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永琮怎么也沒想到, 他捂了很久的“小秘密”被可惡的侄子一朝揭露出來,從此,英俊瀟灑的靖郡王的名聲, 一去不復(fù)返。 他的臉當(dāng)場就綠了。 “綿勝——” 永琮咬牙切齒地準備逮住小屁孩,卻被他靈活的走位給逃了過去。這臭小子竟然還會尋求庇護,害羞地躲到靈嘉身后,怯生生地睜著大眼睛:“七嬸,七嬸救我?!?/br> 他聰明的很,撇下了自家額娘三福晉, 飛快地抱上了七嬸的大腿。 那膽怯的模樣, 一看就是裝的, 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架勢。 …… 這小滑頭! 有靈嘉護著,永琮拿綿勝一點辦法也沒有, 只能眼睜睜地看他逃過了一劫。 當(dāng)天, 壽康宮爆發(fā)出陣陣笑聲, 靈嘉笑得尤為歡快,不時地瞅一眼永琮的后背,覺得腰也不那么疼了。太后她老人家更是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在膳桌上時不時地給永琮夾菜, 語氣憐惜:“小七都那么大了,就別和綿勝計較了,???” 永琮還在追憶自己逝去的名聲呢, 聽聞太后一席話, 又被綿勝給氣著了。 他板著臉不說話,綿勝小心翼翼地瞅他一眼, 小綿羊似的點點頭, 奶聲奶氣道:“老祖宗, 你看七叔,他瞪我……” 太后一口一個心肝,滿眼堆笑地摟住綿勝,安慰道:“好孩子,老祖宗會好好地勸勸七叔?!?/br> 說罷,給永琮使了個眼色,又指了指桌上的點心。 和小侄兒計較什么?乖,吃點心。 永琮:“……” 永琮自出生以來,就沒遭過這樣的滑鐵盧。 他磨了磨牙,決定和綿勝杠上了。 男人屁股摸不得,綿勝遲早得明白這個道理。他還小,沒經(jīng)歷過社會的毒打,這樣天真單純,怯生生的性子,日后怎么能混下去呢? 他這個做叔叔的,應(yīng)該好好地教育孩子。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永琮逮住一個好機會,偷偷地找了三哥永璋,把自己被綿勝欺負的慘狀描述得聲淚俱下,真是聞?wù)邆?,見著流淚。 永璋坐鎮(zhèn)刑部多年,渾身上下浸染出了正義之氣,性格里的單純依然保留著,變?yōu)榱舜竞瘛?/br> 聽聞永琮的話,永璋有些愧疚,又有些生氣,當(dāng)即手癢了起來。 綿勝的性子,他還不知曉? 福晉所出的嫡次子,在府里就是個小魔王,淘氣頑皮,讓他頭疼的很,干了壞事,每每卻能夠逃脫懲罰。 當(dāng)綿勝怯生生地裝可憐,別說福晉了,永璋自個都下不了手。 但這回,他捅的簍子大了! 怎么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揭開七叔的傷疤呢? 還是新婚第二日…… “弟弟過不了心里的坎,好幾日都提不起勁來。”永琮低落地道。 永璋頓時更愧疚了。當(dāng)即保證,會好好教訓(xùn)綿勝那小子,并請永琮出宮好好地吃了一頓,當(dāng)做賠罪。 沒過幾天,綿勝被他阿瑪接到循郡王府,后來,缺席了一日的上書房課業(yè)。聽綿昭說,第二日早讀的時候,他都是捂著屁股,紅著臉坐下的。 永琮聽了,心里那個舒爽,自以為取得了階段性勝利,于是把小屁孩拋之腦后了。 皇阿瑪批準的婚假雖長,卻不夠用,過一天少一天。聯(lián)想到二哥下達的“種田通牒”,永琮長嘆一口氣,心下有了緊迫感。 剛?cè)⒌较阆丬涇浀南眿D,就要好好地培養(yǎng)感情。 他和靈嘉不說心有靈犀,愛好也是相近的,很快就磨合了起來,有了真正夫妻的樣兒。 兩人攜手逛著郡王府,在溪水潺潺的臨水亭里吃點心,玩葉子牌……還一道去尋覓京城的美食,不出幾日,神仙眷侶之名就傳遍了大江南北。 只不過,四爺與四福晉是“書畫雙絕”,七爺與七福晉,嗯,是“吃貨雙絕”。 一朝回門,阿桂看著光彩照人、滿臉幸福的乖孫女,放下了一顆吊著的心,看向永琮的眼神更加慈愛了。靈嘉被女眷們拉走談話了,阿桂念頭一轉(zhuǎn),邀請永琮去演武場比試比試,并讓長子阿迪斯跟隨。 永琮覺得,光奪得了阿桂將軍的喜愛還不行,他的岳父阿迪斯還在一邊虎視眈眈呢! 他得爭取岳父的好感度。 思及阿迪斯是武將出身,永琮心里有了底,賣力地展示了一番扎實的武藝,不論是射箭、馬術(shù),都是一絕。 看出了郡王討好岳父的小心思,阿桂捋了捋短須,大笑著叫好,滔滔不絕地和阿迪斯講起靖郡王立下的大功,不遺余力地助攻。 “不納妾,只對靈嘉好,提著燈籠都難尋的女婿,上哪找去?”最后,他壓低聲音,一巴掌拍到阿迪斯的肩頭。 阿迪斯真正見識到了永琮的本事,眼神便柔和了許多,帶上了欣賞。 學(xué)武之人都有著惺惺相惜,經(jīng)此一遭,岳父大人終于改變了看法,對永琮的印象從“拐走女兒的臭小子”,改為了“文武雙全的好女婿”。 阿瑪?shù)蔫F砂掌拍來,阿迪斯肩上一痛,齜牙咧嘴地應(yīng):“是,是?!?/br> 完美的扭轉(zhuǎn)了岳父的壞印象,永琮恨不得走路都帶飄。 眼見著回府的時辰到了,靈嘉很是不舍,在英勇公府前停留了好一會兒。 永琮上了馬車,笑著看她,輕柔地伸出手:“岳母什么時候來王府小住,都是可以的。日后,你想什么時候回門便什么時候回門,我都陪著你,好不好?” 他不在意什么規(guī)矩,只想媳婦兒高興。 靈嘉仰頭看他,覺得嗓子分外酸澀,片刻后彎起了唇。 “好。” ** 被阿瑪狠狠地教訓(xùn)一頓后,綿勝從笑得花枝亂顫的額娘那兒得知了一切,當(dāng)即撅著嘴,拉下了臉來。 七叔真是小氣鬼,就知道以大欺小。 嗚嗚嗚,屁股好痛,不能白白吃下這個大虧。 …… 乾隆召喚永琮進宮的時候,后者萬分摸不著頭腦?,F(xiàn)在還是婚假呢,二哥都沒有打擾他的意思,皇阿瑪難道又要出爾反爾,給自己銷假? 永琮麻利地收拾了一番,行走在宮道上,想東想西的,徹底地想岔了。 在養(yǎng)心殿里,他遇到了眼淚汪汪的小侄兒,綿勝。 小屁孩抽抽噎噎的,哭得好不凄慘,一邊給脫下褲子,給乾隆看白嫩嫩的屁股上還未消去的紅痕,一邊控訴道:“嗚嗚嗚,都是七叔告的狀,阿瑪下手好狠……” 見到永琮,他趕忙拉好褲子,連連后退,怯生生地低下頭,害怕地瞅一眼,面上寫滿了驚恐。 永琮:“…………” 永琮目瞪口呆。 乾隆滿是怒氣,劈頭蓋臉地一頓罵:“出息了!綿勝幾歲,你幾歲?欺負小侄子,你也好意思!小時候讀的圣賢書,都讀進狗肚子里去了……” 永琮被噴得抬不起頭來,只能低頭挨訓(xùn),唯唯諾諾地應(yīng)是。 ——最重要的是,吳書來在一旁拿著熟悉的雞毛撣子。這是無聲的威脅! “……婚假縮短幾日,隨你二哥下地去?!鼻×R完之后,擲地有聲地下了命令。 猶如晴天霹靂,永琮差些流下淚來。 “怎么?不服?要換成雞毛撣子?”乾隆冷哼道。 “……”永琮抹了把眼,悲傷地道,“不。謝皇阿瑪體恤?!?/br> 他將要轉(zhuǎn)身的時候,綿勝偷偷做了一個鬼臉,被失意人永琮給精確地捕捉到了。 永琮捏得手掌咯吱作響。 從今天起,小屁孩綿勝,就是他的一生之?dāng)常?/br> * 永琮揮淚告別了媳婦,到京郊種田去了。 種著種著,他靈光一閃,一拍大腿,當(dāng)即找到太子,大義凜然地道:“二哥,都說體驗了民生疾苦,才會體諒百姓。上書房的那一堆孩子們生在富貴窩里,哪知道什么民生?不如安排幾節(jié)社會實踐課,與我們一道種種田……” 太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沉吟一瞬:“倒真是個好主意。” 綿昭他們也大了,讓他們來試驗田實踐實踐,增長一番見識,對孩子的成長有利無弊。 只是…… 太子似笑非笑,“你專門指導(dǎo)綿勝?一對一?” 叔侄倆的針鋒相對,連他都有所耳聞。 永琮咳了咳,“不不不,不是一對一。每天輪著來……我這也是為了他好,絕不公報私仇。種田,可比騎射輕松多了!” 太子不可置否,眼里含了星星點點的笑意,揉了揉永琮的腦袋,“今年幾歲了?” 不等永琮回話,憋著笑走了。 太子出馬,效率極快,第二日,田壟里來了一個綿昭,嚴肅著臉,蹲下身,研究這兒的泥土。 永琮盡心盡力地教導(dǎo)他,讓暗地里觀察的乾隆滿意地點了點頭。 第三日,上書房派了綿德,一口一個七叔地喊,笑容靦腆又燦爛。永琮頓時覺得腰不疼了,腿不酸了,對日后自己的孩子愈發(fā)憧憬了起來。 …… 第n日,綿勝如趕鴨子上架一般,怯生生地來了。 “瞧瞧這是誰?”永琮笑得溫柔極了,撫摸著綿勝的狗頭,“別怕,不就是破壞了我的婚假么?七叔會好好教你種田的?!?/br> 綿勝:“…………” * 世人都說,先前的靖郡王,后來的靖親王,最看重的侄子便是綿勝阿哥了。 萬歲爺在位的時候,靖郡王盡心盡力地教導(dǎo)他種田,帶在身邊,片刻不離。 萬歲爺禪位,太子爺?shù)腔?,靖親王嘔心瀝血地帶著他辦書院,規(guī)劃修路,四處探訪,體驗民生…… 靖親王說,這是侄兒綿勝一直以來的堅持的夢想。他有義務(wù)幫助綿勝實現(xiàn)這個夢想! 心甘情愿,不辭辛苦,不辭勞累。 這是何等的高尚,何等的無私? 不需要知道當(dāng)事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成為太上皇的乾隆很是欣慰。 這是冰釋前嫌,志趣相投的典例啊! 足以流傳千古! 太上皇專為他們賦了一首詩,贊頌叔侄之間的深厚情誼,名為《詠繡球》。全詩以繡球花來譬喻永琮與綿勝之間相互扶持的叔侄情,筆觸細膩,感情真摯,算得上一篇佳作。 后人評價,在乾隆皇帝一輩子高產(chǎn)的創(chuàng)作中,此詩的質(zhì)量,能夠排進前五。 據(jù)傳,靖親王拜讀《詠繡球》后,感動得三日吃不下飯;綿勝阿哥拜讀《詠繡球》后,眼眶通紅,失態(tài)地流下了淚水…… ※※※※※※※※※※※※※※※※※※※※ 永琮:嘔—— 綿勝:嘔嘔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