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時簡直可以想象，在聶寒這種以分秒來計算時間，嚴(yán)格把控著進(jìn)度和節(jié)奏的人眼里，被無意義地拖上這么久，該有多么令人惱怒。

    林初時試圖緩和一下氣氛：“反正時間還很充裕，再等等也沒什么，大不了待會兒到了，直接去劇院也行。”

    聶寒看起來并沒有好一點，隨著時間流逝，男人不時地看表，臉色也越來越沉。

    林初時也沒有再說話，他簡直都要覺得愧疚起來了。

    談戀愛這種事情，對聶寒來說可能意義并不是那么重大，但他既然說了要和自己試試，就真的要把這件事也做到極致，每一步都要像教科書那樣做到完美，這是他天性里的一部分，對任何事情都有種苛刻的認(rèn)真。但其實這件事并不具有和其他事情同等的價值，卻同樣耗費(fèi)了聶寒的精力和時間，而這種耗費(fèi)甚至是無意義的，林初時幾乎都有些為他感到不值了。

    一個小時后，道路才慢慢暢通，車流移動速度變快，等車子開過那一段，兩人才看到是前方路面塌陷，很大的一塊，形成一個深坑。

    那塊已經(jīng)被圍起來，相關(guān)人員正在處理，之前大概也是臨時封路，所以才堵了這么久。

    這種意外實在是任何人都不能預(yù)料，也無法提前規(guī)避的。

    但聶寒的計劃因此被打亂了是事實，所以他的臉色仍然很差。

    兩人到劇院時都快要七點了，去餐廳吃飯顯然已經(jīng)來不及，林初時就在劇院旁邊的咖啡廳隨便買了塊蛋糕，想就著熱咖啡吃，隨便墊墊肚子算了。

    聶寒看著面前簡陋的晚餐，看起來臉色更差了，簡直像是在對誰發(fā)脾氣似的，也沒有點東西吃。

    林初時也有些無奈了，猶豫一下，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其實你不用這樣的?！?/br>
    聶寒抬起眼睛，看著他。

    林初時說：“如果你覺得浪費(fèi)了時間，我們回去就是了，不是非出來約會不可?！?/br>
    不用弄得大家都挺不愉快的。

    聶寒臉色微微僵住，繃緊了下巴地，說：“我沒有覺得浪費(fèi)時間?！?/br>
    林初時點了點頭，也沒再多說什么，蛋糕的味道不是很好，他覺得有些膩，吃了兩口，也沒吃了。

    七點半的話劇，兩人一起入場，他們前座是一對情侶，看著像是大學(xué)生。沒開場之前，兩個人腦袋一直湊在一起，唧唧咕咕地聊天，不知道男生說了什么，女生伏在男生肩頭，被逗得一直發(fā)出笑聲，等開場之后，情侶沒有再聊天，但仍然很親近地挨著，女生靠著男生的肩頭，看到煽情的地方，有很明顯的反應(yīng)，男生給她抽紙巾，又幫她擦眼淚。

    不知道怎么，比起臺上生動的表演，林初時大部分的注意力，反而被前座的那對情侶吸引過去。

    這大概才是情侶，一眼就能感覺到兩人之間氛圍自然，又很親密。

    而他和聶寒從入場開始，別說親密的舉止，連交談也沒有，他們兩個仿佛是在做一出拙劣的表演，生硬又虛偽，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

    當(dāng)然，他也明白，說是試試，當(dāng)然是因為原本并不是，所以才需要試。

    而既然是試試，那結(jié)果當(dāng)然也不能保證一定就是好的。

    聶寒對這個試試的結(jié)果，想來也不是很滿意。

    話劇結(jié)束后已經(jīng)快到十點了，兩人從劇院出來，仍然都是很沉默，一言不發(fā)地回到車上。

    回程倒是很順暢，路上一點也沒堵，連紅燈都少碰到。

    這也沒辦法，聶寒需要的是分秒不差，而他運(yùn)氣不好，第一次就撞上了聶寒的死xue。

    他好像總是運(yùn)氣不好，總是差些時機(jī)，難以和聶寒再進(jìn)一步。

    或許也并不只是運(yùn)氣不好。

    兩人回到家，似乎都很疲憊，出去這一趟好像耗盡心神，聶寒臉色從下午起就一直沒好過，也不發(fā)一言地上樓去洗澡了。

    林初時覺得很累，把自己扔進(jìn)沙發(fā)里，閉上眼睛休息，聽到手機(jī)鈴聲的時候，都已經(jīng)快要睡著了。

    他半閉著眼睛，順著鈴聲去摸手機(jī)，也沒注意來電是誰，接通了電話。

    “老聶，你干嘛呢，現(xiàn)在才接我電話?！?/br>
    林初時突然聽到李聞聲的聲音，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手機(jī)拿下來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聶寒的，他們兩個人的手機(jī)是同款，鈴聲也是默認(rèn)的，他也沒注意，就拿錯了。

    林初時說：“聶寒在洗澡，你要不待會再打給他吧？”

    “哦是小林啊，”李聞聲好像也愣了一下，又笑著說，“哈哈沒什么要緊的事，我就順嘴問一句，你們今天怎么沒去餐廳，我朋友還打電話來問我呢?！?/br>
    林初時愣了一下，猜到可能是聶寒提前在餐廳定了位，便說：“不好意思，今天出了點意外，時間沒趕上?！?/br>
    “哦這樣啊，我還以為出了什么事呢，樂隊一直在餐廳等著，玫瑰和酒也準(zhǔn)備好了，就是沒見到你們來，餐廳是我朋友開的，也是擔(dān)心有什么事，沒事那就最好了。”李聞聲又說，“這人強(qiáng)行把今天一天要開的會全擠到早上去了，一幫人被他折騰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還有時差黨半夜起來開會的，就是為了把大塊的時間騰出來跟你去約會，嘖，連我也要說，他可真是個暴君加昏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