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就是皇帝陛下周唯贏。

    周唯贏這幾天一直在歡宇那邊，李光宇不知道發(fā)什么瘋把他弄了回去。好不容易抽時間來這邊，才進屋就看見墻上被貼的亂七八糟的。周唯贏立刻皺眉，問：“你怎么搞的這么亂？”

    “因為藝術(shù)家沒時間打掃衛(wèi)生?！狈戒脚吭谧雷由?，頭都沒抬一下，“哪個藝術(shù)家的畫室不是油彩滿墻遍地垃圾的？我沒在地上削鉛筆已經(jīng)夠可以了?！?/br>
    “是讓你提供設(shè)計方案，又不是讓你畫畫。”周唯贏覺得方浣在強詞奪理。

    方浣說：“化妝難道不就是在臉上畫畫么？你不懂就不要瞎說?！?/br>
    “……行吧，我不懂?！敝芪ㄚA看看時間，“你差不多四點多的時候準(zhǔn)備準(zhǔn)備跟我出門，去趟798?！?/br>
    方浣問：“干嗎？”

    “跟Hedda吃個飯，聊一聊?！敝芪ㄚA說，“畢竟這是她的品牌，直接跟她對話有助于你靈感的拓展?！?/br>
    方浣抬起頭，做作地說：“可是女明星晚上都不吃飯誒?！?/br>
    周唯贏雙手撐在桌面上，靠近方浣的臉，說：“那你就坐在那兒喝水?！?/br>
    北京的晚高峰奇堵無比，車在路上走走停停，把方浣都晃悠困了。他打了個哈欠，稍微瞥眼看了看周唯贏。周唯贏一直在低頭跟人聊天，方浣看到周唯贏聊天對象的頭像是一個黑白照片，仔細看是一個女人的輪廓。他很好奇，故意湊近周唯贏身邊，問：“叔叔，你在跟誰聊天呀？聊這么起勁兒，都不陪我玩?！?/br>
    “Hedda?！敝芪ㄚA說，“她們公司就在798，讓我快到了告訴她一聲，她直接過去?！?/br>
    方浣一聽這個就沒興趣了，嘟囔說：“她可以現(xiàn)在就過去啊，先等位置嘛?！?/br>
    周唯贏無語：“……你以為人家請客吃飯是在街邊大排檔還要排隊叫號的那種么？”

    “我不知道她?！狈戒秸f，“但是你請客吃飯是真的會去那種排號都沒地兒等的地方?！?/br>
    有人互相拌嘴，擁堵的路程就顯得不那么無聊了。他們到了798里面，但是Hedda定的地方隱藏在犄角旮旯里面，沒有照片也沒有名字，這種類似于私人會所的地方旁人也不知道，只得有人帶才能順利找到。

    他們進去之后報了預(yù)定的信息，服務(wù)生把他們引到包房，Hedda正好也在包房門口，看來雙方是前后腳。

    “唯贏?！盚edda笑著跟周唯贏打招呼，她不認(rèn)識方浣，也并沒有由周唯贏引薦，所以只是笑著跟方浣點了點頭。

    方浣也笑著看她。

    “真巧?！敝芪ㄚA笑道，“看來我們也沒堵太久，我還以為這次完了?！?/br>
    “你這么守時的人就不要謙虛了?！盚edda把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周唯贏就在她身邊，自然而然地伸出了手，Hedda倒也不見外，將自己的外衣交由周唯贏掛在衣架上。然后周唯贏上前一步為Hedda拉開了椅子，Hedda禮貌地跟周唯贏致謝。

    從頭到尾，周唯贏的禮貌與紳士都非常嫻熟自然，沒有絲毫的做作與刻意。

    方浣“咳”了一聲，周唯贏看向他，仿佛在用眼神問他要干嗎。方浣上身甩了一下，微微一努嘴，然后把自己的外衣脫了。他滿臉寫著“我也要我也要”，可周唯贏好像沒接受到他的腦電波。直到方浣郁悶地把衣服直接丟給了周唯贏，周唯贏才無奈地嘆氣，幫方浣拉了椅子。

    他真的服了，為什么這種小事兒方浣也得“因為別人有所以他也得有”，這不是爭寵的小孩兒是什么？

    “Hedda，他就是方浣?！敝芪ㄚA先跟Hedda說話，又扭頭對方浣說，“Hedda?！?/br>
    “你好?！狈戒较刃χ焓帧Ｋm然愛跟周唯贏使點小性子，可面對外人時還是能端得住的。Hedda這次才正式叫方浣的名字，雖然溫柔禮貌，但總有著無限的距離感。

    會所里沒有菜單，像Hedda這樣的熟客早就把菜品暗記于心，問過周唯贏和方浣的忌口之后，自作主張地點了菜。

    菜一邊上著，他們隨便閑聊了幾句就進入了工作部分。

    “我這幾年一直在外面，就算回國打理品牌，人也經(jīng)常要在歐洲處理其他的工作。也就是這段時間穩(wěn)定了下來才有時間常駐北京?！盚edda說，“唯贏這段時間總是跟我提起你，我也覺得我們應(yīng)該先見面聊一聊，畢竟我們接下來要合作的東西是我們都沒有接觸過的領(lǐng)域，我喜歡挑戰(zhàn)，但是我并不能保證挑戰(zhàn)永遠是成功的?！?/br>
    方浣最討厭跟這樣的成功人士聊天，總是云里霧里一套一套的，說十句話沒有一句是重點。他懶得做理解題，說：“我看過你們給到的素材，整體的服裝色系和秀場的概念設(shè)計都是青綠色的，我覺得沒什么問題，這周內(nèi)我可以向你提供我的初版方案。”

    Hedda說：“但我并不希望看到同色系妝容的出現(xiàn)，你知道的，亞種人審美習(xí)慣對于青綠色在臉上有著天生的排斥?！?/br>
    “這可能是大多數(shù)人的慣性思維吧?！狈戒秸f，“為什么妝容顏色跟服裝顏色必須是同色系的？你圈這么玩么？”

    Hedda說：“所以你會用相反的紅色和大地色么？”

    “沒人要給你紅色和大地色?！狈戒秸f，“我覺得這種問題也沒什么意義，可以不用聊?！?/br>
    他的話太直接了，周唯贏一聽心里就涼半截，這根本不符合職場社交禮儀，哪兒有方浣這么聊天的？剛開始就直接聊到結(jié)束了？

    “是嗎？”沒想到Hedda不但沒有表現(xiàn)出一丁點不悅，反而非常感興趣地說，“那我拭目以待?！闭f到這里，她笑了笑，繼續(xù)說：“唯贏總是說你很厲害，我也看過你的視頻，覺得很有意思。不過我也很好奇，博主天天畫自己的臉，可是化妝師每天接觸的都是別人的臉，你是怎么轉(zhuǎn)化這種身份的呢？或者你是如何駕馭復(fù)雜場景的呢？我對這個行業(yè)充滿了好奇?！?/br>
    Hedda只是禮貌的挑了個刺，但方浣一下子就聽出來了?！皼]有什么轉(zhuǎn)化不轉(zhuǎn)化，純粹看是誰在拿化妝刷?！狈戒秸f，“化妝是綜合美學(xué)，包括對人體結(jié)構(gòu)的理解，對于色彩的運用，對于不同品牌質(zhì)地的產(chǎn)品的熟悉和掌握，還有各式各樣的工具。我不覺得畫自己的臉跟畫別人的臉有什么技術(shù)上的區(qū)別，只要對臉部結(jié)構(gòu)足夠了解，那么無非就是肌rou骨骼的大小走向不同罷了。我大學(xué)學(xué)的就是藝術(shù)門類，別說臉了，哪怕是全身……”他歪著頭打量了一番Hedda，笑道，“只要掃一眼，其實穿著衣服跟沒穿衣服也沒什么區(qū)別呢。”

    “……”Hedda不自覺地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