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又以一種打趣的微笑，看向林初時：“算是初時的朋友？”

    林初時便在旁邊補充說：“其實也是我的師兄兼前老板，之前在國外的時候，喬師兄照顧了我很多?！?/br>
    “哦，是嗎？”聶寒說，態(tài)度很得體，“那要謝謝你對我們初時的照顧了。”

    喬斯年說：“沒什么，應(yīng)該的?！?/br>
    兩人伸手交握，彼此用眼神打量對方，又都很快地收回，不動聲色地，仿佛只是最尋常不過的初次見面。

    聶寒說：“既然是初時的師兄，那過段日子，我們倆的婚禮，還請務(wù)必光臨。”

    又問林初時：“請柬呢，發(fā)了嗎？”

    林初時點頭，說：“已經(jīng)發(fā)過郵件了。”

    又嘿嘿笑了下，說：“本來還以為師兄在國外，應(yīng)該回不來呢。”

    喬斯年微微地一笑，說：“怎么會，小師弟的婚禮，我當(dāng)然是要來親眼見證的?！?/br>
    他的態(tài)度親昵而自然，說著，還伸手揉了把林初時的腦袋，像是一個寬容溫和的長輩，說：“來看看我一直護(hù)著的小師弟，到底是不是真的過得幸福。”

    聶寒看他自然無比的動作，眼里微微一沉，但喬斯年很快就把手挪開了。

    林初時問：“對了，師兄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喬斯年微笑說：“我也是來參見生日宴會的?！?/br>
    林初時哦了一聲，想想方家財大勢大，來的人多也很正常，就沒問了。

    兩邊也沒有再多寒暄，喬斯年似乎時間很趕，一直有電話進(jìn)來，他和林初時約了改天再見，接了個電話，匆匆離開了。

    聶寒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眼里微微發(fā)沉地，轉(zhuǎn)身和林初時也往回走。

    路上漫不經(jīng)心似的，問起他：“這個人，之前怎么沒聽你提起過？”

    林初時沒在意，說：“沒想起來嘛。”

    聶寒說：“他不是你的師兄，又是你的老板嗎？”

    林初時：“對啊，我畢業(yè)以后有一段時間沒有活干，過得緊巴巴的，后來和喬師兄聯(lián)系上了，就去了他的工作室，之后才慢慢好起來的?！?/br>
    “說起來，我那幅得獎的畫，還是師兄鼓勵我報的名?！绷殖鯐r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他從來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能力，天賦，才華都很普通，只是靠著一板一眼，還算扎實的基本功，在學(xué)校里勉強保持著不錯的成績，但是他很明白，自己和那種一眼就能看出驚才絕艷的天才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所以其實一直是有些不太自信的。尤其畢業(yè)一出學(xué)校，從象牙塔里出來，現(xiàn)實世界撲面而來，打擊接踵而至，別說名揚天下了，他發(fā)現(xiàn)連養(yǎng)活自己都難。那段日子，要說起來，其實還挺昏暗的，他也對自己產(chǎn)生了前所未有的懷疑，甚至想著要不要回家算了，隨便當(dāng)個美院的老師，也挺好的。

    就是在這個時候，曾經(jīng)在學(xué)校里關(guān)系還不錯的喬斯年找到了他，把他撿回自己的工作室，鼓勵他，支持他，推薦他去參加各種比賽和展覽，竟也真的被他誤打誤撞地，得了個分量不算輕的獎，這才開始小有名氣起來。

    “我的畫能在威尼斯上展覽，也是托了他很大的福，那次展覽，就是他出資托關(guān)系辦的，順便捎帶上了我，最后居然也真的賣了出去?！绷殖鯐r感嘆地說，“反正喬師兄的確給過我很多幫助和鼓勵，我很感激他?！?/br>
    聶寒聽了，半晌沒有說話。

    兩人回到飯廳，已經(jīng)差不多到用餐時間了，林父林母去了主桌，他們?nèi)チ炙非锬亲绤R合，意外地看見畢庭和畢堯兩兄弟也在那里。

    林初時看向他哥，果然看見他哥臉色拉得老長，看起來很想立刻起身就走，但林朔秋顯然不是那種看不爽就干脆自己退一步眼不見為凈的人，他先坐在了這里，就絕不可能給別人讓座，于是雖然對著畢庭一臉不爽，還是堅挺地坐在那里。

    畢堯看見他和聶寒一起走過來，臉上就有些僵硬，一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和他打招呼的樣子。

    林初時也沒理他，小聲地問聶寒：“我們要不要去另一桌坐？”

    從剛才起，聶寒的臉色就有些不大好似的，但他搖了搖頭，說：“沒有必要。”

    林初時擔(dān)心地看了看他，也只能說：“好吧?！?/br>
    他們倆一坐下來，一桌基本就被他們幾個人占了大半，然而氣氛凝重且詭異，有幾個經(jīng)過的，猶豫一番，最后還是繞去了別桌。

    最后一桌就只有他們五個人，除了畢庭似乎完全不被影響，總是狐貍一樣地彎眼笑著，其他人臉色都說不上好看。

    畢堯到底更年輕，又盛氣凌人，見到聶寒便忍不住自己的一身刺，冷嘲熱諷起來：“聽說聶總現(xiàn)在的事業(yè)蒸蒸日上，又上了一個新高度。前些天還陪著林叔叔去參加了商會年會，當(dāng)天跟人談成了一筆意向合作，也算是年底豐收了，恭喜恭喜?！?/br>
    聶寒看也沒看他，神色冷淡，說：“謝謝夸獎?！?/br>
    畢堯眉頭略微抽搐，又扯扯嘴唇，陰沉沉地笑了一下：“是，畢竟背靠大樹好乘涼，聶總白手起家，想當(dāng)初還落魄得在餐館里給我們端盤子呢，現(xiàn)在居然也能和我們坐在同一張桌子上了，真是世事難料啊。”

    這下，林初時臉色也難看了下來。

    畢堯說的顯然是高中聶寒在餐廳打工的那件事，林初時沒找他算賬，他居然還有臉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