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中，翰元琛才剛剛將所有的事情梳理一遍，便聽到門外侍衛(wèi)稟告的聲音。

    陛下，護(hù)國將軍已經(jīng)到了。

    他淡漠道：宣他進(jìn)來。

    韓連歌便隨著內(nèi)侍總管走了進(jìn)來，跪下行禮：臣參見陛下。

    行了，你起來吧。翰元琛有些急切的讓他起來，又對伺候的宮人道：你們退下，沒有朕的命令，不得靠近。

    待宮人們都離開了，翰元琛這才賜了座，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問。

    畢竟韓連歌和長生羨在他印象里是好男風(fēng)的，這等事情，想來便是韓連歌也會有些不自在吧。

    韓連歌等待半響，并沒見他說話，便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沉吟道：陛下若是為今日之事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不。翰元琛打斷他的話：今日的事情，朕不會問你，你當(dāng)日早已做出了選擇，若是朕今日有性命之危，你或許會出現(xiàn)保住朕的命，但既然朕并無大礙，長生羨只動了那些宗親，想來這還在你承受范圍之內(nèi)，便是我說什么，你也不會對他如何吧

    韓連歌唇角微動，終是沒說什么。

    因為皇帝說的沒錯，哪怕他糾葛萬分，最后的結(jié)果，大概也是不了了之，因為他無法說服自己對羨羨動手，哪怕她做了再過分的事情。

    他曾經(jīng)許下承諾，要護(hù)她一世安穩(wěn)，但誰也沒想到會發(fā)生后來的事情，他遍尋不到她，當(dāng)年年幼，再見卻已是這樣的情況，想來他也是失諾了，世事弄人，確實讓人不堪回想。

    今日就算皇帝質(zhì)問，他也只能沉默以對。

    翰元琛想來也是明白的。

    因此韓連歌沉默之后，還是開口道：若不是今日之事，陛下還想問臣什么

    翰元琛眼眸微瞇，輕聲道：朕之前一直覺得將軍太令朕失望，一夜之間便倒戈如此，可后來朕也想明白了，便是長生羨再怎么本事通天，也不可能讓將軍一夜之間便如此，所以朕猜想，這其中一定有什么朕不知道的隱秘之事，甚至更加可能的是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將軍從前和他相識，是嗎

    韓連歌眸光顫動，沒想到皇帝僅憑這一點便猜出他和羨羨從前相識，但這件事他并不太好說出來，畢竟?fàn)窟B到他和羨羨的往事。

    而翰元琛見他只沉默不語，便再次道：若是將軍有什么苦衷，為何不告訴朕呢便是他長生羨有什么苦衷，將軍也可以代為告知，朕從前一直以為他貪戀權(quán)勢，背叛先帝，可近來朕也察覺到一些事情，似乎并不是朕想的這樣，若是背后有隱情，你便應(yīng)該告訴朕，他不殺朕，卻不知朕日后未必不會有翻身的那一天，若是那一天他背后苦衷真能令朕動容，朕放過他一馬也不是不可以，雖然這聽起來似乎是個笑話，但世事無常，誰知明日會怎樣，將軍你說對嗎

    翰元琛就知道韓連歌不會想告訴他，但韓連歌這個人，死xue就是長生羨，只要是有利于長生羨的事情，他想來再不愿意也是會去做的。

    而韓連歌聽了他的話之后，面上果然有一絲動容，沉默良久，他長長一聲嘆息，再之后翰元琛聽見他有些微蒼的聲音響起：陛下洞察秋毫，若是沒有長生羨，想來亦是一代千秋君王。

    翰元琛沒有打斷他的話，只聽見他繼續(xù)道：你說的沒錯，我和羨羨，數(shù)年前便相識。

    他的聲音一瞬間沉了下去，那種帶著些苦痛和黯然的情緒，便是翰元琛都能清晰的聽得出來。

    只看他視線凝聚在虛空，仿佛沒有什么焦距，他說：陛下莫要怪羨羨，若是定要責(zé)罰，便將這恨意放在臣身上吧。許多年前，臣還不是將軍，只是軍中一個校尉，羨羨出生軍伍之家，我其實并不知道她的姓氏，但知道她叫羨羨，長生之姓，乃是她后來才改的，那個時候邊關(guān)戰(zhàn)火紛飛，羨羨的父親是軍中一個千夫長，和別家不同，他們一家都生活在邊關(guān)，只是她母親在邊關(guān)一座小城里謀生，她還有個jiejie，據(jù)說和人定了親，很快就要成親了。

    那個時候的她和現(xiàn)在完全不一樣，善良純真，和我相識之后，我們一見如故，她還邀我去她家做客，只是后來一場戰(zhàn)爭毀滅了一切。

    韓連歌目光有些呆滯，似乎想起了多年前的景象。

    我本來該死在那場戰(zhàn)爭中的，是她救了我，為我抵了一劍，但當(dāng)時戰(zhàn)場紛亂，我也受了重傷昏迷過去，我們后來在戰(zhàn)火中走散了，待我能去找她的時候，只聽聞了那座邊關(guān)之城被襲掠一空的消息，她的父親死在了戰(zhàn)場上，而我在那座小城里，見到了她母親和jiejie的尸體，我后來尋了她很多年，但都沒有半點消息，我一直以為她也死在了那場戰(zhàn)爭之中，直到不久前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翰元琛眼眸微微睜大，卻從來沒想過長生羨居然還有這樣的身世，他一直以為長生羨此人就是個無情無義狠毒冰冷的逆臣而已。

    隨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翰元琛急切道：那他為何這么恨朕

    便是戰(zhàn)火毀了一切，也不該全然算到皇室頭上吧

    韓連歌看了他一眼，遲疑道：這場戰(zhàn)爭，乃是當(dāng)年先帝挑起，那個邊關(guān)小城也不是毀在敵人手里，而是陛下你們皇室宗親一位郡王勾結(jié)山賊所做，我之前也不知道具體的原因，后來先帝封了我為護(hù)國將軍，我才查清楚，當(dāng)年那場戰(zhàn)爭死了很多人，可是撫恤工作并沒有到位，我當(dāng)年只是一個小小的校尉，有心無力，雖然后來我盡力彌補(bǔ)，可死去的人再也不能活過來了，對于那些失去親人的人來說，什么彌補(bǔ)都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