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沾染了酒氣，有種撩人的醉意。我覺得他腦子也糊了，大庭廣眾叫這么黏膩。

    我不知道該點(diǎn)頭還是搖頭，就把腦袋轉(zhuǎn)了一個大圈。

    李彧輕笑了一聲，“一會兒先送你回家?！?/br>
    吃完飯出了包間門，人就要分兩撥走，一部分回家，一部分留下。

    劉元他們打算再去KTV玩會兒，李彧就帶著我同他們告別。劉元不情不愿地拽著我，他其實(shí)也有點(diǎn)喝多了，

    “你不準(zhǔn)走，我們半年才見這一次！”

    我樂呵呵地就伸手給了他一大嘴巴子。

    李彧嚇得連忙按住我，給劉元道歉，“他喝多了，我還是先帶他回去吧?！?/br>
    劉元被我打了一巴掌，也不生氣，反而盯著我委屈極了，“你就不想念我嗎！我們還是朋友嗎！”

    我又把腦袋轉(zhuǎn)了一個大圈。

    李彧無奈地扶著我的腦袋，對劉元說，“我們送你們到KTV再走?！?/br>
    KTV在酒樓五樓，直接坐電梯就到了。劉元一路上還拽著我咕咕嘟嘟的，跟個開水壺似的。

    劉元是這次聚會的組織者，本來該由他來安排，但他這會兒實(shí)在靠不住。李彧只能把我倆扔在大廳沙發(fā)上，讓其他人先去包廂里，自己跑去前臺辦手續(xù)。

    李彧走了，周圍的同學(xué)也走了。大廳的沙發(fā)上只剩我和劉元。

    有一瞬間，我還在腦海里幻想我倆對打醉拳。

    但劉元只是拽著我，沒動。

    他拽得我很不舒服，我就去扒拉他的手，“劉元，元兒子，你放開?！?/br>
    扒了兩下沒扒開，劉元突然一本正經(jīng)地叫我，“曄子，我有話跟你說?！?/br>
    我愣了一下，大腦還是遲鈍的，我不知道他想說什么。

    高中三年，這個同桌的想法我從來就沒猜透過。

    “你和李彧，你們要，白頭偕老?！眲⒃难劭魸u漸紅了，“要長長久久?！?/br>
    我“嗯嗯”地應(yīng)著，心想這不是肯定的嘛？他拽我的手更加用力，“不然，怎么對得起我……”

    我茫然地看著他。

    我和李彧長久不長久，跟對不對得起他有什么關(guān)系嗎？

    大廳的燈光映在劉元的臉上，照得一片白，他的眼眶就顯得格外紅，“曄子，如果李彧欺負(fù)你，你就告訴我，我…我打死他！”

    雖然不懂他在講什么，但他最后兇巴巴的那句話還是逗笑了我，“你好兇啊元兒子，你打得過李彧嗎？”

    他沒管我咯吱咯吱的笑聲，咬牙切齒地又拽了我一把，我被他拽得偏了一下，撞在他肩膀上，

    “打不過我也打，我打了他你還要心疼他。所以你們要好好的?！?/br>
    我覺得劉元的邏輯已經(jīng)混亂了，我的也是。

    我們倆混亂的思維就像兩條行星軌道，在小宇宙中交叉穿行，偶爾找到一兩個契合點(diǎn)，但大部分時間還是沒能接軌。

    “你他媽的到底想說什么??？”我又給了他一大嘴巴子，劉元這次躲開了。

    我們之間的距離拉大，他癟癟嘴，看上去還挺難過的，“曄子，我是真沒想到你們還能復(fù)合……你們怎么就，”他頓了頓，吐出一口氣，態(tài)度又一軟，“但既然復(fù)合了，你就要幸福。我們高中三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br>
    我很感動，“你也是我最好的傻逼同桌?！?/br>
    李彧已經(jīng)在前臺辦好了手續(xù)，我看見他朝我們走過來，我就站起身準(zhǔn)備去迎他。劉元轉(zhuǎn)頭也看見李彧，便松開了拽我的手。

    我跟他道別，“我走了啊，元兒子?！?/br>
    劉元坐在沙發(fā)上，抬頭看我，盯著我沒說話。

    “我走了，你聽到?jīng)]有？”

    我是個注重儀式感的人，如果我說“我走了”，你就一定得跟我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