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鬼厲
幻月洞府,洞中,陸雪琪手執(zhí)誅仙劍靜靜地坐在那里,即便在面對掌門人道玄的質(zhì)問,依然未曾改變過姿勢。 陸雪琪默默地看著手中的誅仙劍,沉默著,面上忽有痛苦之色,道:“師伯,請相信我,我不會取走誅仙劍,但懇請你讓我留在幻月洞中?!?/br> 道玄仿佛也沉默了下去,半晌才沉聲道:“你要留在幻月洞中,那便留下吧,當(dāng)年青葉祖師便也是在此閉關(guān)悟道,如今,你若也能參透領(lǐng)悟出誅仙劍中的奧妙所在,莫要忘記你是青云門弟子?!?/br> 說罷,道玄嘆息一聲,轉(zhuǎn)身走了開去。 只剩下陸雪琪一人,留在洞中,緩緩抬手撫過誅仙劍銹跡斑斑的劍身,只覺得指尖與劍身共鳴間傳來陣陣冰涼的寒意,她默默地感受著,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低低地道:“究竟會是第幾卷天書呢……” 誅仙劍靜靜地躺在她手上,涼涼劍意籠罩著她孤單身影。 —— 山外風(fēng)雪,漫天席地,長夜漫漫,一條古道從遠(yuǎn)方延伸而來,又孤單地向遠(yuǎn)處延伸而去。 古道邊上,孤零零地荒野小店,為南來北往的旅人提供個歇腳喝茶的處所,陣陣話語聲傳來,說來說去,說的卻是十年之前在青云山那一場正魔大戰(zhàn)。 “老丈,那最后青云門那個姓張的弟子,到底怎么了,難道真的反出了青云門?” 那被叫做的老丈的老人正是行走天下的江湖相士周一仙和他的孫女小環(huán),如今距離上次青云山正魔大戰(zhàn)已經(jīng)過去十年,小環(huán)也已經(jīng)發(fā)身長大,出落的秀麗漂亮,只是仍然跟隨著周一仙浪跡天涯。 “爺爺,我剛才還叫人不要多話,怎么你的話這么多?” 其實(shí)張小凡身世之密,實(shí)乃青云門、天音寺的重大秘密,絕不會外傳,但當(dāng)日揭開秘密之時在場人數(shù)頗多,特別又有魔教中人在場,所以這時日一久,天下竟也慢慢傳開了。只不過周一仙此刻說的,卻仿佛自己當(dāng)日就在青云山通天峰玉清殿上親眼目睹一般。 周一仙瞪了小環(huán)一眼,沉默了片刻,才搖頭道:“這個卻不清楚了,當(dāng)日場中一片混亂,只知后來張小凡抱著他心愛的師姐離開了青云山,從此就不知所蹤了?!?/br> 周圍的人一陣嘆息,有人道:“也不知道那少年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忽地,又是那個坐在角落的神秘男子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一絲隱約的滄桑。 周一仙轉(zhuǎn)過頭去,看著那個坐在陰影中的男子,道:“怎么,這位兄臺,莫非你知道么?” 那男子沉默了片刻,慢慢地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只不過,就算你們是曾經(jīng)見過他的人,如今也想必認(rèn)不出來了……” 小環(huán)皺了皺眉,道:“他怎么了?” 那男子卻沒有再說話了,只把自己的身影,隱沒在黑暗之中。 屋外,狂風(fēng)暴雪,鋪天蓋地,仿佛又凄厲了幾分…… 空桑山,萬蝠古窟。 八百年前,魔教前輩黑心老人在此開創(chuàng)了煉血堂一系的鼎盛時代,號令魔教,震懾天下。但如今后輩弟子不肖,此地荒涼凋落,很是凄涼。 煉血堂一系最后的門人都聚集在此處,竟然只剩下了不到十人,包括年老大、劉鎬、野狗道人等人都在其中,個個身上帶傷,神情委頓中帶著驚恐。 “年老大,我勸你一句,你可知道此次主持攻打空桑山的是誰?不錯,正是我們鬼王宗的副宗主鬼厲。若是他來了,你們的下場可就……” 年老大身子一抖,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傳來一陣濃烈的血腥氣息,也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但突然就充斥滿了整個偌大的空間。 是什么人,竟然讓他如此的害怕? 腳步聲,漸漸響了起來,仿佛從這個深淵中無盡的黑暗深處傳來,慢慢地走出。 一步,一個血??! 所有的黑衣人忽如潮水一般,向兩邊分開,讓出一條通道。 幽幽青色的光芒,帶著微紅的血光,在黑暗中輕輕蕩漾,緩緩前行。 煉血堂的人臉色盡皆慘白,毫無血色。 鬼王宗在十年之前,還沒有鬼厲這一號人物,十年前正魔血戰(zhàn)之后,鬼王宗宗主鬼王將一個正道叛徒收到門下,視同己出,更將傳聞中落到鬼王宗手里的圣教經(jīng)典《天書》第二卷盡數(shù)相傳。 十年來,魔教之中內(nèi)斗日益慘烈,而鬼厲,帶領(lǐng)鬼王宗弟子縱橫殺戮,滅門無數(shù),手中一根“噬魂棒”不知吸噬了多少人的鮮血。 而這個人,十年之前,煉血堂的這些人卻都是見過的。 他的容貌,依舊恍如當(dāng)年,沒有什么變化,眉宇間的模樣,都?xì)v歷在目,只是野狗的心,卻砰砰地開始跳個不停,仿佛站在面前的,根本不是個人,而是兇戾的狂獸。 “你們……” 他緩緩地說了第一句話,聲音平穩(wěn)而帶著幽厲,回蕩在這個地方:“降不降?” “張小凡,你要?dú)⒕蜌ⅲ摇⑽铱刹慌履?!?/br> 野狗道人! 野狗道人吼完在無數(shù)雙目光圍觀之下,尤其是前頭那雙隱隱散發(fā)著可怖紅光的眼睛,更是如刺到他心里一般,頓時不寒而栗。 只是,那個人,在黑暗中沉默許久,竟是淡淡地道:“這個名字,我已經(jīng)忘了很多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