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朗低下頭。

    “更何況，她要真的和我們待在一塊兒，之后再有任何突發(fā)狀況，她都會成為眾矢之的?！?/br>
    “......為什么？”

    “因為她活下來了，因為她原本可以抽身離開。哥猜猜看，要是游戲重啟，我們會不會懷疑她就是幕后之人?！?/br>
    徐明朗剛想否認(rèn)，卻認(rèn)真思索了一下，包括于浩懷在男廁所里質(zhì)疑葉嘉雯的那些話。他動搖了。

    原來言語的力量竟會這么大。

    “這就是人心?！敝苎s拍拍徐明朗的肩，從一旁米袋里舀了一勺子，把電飯煲的膽囊取出來放米，到水槽前清洗，背對他說，“哥放心，她是個聰明姑娘，肯定不會有事的?！?/br>
    徐明朗抬頭去看窗外，憂愁爬上心。這樣平靜的日子不知還能過上幾天，下一個面臨死亡的人又會是誰？

    午飯周雪榮做了個可樂雞翅，開了袋餃子下鍋煮了，再做成煎餃，就著醋和蒜泥，配上剛做好的米飯，徐明朗感覺自己快升天了。

    總共十塊雞翅，轉(zhuǎn)眼被兩個大小伙消滅光，徐明朗意猶未盡，還拿著煎餃蘸剩下的醬汁，把盤底擦了個干凈。

    他吃得滿嘴是油，周雪榮卻突然慢下筷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還以為是自己吃得太快，讓周雪榮撿他吃剩下的，有點小意見了。

    徐明朗也停下筷子，把餃子往對面推了推，周雪榮回過神，夾起一個餃子，放到嘴邊又放下了，而是說道：“哥，你想過設(shè)計一切的人是誰嗎？”

    “你該不會也覺得是小葉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周雪榮頓了頓，試圖組織語言，“一直以來，于浩懷都在糾結(jié)幕后黑手在我們當(dāng)中，我們換個角度想，如果‘他’不在我們當(dāng)中呢？”

    徐明朗啞然，因為那實在是大海撈針，毫無頭緒。

    “怎么突然想起這個了？”

    “其實我很早前就想這個問題了，你有沒有注意到，游戲里的一些細(xì)節(jié)?！?/br>
    “細(xì)節(jié)？”一提到這個話題，徐明朗就覺得背后發(fā)冷。

    周雪榮點了點頭，捏著下巴道：“第一局對應(yīng)的是葉嘉雯，據(jù)她描述，她陷入一個都是木偶機關(guān)人的世界，她的父母也都變作木偶的樣子追殺她。第二局，我們被小丑追殺，曹靜死在鬼屋里，而他們都說，那鬼屋的裝潢十分豪華，不像是一般的鬼屋布置。”

    徐明朗突然想到在鏡屋里那張精美的羊毛地毯。

    周雪榮接著說：“他們還說，當(dāng)時他們?yōu)榱司炔莒o，穿過了一個全是木偶人的舞池?！?/br>
    “又是木偶？”徐明朗感嘆。

    周雪榮點頭：“第三局，不再是木偶，而是尸體拼成的異種。哥怎么想？”

    “如果‘他’真的是個人，我會覺得他心理變態(tài)?！?/br>
    周雪榮失笑，說了句“認(rèn)真點”，把最后一塊煎餃放進嘴里。

    “我沒開玩笑，我是真的覺得‘他’心理變態(tài)，簡直是瀆神！”

    “關(guān)于瀆神這點，我贊同。游戲里多次出現(xiàn)的人偶元素，和拼湊出的異種，反映了‘他’不尊重神的意志，或者說，‘他’覺得自己就是神?！敝苎s扯張紙巾擦嘴，“本來關(guān)于學(xué)校里出現(xiàn)狼人這點，我一直保持疑問，現(xiàn)在想來，也應(yīng)該和宗教有關(guān)。”

    徐明朗等著周雪榮繼續(xù)說下去。

    “狼在七宗罪中代表‘憤怒’，這聽起來是不是很像殘暴的教官？而苗放奇異的死狀，看起來也很像圣母瑪利亞禱告像的樣子?！?/br>
    “你這么一說，我當(dāng)時看到苗放的......時候，甚至感覺到一種圣潔，可能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有種神像的感覺?！毙烀骼蚀蛄藗€寒顫，“這太可怕了，不，是太邪惡了，這些事只有魔鬼才能做得出來。”

    周雪榮食指摩挲下唇，思索片刻說：“也不一定。如果‘他’是無意這樣做的呢？”

    “我不明白，你是說幕后黑手是個弱智？”

    周雪榮搖搖頭：“我是說，‘他’可能根本不覺得自己這么做，是一種殘忍......當(dāng)然，這也只是我的猜測?！?/br>
    徐明朗等著對方接著說下去。

    周雪榮漫不經(jīng)心的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飯，說：“這世上最殘忍的，往往是孩子?！?/br>
    徐明朗頓時感覺什么胃口都沒了，他眼前一白，一種難言的恐懼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