護車。 朵朵收拾好下面,聽到動靜想著上樓來看看,一上來就看到葉開陽以奇怪的姿勢坐在地上夠著一邊的手機。 “你怎么了?” 葉開陽看到她上來,眼淚都快出來了:“朵朵,我…好像骨折了!” “???!你別動,你你你等著!”說完,她慌忙跑進屋里,沖著劉嫂喊道:“媽,你快出來看看,小葉她說她骨折了!” 朵朵的話音才落下,劉嫂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坐在一旁畫著畫的紀涼城就沖出了房間。 看著葉開陽已經(jīng)變形的小腿,紀涼城的臉色沉到了極點:“你怎么就不會躲開!” 他剛開始就以為是奶奶摔了一跤,見她進屋沒事,也就沒怎么多想,可是沒想到這里面還有個葉開陽。 葉開陽原本就疼得眼淚在眼睛里打著轉(zhuǎn),被紀涼城這么猛地一吼,嚇了一跳,身子微微一抖,眼淚也被抖得掉了下來。 她這么一掉淚,紀涼城的眼神立刻變得更加慌亂,他煩躁的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圈,然后轉(zhuǎn)身看向劉嫂:“不叫救護車,傻看什么!” 劉嫂幾乎是看著紀涼城長大的,她從來沒見過紀涼城這個樣子,驚訝的看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還是朵朵趕緊拿出了手機撥通了急救電話。 救護車到了別墅門口的時候,紀涼川剛好也回來了,看見門口停著救護車還以為是奶奶出了什么事,不等他跑過去,就看到急救人員抬著單架從里面走了出來。 上面躺著手和腳都上了夾板的葉開陽,旁邊跟著黑著臉的紀涼城,以及噤若寒蟬的朵朵和劉嫂,最后從門里走出來的是面無表情的鐘慧。 紀涼川幾步走到鐘慧跟前:“你來了?這是怎么回事?!” 鐘慧嘟嘴瞥了他一眼:“別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進去陪奶奶了!” 紀涼川無奈的對著鐘慧的背影搖搖頭,然后轉(zhuǎn)身走 到救護車前,對劉嫂囑咐道:“劉嫂你在家里顧著奶奶,朵朵你跟我一起到醫(yī)院,萬一有什么需要,你是女孩子會方便一些?!?/br> 第25章 紀涼城執(zhí)意要跟著救護車走,紀涼川只好帶著朵朵開車跟在救護車后面。 路上朵朵大概的和紀涼川交代了一下事件內(nèi)容,但是具體的過程她沒有親眼目睹,也只是說了個大概。 到了醫(yī)院,紀涼川負責跑前跑后的繳費辦理手續(xù),朵朵和紀涼城則一直陪在葉開陽身邊。 拍完片子,確定了骨折的程度,醫(yī)生給出了兩種治療方案,正骨,或者手術正骨。 “正骨吧!” “手術是不是痛苦可以少一點?” 葉開陽幾乎是好不思索的選擇了正骨,而紀涼川覺得這個事情是在自己家發(fā)生的,他有一定的責任,自然要選一種痛苦少效果好的方案。 醫(yī)生的解釋是,正骨和手術各有利弊,正骨過程會比較痛苦,但是不會有疤痕,而手術雖說過程不會痛苦,但是術后疤痕是不可避免的。 “正骨!” “手術!” 這次和葉開陽樣同時開口的是紀涼城,葉開陽看向紀涼城:“我選正骨!” 紀涼城原本就黑著的臉色更加難看,擰眉看了一眼葉開陽,然后對醫(yī)生說:“手術!” 醫(yī)生點點頭,拿起電話剛要聯(lián)系手術室,就被葉開陽叫住。 “等等醫(yī)生,我要正骨!”葉開陽直接無視了紀涼城的臉色。 醫(yī)生看了看他們,丟下一句:“你們先商量好,我先去看別的病人?!?/br> 醫(yī)生走開之后,紀涼城煩躁且不解的看著葉開陽,他很少和人對視,但是這個時候,卻強烈的想要看看這個丫頭的腦袋里究竟是在想什么! 葉開陽見紀涼城怒氣沖從的看著自己,有些歉疚的低下了頭。 “小葉,正骨多疼啊,剛才你都疼哭了,再被扭來扭去的扭幾下,你覺得你能撐得住不?”一邊的朵朵小聲的在葉開陽耳邊說道。 “沒事,我能撐住,應該很快就能結(jié)束!”葉開陽強忍著疼朝著朵朵笑了笑。 朵朵還想說什么,可是看到葉開陽堅定的眼神,終究也沒再說什么,倒是紀涼城實在憋不住了:“你就那么怕丑?!” 看著紀涼城那張寫滿憋屈的臉,葉開陽突然就想笑 ,于是她真的笑了起來,一邊笑著一邊點頭:“是呀,哪有女孩子不怕丑的,我就是怕丑!” 她心里很清楚,紀涼城是為她好,但是,她需要考慮的事情更多。 比如手術的費用更高,雖說是紀家出錢,但是她并不能因此就坦然受之。 比如手術的恢復期比較長,紀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夠忙亂了,她不想這個時候給他們填更多的麻煩。 再比如,手術以后留下疤痕,以后被奶奶看到了,免不了又是一通難過。 所以綜合考慮,都是正骨更合適。 只是這些道理不管她怎么說,紀涼城可能都不會理解,況且這些話也不可能當著紀涼川的面說出來。 到了正骨室,里面還有人在正骨,葉開陽需要排隊等著叫號。 有不少人等在門口,有脫臼錯位的,也有和葉開陽一樣骨折被用輪床推過來的。 雖說傷情不一樣,但是能忍疼的臉色也是慘白,不能忍疼的,就更別說了,一直不停的哼哼。 還有一個手指骨折的小女孩,從進來到被叫到號進去一直在哭。 這樣的氣氛已經(jīng)讓人覺得很緊張,再加上時不時的 從里面?zhèn)鱽淼膽K叫聲,葉開陽只覺得自己渾身的骨縫都在疼,所有的筋都會一繃就斷,手心,鼻尖都已經(jīng)沁出汗來。 “小葉,里面叫的好慘,感覺好可怕,要不你…” 朵朵拉著葉開陽的衣角,一邊害怕又好奇的朝里面探頭,一邊顫著聲和葉開陽說。 只是她還沒把話說完,就被葉開陽打斷了:“沒事的,也就疼幾下而已,一會兒就沒事了!” 很快就輪到了葉開陽,出來兩個護士將葉開陽推了進去,紀涼城緊緊的跟著他們,可是剛到門口就被護士攔了下來:“家屬在外面等著!” 紀涼城充耳未聞,直沖沖的往里走,一個護士用力將他拉住,紀涼川和朵朵也上來拉住他。 “我們就在外面等著吧!醫(yī)生會好好給小葉看的!”紀涼川說完,看了葉開陽一眼,葉開陽也趕緊開口:“嗯!很快就出來了,你們都在外面等著就好!” 紀涼城垂眸看著面無血色的葉開陽,嘴唇動了動,葉開陽還以為他要說什么,一直看著他,可他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在正骨室的門被合上的那一瞬,葉開陽好像聽到很輕微的兩個字,但是因為聲音太輕,又很快被關上的門阻斷,她不確定是不是那兩個字。 當醫(yī)生的手落在葉開陽已經(jīng)腫起的傷處時,葉開陽才知道剛才在門外聽到的慘叫聲真的絲毫不夸張,這種疼痛真的是難以以毅力來控制的。 她的左手死死的扣著床板,緊咬著牙關,她強忍著不叫出聲,并不是因為怕誰擔心,而是自小到大已經(jīng)將對疼痛的忍耐刻入了骨髓,形成了本能。 父親剛剛?cè)ナ赖哪嵌螘r間,奶奶像是被掏空的一副木偶,鎮(zhèn)日恍恍惚惚,她雖然年齡小,也知道在那個時候,她不能再給奶奶增加思想負擔。 割麥的時候鐮刀劃破腿,她強忍著疼,用草灰止血,回到家后裝作沒事人一樣寫作業(yè)。 也有不懂事的男同學看到她手臂上帶的孝而嘲笑欺負她,她也會不服軟的和人打架,可是身形瘦小,再加上又是女孩子,自然是討不到便宜。 她會小心翼翼的用袖子遮上被咬傷的地方,自己把鼻血處理干凈了再回家。 諸如此類的事,發(fā)生的多了,獨自承受和忍耐,就成了一種習慣,一種條件反射一樣的本能。 醫(yī)生的手法很熟練,雖然劇痛,但是由于動作干脆利索,所以結(jié)束的很快。 即便如此,葉開陽前額的劉海還是被汗浸濕,眼角都是淚。 醫(yī)生一邊給她上石膏處理后續(xù),一邊夸贊道:“小姑娘很堅強呀!聽見你前面那些大老爺們進來以后的動靜了么?!估計他們看見你,都不好意思做人了!” 葉開陽抬起左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和淚,干笑了兩聲:“其…其實我是疼得叫不出來了!” 從正骨室出來,轉(zhuǎn)入住院部以后,時間已經(jīng)過午了,紀涼川去買了些吃的,幾個人在病房了草草的吃了一點東西。 吃完飯紀涼川把朵朵叫到一邊:“朵朵,這幾天你就在這邊照顧小葉吧,阿城估計也不會走了,你多看著他點,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br> 安排好了,紀涼川就回了老宅,雖說朵朵一再強調(diào)說奶奶并沒受傷,可是畢竟那么大年紀了,摔一跤也是不能大意的。 紀涼川離開后,朵朵下樓去給葉開陽買洗漱用的東西,只留了紀涼城看著葉開陽的點滴瓶。 葉開陽住的是一間兩人病房,另一張床上住的是一個看上去十六七歲的男孩子,從他們進來到病房里只剩下三個人,男孩一直抱著手機在打游戲,對病房里發(fā)生的一切都充耳不聞。 第26章 紀涼川一開始還想?yún)f(xié)調(diào)醫(yī)院幫忙找個女病友的房間,可是醫(yī)生很干脆的拒絕了他。 醫(yī)院病房緊張,他們能一來就有空床位已經(jīng)運氣很好了。 紀涼城將兩張床之間的簾子拉開,又將窗戶打開,然后坐在葉開陽的病床旁,看著她被吊起來的傷腿輕聲問道:“還…疼么?” 葉開陽搖搖頭:“好多了,就是可能要麻煩你們一段時間了,真是不好意思?!?/br> 紀涼城垂下眼眸,過了很久,葉開陽還以為他不會再開口,就在葉開陽昏昏沉沉快要睡著的時候,紀涼城的聲音再次響起:“別怕,會好起來的。” 由于一上午的體力透支太多,此時雖說傷處還不斷的傳來痛感,但是困意卻涌了上來,可是聽到這句話后,腦子卻瞬間清明過來。 “別怕!” 現(xiàn)在她可以肯定,在進正骨室的時候,她聽到的就是這兩個字。 葉開陽睜開眼睛看著紀涼城,紀涼城微微偏著頭,看著葉開陽的傷腿,以她的角度,現(xiàn)在只能看到紀涼城側(cè)臉,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和眉目。 可是莫名的就覺得從心里開始蔓延開一股暖流,似乎連疼痛都得到了緩解。 朵朵回來的時候,葉開陽已經(jīng)睡著了,紀涼城也趴在旁邊的空位上睡了過去,午后的陽光溫暖和煦的透過窗戶撒在他們身上。 回想了一下葉開陽進入紀家老宅這短短的兩天,朵朵突然覺得這樣的紀涼城似乎才是活著的紀涼城,有溫度,有感覺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