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難料,天意無常
青云山,小竹峰。 山風(fēng)吹過了青翠竹林,帶起陣陣竹濤,在空谷幽林中回蕩著。 天際萬里無云,一道藍(lán)光穿過了竹林小徑,悄然落在了水月大師靜修的那間小小竹舍。 陸雪琪滿臉憔悴,身子晃了又晃,搖搖欲墜走到門口,在門扉上輕輕敲了敲,道:“師父,雪琪求見?!睜柡?,她終是不支的跌坐地上,雪白的額頭冷汗涔涔而下,連眉心那顆赤艷的朱砂也黯淡了。 屋內(nèi)的腳步聲傳來,水月似有所覺快步走了出來。 “雪琪,你這是怎么了……”水月推開門,一眼看見倒在門外的陸雪琪,那雪白的身影微微蜷縮著,隱隱顫抖著。 水月的心,猛地一沉,心疼不安的伸出手,摸了摸那張蒼白憔悴的小臉,觸手冰涼致及,水月眉頭一皺,彎身把陸雪琪抱了進(jìn)屋內(nèi)。 盤坐在竹榻上的萬劍一看著水月把陸雪琪抱了進(jìn)來,神色一怔,迅速地走了下來,迎了過去。 “發(fā)生什么了事嗎?”萬劍一看著水月懷中閉著雙眼的陸雪琪,蒼白的唇色,微蹙的眉心,幾縷發(fā)絲有些凌亂的從額前散落,那張小臉憔悴蒼白的實(shí)在讓他大吃了一驚。 水月把陸雪琪輕輕放在床前,深深吸了口氣,道:“昨日見她還是好好的,還說著要去閉關(guān)一年,怎么過了一晚上,就變成這樣了,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萬劍一默默地點(diǎn)點(diǎn)頭,從袖子里伸出手,緩緩地搭在陸雪琪的手腕脈搏上,眉頭輕輕抽了一下,看著陸雪琪的目光閃過一絲愕然后,神情微微一震,轉(zhuǎn)頭看向了水月。 水月心頭猛然一跳,不知怎么的也伸出手搭在了陸雪琪纖細(xì)的手腕上。 光線從竹舍的窗口照了進(jìn)來,將這間精致而簡樸的竹舍照得透亮,水月大師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面上是痛心亦是痛恨,鳳目輕擰,冷然道:“張小凡,該死的張小凡,我非殺了他不可!” 萬劍一面上神情一肅,一時竟是不知如何說話,只是輕輕摟住水月的肩膀,似在安撫她的情緒。 煙香繚繞,徐徐飄蕩,陸雪琪幽幽轉(zhuǎn)醒,恍然的睜開眼望向站在床前的萬劍一。 “萬師公……”陸雪琪虛弱的坐了起身,低聲道:“……我?guī)煾改亍!?/br> “你師父在門外站著?!比f劍一淡淡的道,向門外瞟了眼,溫和的笑道:“她方才因你身上傷的感到十分痛心和生氣,我讓她門外站一會,緩緩情緒?!?/br> 陸雪琪的目光怔怔地向門外望去,黑色的眸子里,閃動間,思緒起伏卻深得不見底。 萬劍一不知為何,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走了出門外,片刻后,水月獨(dú)自一人走了回屋子里。 師徒二人,彼此之間,默默相望,寂靜無語。 水月看著陸雪琪,默然許久,眼中似乎有某種復(fù)雜的情緒,眼光也閃動不停,半晌之后,她才輕輕咳嗽了一聲。 陸雪琪像被驚動了般便要下床行禮,卻被水月擺擺手制止了。 水月大師眼中滿是疼惜,用手拉了拉陸雪琪身上被子,柔聲道:“你身子過于虛弱,氣血不足,躺著再睡一會罷?!?/br> 陸雪琪垂首道:“多謝師父關(guān)心?!?/br> 水月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道:“你心里是不是有些怨恨為師的?” 陸雪琪吃了一驚,道:“師父,你怎么如此說?” 水月淡淡道:“那你為何什么也不與我說,有了那身……卻還瞞著我?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你和張小凡幾番波折,卻始終……” 陸雪琪神情一黯,卻緩緩搖了搖頭,道:“師父,你別說了,弟子心里都早已想得清楚了,我和他有緣無分,不管是門閥條規(guī),還是蒼生道義皆與他不同,想來乃是天意難違,勉強(qiáng)不得?!?/br> 說到這里,她默然抬頭,望向水月大師,凄涼一笑,道:“師父,弟子能求你一件事么?” 水月大師心中一痛,以她的閱歷眼光,便是認(rèn)定了陸雪琪是想一直隱瞞那腹中血脈之事,獨(dú)自承受,只是此事實(shí)在太過出人意料,亦無絲毫轉(zhuǎn)圜余地,往日她雖然堅決反對這個倔強(qiáng)弟子的感情,但此時此刻,終究是于心不忍。 只是再不忍,到頭來還是無濟(jì)于事,水月大師輕輕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柔聲道:“雪琪,你不要太過傷心了,別傷了身子?!?/br> 陸雪琪強(qiáng)笑了笑,低聲道:“師父,你能去一趟大竹峰與蘇茹師叔見上一面嗎?” 水月臉色微微變了變,不由得也皺起了眉頭,問道:“怎么?你蘇茹師叔出什么事了嗎?” 陸雪琪雙唇輕輕顫抖了一下,眼中淚光瀲滟,垂頭低聲道:“是田師叔,他……他死了?!?/br> 水月身子一震,神情似乎難以置信般震驚不已,看著陸雪琪,緩緩地聽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默默道來。 水月聽畢,臉色幾分凝重幾分斟酌,沉吟了片刻,嘴角動了動,終是化作一絲無言地輕嘆,轉(zhuǎn)過了身子再次走了出門外。 “什么?” 門外傳來萬劍一低沉的聲音,水月?lián)u了搖頭,不想陸雪琪再聽到什么難受的話,伸手拉著萬劍一往外走去,漸漸走遠(yuǎ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