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第50章 賀琛跟隨醫(yī)療隊去震區(qū)支援了, 到了后給林善報了平安,之后就投入到救援當中了。 林善也想為災(zāi)區(qū)做點貢獻,于是捐了五千塊存款,時刻關(guān)注著震區(qū)情況。 晚上睡覺前, 手機又收到了新聞推送, 說北城主要震區(qū)發(fā)生了五級的余震, 又有不少建筑物倒塌,有生人被掩埋了。 賀琛去的恰好是主要震災(zāi)區(qū), 林善嚇得瞬間從床上彈起來,趕緊跟賀琛聯(lián)系, 怎料久久沒有得到回應(yīng)。 林善頓時慌的睡不著覺, 拿著手機在房里焦躁地來回踱步,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一直到凌晨兩點, 賀琛的短信才發(fā)了過來。 【我沒事, 在救人, 這邊信號不好, 又忙不過來,不能一直跟你保持聯(lián)系,不用擔心?!?/br> 林善瞬間大松了口氣, 突然覺得很感動。 年少時的賀琛,成為她的救贖,長大后的賀琛, 用一雙手挽救一條條人命。 曾經(jīng)的少年只是一束照亮她的光,如今卻普照眾生了。 年少時的她也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卑微小女孩,如今卻成了名牌高中的優(yōu)秀教師,教書育人, 成為人類文化的傳播者,繼承者,引導學生走向錦繡前程。 她和他都對這個世界有貢獻了,這種感覺真好。 …… 時間一晃十天過去,賀琛仍處在抗震一線沒有回來,每天忙著救治難民,一天沒能跟林善說上幾句話。 身處震區(qū),賀琛看到了無數(shù)的慘狀,入目便是殘垣絕壁,傷殘垂死,血rou模糊,或者傷心欲絕的可憐人,無家可歸,失去至親的人遍地哀嚎。 今天有一個他暫時救過來的年輕女孩因承受不住痛苦死去了,他拼盡全力也沒能救回來,女孩的未婚夫痛哭流涕。 這對年輕男女原本準備選日子去領(lǐng)證結(jié)婚的,可一場天災(zāi)將他們陰陽相隔,他們至死也沒能成為夫妻。 看著沒了呼吸的女孩和悲痛欲絕的男孩,賀琛的心態(tài)有點崩潰,為自己救不活女孩,為男孩娶不到心愛的女人。 夜晚,跟同行換了班,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出了醫(yī)用帳篷。 震區(qū)很多地方都成了廢墟,電路什么的都壞掉了,多是靠一些電池燈照明,因而戶外也不怎么明亮,顯得荒蕪。 賀琛走到一處廢石塊上坐下,看著在帳篷進進出出的醫(yī)護人員,深色的眼眸光澤黯淡,這幾天周身勞累,睡眠不足,他的唇邊長了一些胡渣。 此刻賀琛的腦子里全是那個失去未婚妻的男孩哭嚎的畫面,這對他觸動頗大,讓他急于完成某些事,生怕如果不早點行動,到最后也會成了遺憾。 他默默無言地坐了好一會,從衣兜里掏出了手機,四處走動了下,找到個稍微有點信號的地方,按下“1”鍵,電話就撥了出去。 林善正在房間里做ppt,接到賀琛的電話也沒有停下來,一只手拿過手機接聽了。 怎料電話里傳出來的話就直接讓她懵了。 她聽見賀琛的聲音低低的,語氣很復雜,帶著幾分低落,幾分惆悵,又像有幾分期許—— 他說:“林善,等我回去,跟我結(jié)婚吧?!?/br> 聽見這話的林善停下了所有的動作,足足愣了半分鐘才反應(yīng)過來,心跳才后知后覺地加速。 這算是求婚么?怎么突如其來的? 賀琛的語氣讓林善又慌又疑惑,她冷靜片刻,問道:“你怎么了?好像不開心的樣子,怎么突然跟我說這種話?” 賀琛感慨萬分地說:“我覺得人好容易死,一些想做的事應(yīng)該早點做,不然不知道哪天就徹底沒辦法實現(xiàn)了?!?/br> “啊?”林善一頭霧水,無法理解賀琛為什么突然說這種話。 賀琛也沒做解釋,望著天邊清冷的孤月沉默了半晌,又輕輕啟唇:“我認真想了想,發(fā)現(xiàn)我除了想多救一些人,以及娶你以外,就沒有別的,太過渴望實現(xiàn)的愿望了?!?/br> 林善的心里頓時“咯噔”一下,想來他應(yīng)該是在災(zāi)區(qū)受刺激了,見多了帶著遺憾的生離死別,導致生怕自己也會留下遺憾跟她分開,所以才急著要娶她。 林善激動得難以言表,可想到賀父的反對,她又心生失落,憂愁道:“你爸爸不同意,我怎么嫁給你?” “只要你愿意,我就能夠娶你。”對方脫口而出。 “我當然愿意嫁給你啊。”林善的表情糾結(jié)又為難,語氣委婉,生怕讓賀琛不開心,“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不理會你父親的反對而心安理得地嫁給你,我更希望你爸爸能夠祝福我們……” “我不管,我就要跟你結(jié)婚?!辟R琛的語氣強硬,像個不服從管教的撒潑孩子。 雖然他不贊同自己的話,但林善心里卻很開心他這么執(zhí)意要娶她,她笑起來,溫柔的話語帶著哄騙:“等你回來我們再說吧,好嗎?” 賀琛無奈,只得妥協(xié)。 兩人又聊了一會才掛了電話,林善趴到桌上,嘆了一口冗長的氣。 她也好想嫁給賀琛啊。 可是她不知道怎樣做才能讓賀父接受她。 …… 半個月后,賀琛所在的醫(yī)療隊終于出發(fā)回海城了。 得知賀琛要回來,林善傍晚下班之后特意去超市買了豐盛的食材,準備做一頓大餐犒勞賀琛,看照片,他消瘦了好多。 晚上七點,賀琛給林善發(fā)來消息,說他們已經(jīng)到海城了,準備先集體回醫(yī)院開個會,估計要一個小時后才能到家。 林善因此打算晚點再做飯,閑坐了四十分鐘,準備動身去廚房時,手機響了,林善一看,發(fā)現(xiàn)居然是柳芙打過來的。 這是這么多年后柳芙第一次給林善打電話,林善一看見來電顯示就心慌了,內(nèi)心瞬間冒出柳芙勸她跟賀琛分手的想法。 懷著無比忐忑的心情,林善拿起了手機接聽。 令她意外的是,電話里頭的柳芙竟是哭哭啼啼的,聲音顫抖,斷斷續(xù)續(xù)的,更令她意外的,是柳芙說的內(nèi)容。 “林善,阿琛出車禍了,你能不能到中心醫(yī)院來一趟?” “啪嗒”一聲,林善驚愕到?jīng)]能拿住手機,手機掉在地上,她瞬間又匆忙撿起來,眼里一瞬間涌上了淚水,急切道:“怎么會出車禍,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在搶救室搶救,他們整車人都進搶救室了,我現(xiàn)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柳芙站在搶救室走廊外不安地來回踱步,扶著額頭,聲音哽咽。 林善一秒淚奔,腦袋一暈,險些站不穩(wěn),她什么也顧不上了,抓起電動車的鑰匙就飛奔著出了門,外套沒穿,鞋子也沒換,“阿姨你別著急,我馬上過去?!?/br> 林善用上了生平最快的開車速度去往醫(yī)院,一路上淚水盈眶,生怕賀琛有什么三長兩短,怕他真的沒娶她就死掉了。 她在醫(yī)院外停車時,一旁的汽車上下來一個面色焦灼的男人,她不經(jīng)意一瞥,發(fā)現(xiàn)那人竟是賀父。 “叔叔?!绷稚坪傲怂宦暎_步快速地跟上他的步伐。 賀父掃了林善一眼,被她紅透的眼眶驚的怔了瞬息,而后又步履匆忙起來,嘴里叫罵著:“這都什么事,去抗震救災(zāi)回來居然遇上了車禍,好心人沒好報!” 兩人一前一后地來到搶救室外時,柳芙已經(jīng)哭成了淚人,抓著賀父的手,顫抖著嘴唇恐慌地抽泣:“怎么辦啊……阿琛他流了好多血,他的腦袋全是血……” 賀琛跟同事坐同一輛車回醫(yī)院,不料在路上與一輛貨車相撞,救護車到來的時候柳芙正好在附近,她走近去看了個熱鬧,沒想到其中竟有自己兒子。 看到賀琛滿頭是血的模樣后,柳芙險些暈過去,之后一路跟來了醫(yī)院。 流了好多血,全是血…… 聽到這些字眼的林善腦中想象出畫面,看看手術(shù)室亮起的燈,心里疼得她淚流不止,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 為什么這些戲劇性的事,總發(fā)生在她跟賀琛身上? 中途有位護士匆匆忙忙從手術(shù)室出來,幾個人想問一下情況,怎料護士走的匆忙,她們喊不住。 幾分鐘后,那護士又急促地回了手術(shù)室,進去后沒一會她就又出來了,氣喘吁吁地問林善她們:“你們幾個是賀醫(yī)生家屬對嗎?” “對,我是他母親,這是他父親?!绷郊钡靡呀?jīng)站不穩(wěn)了,被賀父攙扶著,臉上淚水縱橫,“護士,請問我兒子怎么樣了?” “賀醫(yī)生失血過多,現(xiàn)在急需輸血,但我們醫(yī)院庫存已經(jīng)沒有o型血了,你們誰是o型血?” “我是!我是o型血!抽我的,抽多少都行!”林善緊接護士的話,激動地朝她擼起了一只袖子,把白花花的手臂伸到她面前。 護士上下看了看林善,朝她示意了下方向,大步流星起來,“好,請你跟我來。” 林善馬上小跑著跟了上去,嘴里還催促著護士快一點,央求他們一定要把賀琛救過來。 夫妻二人停在原地,他們看林善那樣子就知道她來到非常匆忙,雙雙愣了愣,又對視了幾眼。 賀琛是o型血,而他們一個a型,一個b型,都無法給賀琛獻血,心里突然很感激有林善在。 林善抽了血后,身體有些承受不住,頭暈乏力,只得按照醫(yī)生的叮囑,躺在床上休息。 賀琛的手術(shù)進行到了很晚,結(jié)果并不樂觀,賀琛被送進了icu病房,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他也正在昏迷當中,什么時候能醒來都是個未知數(shù)。 …… 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賀琛待在重癥病房的幾天,林善整個人魂不守舍,天天在探視時間往醫(yī)院跑。 看見昔日英俊的男人現(xiàn)在滿頭紗布,她總覺得很不真實,每天醒來沒有他的問候,她的心里就空落落的,惶恐不安。 直到車禍的第四天,賀琛才度過了危險期,轉(zhuǎn)到了獨立病房,林善提心吊膽的心情適才得以緩解,只是賀琛依然沒有醒過來。 賀琛轉(zhuǎn)出icu后,林善更加勤奮地往醫(yī)院跑了,她午休不睡覺,到醫(yī)院看賀琛,晚上下班也是先到醫(yī)院看賀琛,雖然他沒醒,但能夠看到他,總比看不到他要讓她安心。 周六,林善一大早就跑到了醫(yī)院,守著床上的人,醫(yī)生說賀琛大概率這兩天會醒過來,以至于她恨不得分分秒秒坐在賀琛身邊,看著他醒過來。 中午,柳芙買了午餐過來,這幾天她天天在醫(yī)院陪著賀琛,林善時常過來,倒也替她分擔了不少。 兩人默默無言地吃著飯,林善不怎么吃得下,吃了幾口便不再吃了,又坐回了病床邊,看著床上的人發(fā)呆。 賀琛的腦袋除了五官,都被裹著白色的紗布,他的臉色蒼白,看著這樣的他,林善想起一些電視劇的畫面,她真怕他醒來后也像電視上演的一樣,不記得她了。 想到會有這個可能,林善就茶飯都難以下咽,每日祈禱不要再有這種戲劇化的橋段發(fā)生,她只想跟他平平淡淡,健健康康地生活。 柳芙看著林善瘦弱的背影,心尖有些熱,她覺得林善這幾天憔悴了不少,通過這幾天,她也算是看出來,林善跟賀琛是真心相愛。 此刻,想到當初不得已逼著林善跟賀琛分開這么多年,柳芙心里有那么一絲愧疚感,那時候的林善,估計也是傷心極了吧。 晚上九點多,林善正跟柳芙相掙今晚要留下來陪護賀琛時,賀父開門進來了。 賀父工作忙,很少來醫(yī)院,林善見了他還是畏懼,畢恭畢敬地喊了聲“叔叔”。 賀父“嗯”了聲,往病床上看了眼,嘆氣道:“不是說了這兩天醒,怎么還沒醒。” “應(yīng)該快了,他這兩天狀態(tài)很平穩(wěn),會醒的。”柳芙安撫地拍了拍賀父的肩膀,又轉(zhuǎn)頭催促林善,“林善,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再過來?!?/br> 林善微微頷首,央求道:“阿姨,你就讓我留下來吧,這幾晚都是你在陪他,你也累了。我回去也睡不著,在這估計會好點?!?/br> “唉?!绷綗o奈地嘆了聲,妥協(xié)了,“行吧,我明天再過來,有什么事你隨時給我打電話?!?/br> 林善一下子喜笑顏開起來,連連點頭:“知道了,謝謝阿姨?!?/br> 賀父意味深長地看著這么高興可以照顧他兒子的林善,賀琛昏迷這幾天,林善天天往醫(yī)院跑他也聽柳芙說了,如今看著林善蒼白憔悴的臉,他的心里還是有幾分觸動的。 夫妻二人出了病房,走在走廊上。 柳芙左思右想了會,把賀父拉停下來,語重心長道:“我覺得林善這孩子確實挺好的,我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喜歡阿琛,從她這幾天的表現(xiàn)就能看得出來?!?/br> “嗯,那又怎么樣?”賀父面不改色,已經(jīng)猜到了柳芙要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