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生無言,無妄之災(zāi)
少年的身子一動不動,目光依然落到玲瓏巫女石像的臉上,凝望許久。 “你,”他的聲音,慢慢透著一分傷心、一分悲涼和一分的憤慨:“你究竟是為了什么?” “在你心中,什么世間蒼生,什么天命造化,都是那么重要嗎?”這個少年的聲音,忽地有些激動起來,慢慢變大。 “如果你把那些看得比我還重,所以要除了我,是這樣吧?”少年臉上的表情,浮現(xiàn)著詭異中帶著一絲妖艷的冷冷笑容:“可是你知道么,我根本不在乎!” “什么狗屁天意,什么天下眾生,那算什么?”他的神情越發(fā)凄厲。奇怪的是,盡管那眼神表情極其可怕,他的容貌卻越發(fā)的妖艷漂亮,幾不似常人。 “你要我死,說一句就夠了,你知道嗎?你知道嗎?”他厲聲咆哮著,對著那尊石像女子,然后,慢慢的,他的聲音低落下來。 “可是,為什么……你竟然把那些東西,看的比你自己、比你自己的性命還重要啊……” “我知道,是這個天下蒼生害了你的?!蹦巧倌臧腴]上眼睛,如夢囈一般的輕聲道:“你放心吧!我會讓所有的一切,都來為你陪葬,然后,我再來找你……” “你等著我……”低低的聲音,悄悄低落而終于消失。 妖艷的少年擁抱著冰冷的石像,黑衣的巫妖木然而立,天空中的烏云一聲驚雷,天際飄落了雨滴。 大雨在風(fēng)中飄落,將這個世界變得朦朦朧朧。 隱約中,云端山峰,白衣隱隱間微微飄揚(yáng)著。 聽少年碎碎念了一番,陸雪琪漠然地收回了視線,準(zhǔn)備離去。 白狐也隨即站了起身,卻似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這世上又多了個癡情之人呀,癡迷不悟的想要用蒼生去為那女子陪葬,只是,他問過蒼生同意嗎?蒼生何其無辜啊!” 陸雪琪:“……” 漠然地瞥了白狐一眼,見他似笑非笑,陸雪琪眉頭微微一皺,淡淡地道:“我也有一句?!?/br> “哦?”白狐一怔,不禁萬分好奇又詫異的問道:“哪一句?” “他若敢動蒼生,我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br> 白狐:“……” 看著她冰冷而沈靜的黑眸,似深潭一般攝人心,白狐驀地一笑,半響,貧嘴地道:“你這蒼生里不會只有鬼厲一人吧?!?/br> 陸雪琪:“……” 心頭不由一動,陸雪琪微微蹙眉。 四周一片寂寥,只有山風(fēng)拂過衣袖飄蕩開來。 陸雪琪緩緩轉(zhuǎn)身離去,白狐聽得她從身后漠然地再道來話,卻是:“我在外已久,是時候要回青云門了?!?/br> 白狐腳步微止,身形微微一震。 陸雪琪卻因隱隱覺得那紅衣少年也許會牽扯到青云門,不禁想盡快回去一趟。 “小詩已輪回轉(zhuǎn)生,你是否想去看她一眼?!?/br> 白狐聲音忽然有些寂寥:“她如今已轉(zhuǎn)世為人,人妖殊途,還是不見為好?!?/br> 陸雪琪知他停了下來沒有跟隨,聽了那句人妖殊途似有觸動般,她沒有停留,緩緩地道:“你我已互不相欠,你想去哪、想做什么都隨你罷?!?/br> 白狐默默地望著她漸遠(yuǎn)的淡薄身形,他忽然輕輕地問了一句:“我們是朋友嗎?” 清冷的聲音淡淡地從不遠(yuǎn)處幽幽傳來:“你若是這般想的,那就是罷?!?/br> 聽了,白狐默默地笑了笑,身形輕快一躍,落在了她身后。 天色漸漸暗去,深沉,深邃、無盡蒼涼的夜暮下,兩道身影,一前一后,若隱若現(xiàn),恍若歲月靜好。 南疆邊陲,七里峒山下,陸雪琪停住了身影,一顆耀眼如流星的青光劃破天際,陸雪琪顯然有些詫異。 “怎么了?” “是乾坤清光戒。”陸雪琪眼中浮現(xiàn)出一絲疑惑。 “是認(rèn)識的人?”白狐很少見她淡漠的神情下會有別的表情。 “恩?!标懷╃饔挚戳丝辞喙饴湎碌姆较?。 沉默了片刻,腳下素白的裙擺動了動,陸雪琪默默地踏出了步子,對白狐道:“我去見見那人,你在這此等我片刻。” 說著,陸雪琪飛身而去,半空中天琊神劍藍(lán)光迸出帶著她轉(zhuǎn)瞬間消失不見。 白狐看了看陸雪琪離去的方向,不禁有些吃驚,然后,他終是有些不放心的跟隨而去,畢竟那個地方有一個要讓蒼生陪葬的少年在呀。 山谷中,冰冷的陰風(fēng)從天而降,在群山間呼嘯吹過,如鬼哭一般。 隨著一聲長嘯,一道身影從遠(yuǎn)處飛掠而來,幾個起伏就到了跟前,正是青龍。 只見他面容嚴(yán)峻,身上衣衫早已沾滿血跡。勁風(fēng)掠過,他停留在一根橫出的樹枝之上,向四周急望一眼,隨即向身后望去。 青龍因護(hù)送大巫師遺骨回來南疆故土安葬,卻在苗族祭壇前遭到一只將近有三丈之長的白骨妖蛇襲擊。 而這只白骨妖蛇的身后、身旁,乃至連綿起伏的群山山脈,七里峒周遭山谷山峰之上,在無盡鬼哭的聲音之中,涌出了無數(shù)各種怪異的妖獸異族,尖嘯著、獰笑著、揮舞著兵器,舞動著利爪,從山上沖了下去,撲向這山谷之中,驚恐萬狀的人們。 天際之上,陰風(fēng)呼嘯聲中,霍地炸響一聲驚雷,隆隆巨響,如波濤翻涌滾滾而來,震動天地,夾雜著那么隱約的嘶吼—— 玲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