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我們幾個趕到的時候，曹靜姐只剩下一口氣了，你沒有看到當時的場面，其實，她走了也是一種解脫......”

    “什么意思？”

    葉嘉雯又不說話了，苗放見狀接著說：“她臨死前說樂樂早就死了，只不過她一直不肯承認，以為樂樂是被人綁架的，現(xiàn)在她也算能跟樂樂團聚了?！?/br>
    徐明朗看向窗外，完全無法處理自己所聽到的內(nèi)容。

    苗放接著說：“曹靜臨...臨終前還提到一個流浪漢，說是樂樂的死都怪那個流浪漢。”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完全進不了徐明朗的耳朵，但他卻注意到了葉嘉雯偏過頭，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突然一個急剎，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周雪榮迷迷糊糊的想起來，徐明朗扶住他的同時問：“前面怎么了？”

    于浩懷罵了一聲，開門就下車了。趙東祥在副駕駛座上，趴在玻璃上往外看，然后大叫一聲：“哎！有門，有門啊！我們可以離開這兒了！”

    這時于浩懷回到了車上，說了一句讓大家都為之震驚的話。

    “都下車。我們的面包車，就停在前面呢！”

    第III卷

    第45章面館

    距離禮品店不遠的空地上，潔白的雪絮堆砌的像一塊剛出爐的奶油蛋糕，而他們的面包車正完完好好的嵌在其中。

    于浩懷呆站在面包車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其余人從觀覽車下魚躍而出，而后都和于浩懷一樣驚得說不出話來。

    徐明朗艱難的攙著周雪榮下了車，眼前的完好的面包車讓他一下子想到了，在基地被燒毀的那一夜，他們凍得不行的時候，一輛嶄新的白色面包車就停在路邊，像是為他們準備好了一樣。

    這臺重新組裝好的面包車等同于在告訴他們：“旅程仍沒有結(jié)束”。

    徐明朗攙著周雪榮第一個坐上了車，他剛把周雪榮塞進后座，腿還沒邁上去，就被葉嘉雯擋在座位前：“朗哥你不能上去，這太反常了，一旦有危險......”

    徐明朗已經(jīng)很疲憊了，他拍拍女孩肩膀說：“已經(jīng)沒得選了?！?/br>
    葉嘉雯面帶驚恐的回頭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其他人的臉上也都充滿著同樣的疲倦。她抬頭看天，那是緩慢飄落卻延綿不斷的雪，本該是浪漫又美好的景色，卻令她感到絕望。

    她終于意識到，如果不坐上這輛車的話，他們又能去哪兒呢？從收到了邀請函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jīng)沒得選了。

    這回誰都沒有多話，而是一個接一個的上了那輛面包車。

    開車繞過噴泉，不遠處的雕刻復(fù)古雕花的黃銅門大敞著，門后就是他們渴盼的曙光。徐明朗靠著周雪榮，兩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后座，能把腿伸直的感覺令他在感到舒適的同時，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在來時路上，這后座上因為坐了三人而格外擁擠的感覺。

    但愿接下來的旅程里，車里的人不會越來越少。

    “??！你們看！”苗放趴在玻璃上激動的聲音顫抖，一下子把快要睡著的徐明朗拉回了現(xiàn)實。他順著苗放看著的窗戶往外看，濱海夏日王國的霓虹招牌，還有兩側(cè)高聳的人造棕櫚樹，像是一幀搖曳在風(fēng)里的水彩畫，變得扭曲而失真，然后從那碩大的小丑雕塑開始，變成像蟬蛻似的殼，風(fēng)一碾就碎了，偌大的游樂園，在眾人驚嘆里帶著麻木的眼光中，短短十幾秒風(fēng)化不見。

    ......

    ...

    聽到這里，頭發(fā)夾白的康教授推了推眼鏡，合上了眼前用來記錄的本子。他打量對面的青年，看著這個身形消瘦，神色有些癲狂的青年人，和他所說的故事當中的“徐明朗”，似乎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根據(jù)警方現(xiàn)有的證據(jù)和證人來看，眼前這個外表頹唐的年輕人，毫無疑問就是犯下了近十起惡性殺人案的“魔方殺手”。這時但凡是智商夠用的人，都應(yīng)該知道做精神鑒定意味著要面臨的只有兩個選擇：一，承認自己精神正常，面臨死刑。二，努力證明自己精神不正常，試圖裝作精神病躲避死刑。

    康教授從事精神鑒定二十多年，見過了太多以各種方式試圖迷惑鑒定方的犯罪嫌疑人，其中不乏演技精湛的，但最后還是無一例外的被他發(fā)現(xiàn)了破綻。

    只是像眼前這一號......花了這么大一番功夫去講述一個毫無用途的故事的犯罪嫌疑人，康教授還是第一次遇見，他其實更偏向于把這個故事理解成一種罪惡感。

    在他過去鑒定過的嫌疑人中，就有幾人因殺人后心理壓力過大而罹患癔癥，甚至?xí)幵於沃e話騙人騙己，以此來證明：“我沒有犯罪?！?/br>
    “很有趣的故事，能看出來你是個很有哲思的年輕人?！笨到淌谏ひ衾飵в袦睾偷男σ?，神情卻十分嚴肅，“可以和我談?wù)勀銓孟肱c現(xiàn)實的看法嗎？”

    徐明朗置若罔聞，像個稚童一樣對著天花板轉(zhuǎn)動腦袋，他可能是在試圖尋找能逃跑的地方，又或是單純無聊。

    康教授無聲的笑了笑。

    坐在靠近玻璃的矮個警員敲了敲記錄本，以示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