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笑傲,半生孤寒
“轟隆……” 天際黑云上,又是一聲驚雷炸響。 幻月洞前。 “弟子無能,未能看護(hù)好誅仙古劍,請掌門師伯重罰弟子罷!” 陸雪琪捧著斷成兩截的誅仙古劍,緩緩地跪在了青云門掌人道玄面前。 道玄重傷初醒,面容憔悴蒼白,一雙滿是蒼涼的黑眸盯著陸雪琪手中損毀的誅仙劍,沉默了許久,緊抿的唇角似還有血絲凄然滲落,他怔怔地伸出手去,指尖輕顫地掠過兩斷誅仙古劍,眉宇間浮現(xiàn)出難掩的痛苦之色,然后手掌用力一握,竟是把兩把斷劍緊緊地握在掌心中。 眾人寂靜肅穆,過了好一會,道玄才開口道來話,卻只是傳下話,讓在場的幾位長老與大竹峰一脈弟子與小竹峰幾個女弟子不可把誅仙古劍損毀一事告知任何人。 “誅仙古劍損毀一事,你們無論如何也要保密,絕不能泄露半點口風(fēng)出去了?!钡佬曇麸@得低沉,還有些沙啞,又似在隱隱壓抑著什么。 “是,弟子們決然寧死也不敢對外說一個字的!”大竹峰與小竹峰眾弟子連忙應(yīng)聲答道。 道玄點了點頭,又向幾位長老交待了幾句,便讓眾人都先行離開這后山重地,只留下一直跪著的陸雪琪。 “雪琪,你起來吧,替我去祖師祠堂看一看你師父水月可在那里?!北娙硕茧x去了,道玄神色變得十分疲憊地再來道來話,卻是關(guān)于水月與祖師祠堂。 “是,掌門師伯?!标懷╃黩嚨鼗叵霂煾冈谕ㄌ旆咫x去時的神情,起身便向著祖師祠堂那片樹林急急掠去。 道玄獨自一人站在原地,呆了片刻,終是邁出沉重的步子,拿著損毀的誅仙劍,虛弱不堪地走了進(jìn)幻月洞中。 —— 天際電閃雷鳴,雷聲隆隆,一道裂空閃電從天際打了下來,照映在陸雪琪蒼白的臉上,她氣息不穩(wěn)地來到祖師祠堂。 “師父,你在嗎?是弟子雪琪來了?!?/br> 站在殿外前,陸雪琪看向祠堂昏暗的微光深處,輕聲喚道。 祠堂內(nèi)一片死寂,沒有任何回應(yīng)。 “轟隆!” 又是一記驚雷,猛然炸響,天地之威,一時震動天地,仿佛腳下大地,竟也隨之顫抖了幾下。幾乎就在同時,蒼穹之上一道閃電撕裂長空,破云而出,降落人間。 如天之利刃,斬向人間! 身后,暴雨傾盆而下。 陸雪琪走了進(jìn)祠堂里,昏暗神案上,裊裊輕煙,輕輕飄蕩開來,陸雪琪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神案后面的內(nèi)室。 “師父,你在里面嗎” 陸雪琪向那內(nèi)室走入,內(nèi)室燈火昏暗,只見一抹月白袍安靜的站在陰影之中,默然地守在簡陋的竹床上躺在那里的男子身旁。 “是雪琪嗎……” 陰影中的身影未有轉(zhuǎn)過身來,道來話的聲音格外蒼老,陸雪琪卻是聽得出來,不禁渾身一顫,淚水再次悄悄地從眼眶滑落,她走上幾步,便在陰影中看清了師父那一頭黑發(fā)不知何時已是發(fā)如雪,白發(fā)蒼蒼。 “師父……”陸雪琪悲痛不已。 水月轉(zhuǎn)過臉來看了一眼陸雪琪,見她清冷的雙眼滿是淚水,水月面容卻是十分黯淡,良久,她終是對陸雪琪輕聲道:“你再走近些,也過來看看你萬師伯一眼罷,他死了,可又誰知道呢,還有誰會為他難過呢……” 半生笑傲,半生孤寒,平生無悔,無怨,曲終,人盡散。 一盞燭燈,燭光緩緩籠罩在萬劍一的身上,微弱卻不散,他面容如白玉般沈靜,安詳。 陸雪琪默默看去,卻未有靠近,狠狠地咬了咬下唇,低低地道: “師父,徒兒有愧……” 她不敢,也不能,遂了師父這最后的心愿,她沉痛的看著師父水月,緩緩地向后退了去,卻是一字一句地道:“師父,徒兒有辦法救回萬師伯!徒兒有辦法的……” 水月猛地全身一震,難以置信地轉(zhuǎn)過身看著陸雪琪,褪盡血色蒼白的雙唇輕顫,不堪一擊般顫聲問道:“雪琪……你說什么??” 陸雪琪雙眼含淚,重重的點了點頭,卻又那般痛心地訴道:“師父,你是不是用畢生修為換那禁術(shù)把萬師伯的魂魄禁錮了,你是不是想拋下我和師姐她們,想與萬師伯死在一起?” 水月神情微微一滯,沒想到陸雪琪竟是這便看出來了,水月見她眼角還掛著淚珠,不禁又是心碎不已,可她已執(zhí)意要隨萬劍一而去,便不愿看到陸雪琪這般樣子。 “師父,你不要離開我們好不好?!标懷╃鳒I水滑落臉龐,她哭道:“師父,你等我回來,我會找到辦法讓萬師伯醒過來,你等我,千萬要等我回來!”陸雪琪也不等師父水月回答,迅速轉(zhuǎn)身離了去。 水月怔怔地站在那里,蒼白的唇瓣向上微動了一下,她目光落回萬劍一身上,目光溫柔似水,她輕輕的把手心貼在他平放在胸前的手背上,輕輕磨蹭,糾纏。 許久,她輕輕對他道:“萬師兄,我們一起等雪琪回來吧,好嗎……” 天際,狂風(fēng)暴雨,電雷轟鳴,風(fēng)雨之夜,深深密林中,陸雪琪御劍飛行,黑暗在眼前無盡延伸。 遠(yuǎn)處,一道黑影從地面上飛騰而起,但還不等他站穩(wěn),頃刻間十?dāng)?shù)道法寶已經(jīng)夾帶著風(fēng)雨打了過來。 鬼厲心頭冰涼,不愿就此束手待斃,咬牙向前飛奔,不料才走幾步,胸口一陣劇痛,竟是堅持不住,一頭栽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