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湖(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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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zhumingg 2021年5月23日 字?jǐn)?shù):3326 十月的西夏,天氣很冷,有的地方更是已經(jīng)飛雪連天,壓塌了不知多少的房 屋,凍死了不知多少的窮人。 在如今這個鎮(zhèn)子上,雖然幸運的,天氣在冷起來以后,至今還不曾下過一場 雪。 可那凍人的天氣依舊是實打?qū)嵉?,人們也都不愿意出門受這份凍,全都躲在 了屋里貓冬。 這也是窮人們難得能偷懶,睡得晚些再起身的時節(jié)。 就在這樣的一個清晨,有兩個大男人卻一大早的出了門,繞著鎮(zhèn)子跑起了步。 一邊跑,他們還一邊大聲的說笑個不停,是不知擾了多少人的清夢。 可是等鎮(zhèn)子里的居民一臉惱怒地從床上爬起,在聽清楚了其中一個說話的男 人的聲音以后,卻又只能忍下不滿,只在肚子里暗自罵罵咧咧個不停。 關(guān)家是鎮(zhèn)子上的土皇帝,雖然他們一向與人為善,可是不代表人們能不把他 們當(dāng)一回事。 尤其是聽說關(guān)家的家主關(guān)玉門,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就連兇暴的西夏軍兵 ,對上他時都得給上幾分薄面,輕易不敢得罪了。 連西夏的軍兵都不敢得罪的人物,鎮(zhèn)子上的居民自然更是得罪不起。 于是他們只能吞下喉嚨里的罵罵咧咧,一頭倒回床上,用或厚實,或單薄, 或名貴,或殘舊的被子蒙住了頭,期望能重新回到睡夢當(dāng)中。 朱孟非和關(guān)玉門兩個也不知繞著鎮(zhèn)子跑了幾圈,晨練完的兩人說說笑笑地回 到了關(guān)家莊,手里居然還提著些酒rou,也不知道是他們從哪里弄來的。 等兩人入了門,遠(yuǎn)處的一處巷子口傳來了「篤、篤」 的兩聲響。 隨即段延慶的身影從中走出,臉上帶著陰晴不定的神色往關(guān)家莊的方向望了 一眼。 「老大,是不是要對他們動手?!?/br> 說完話,云中鶴還使勁地搓了搓手掌。 四人里頭,也只有他是一副受了凍的模樣了。 段延慶收回目光,臉色陰晴不定地尋思片刻,然后說道:「不,這事我們不 管了?!?/br> 「老大,要這樣我們在太妃那里不好交待?!?/br> 「要什么交待,有什么好交待的?老大都說不管,我們就不管?!?/br> 被岳老三這么一搶白,葉二娘當(dāng)即翻了個白眼,也不再理他,只是將目光放 到了段延慶身上,等著段延慶發(fā)話。 「李太妃那里我們不用理會?!?/br> 段延慶這就下了定論,葉二娘也就不再多說什么了,隨后也只是問道:「那 老大,我們接下來干什么?」 被這么一問,不想段延慶居然沉默了半天,方才開口說道:「大理,我們?nèi)?/br> 大理?!?/br> 聽段延慶說要去大理,葉二娘三人都是眼睛一亮。 他們早也受夠里這地方的苦寒了。 雖說大理也是邊陲之地,但總比西夏要來得繁華舒適一些。 「去大理找麻煩,好啊?!?/br> 岳老三搓著雙手,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聽說大理的皇家里頭藏著不少絕色?看來有機會我得好好嘗嘗那些個美人 的滋味?!?/br> 想到些齷齪事,云中鶴不禁興奮起來了。 只是段延慶面對兩人的表現(xiàn),只是面無表情地澹?!膏拧?/br> 了一聲。 葉二娘當(dāng)即就覺得段延慶的表現(xiàn)不大對勁,只是懾于段延慶以為的威勢,她 也不敢多問。 只是看著段延慶走了,她便也趕緊動身跟上。 接著四大惡人便開始一路南下大理去了。 等四大惡人離去,關(guān)家莊正門的墻頭上,關(guān)玉門和朱孟非立即就是冒出了頭 來,莊里的仆人們是離得家主和家主的貴客遠(yuǎn)遠(yuǎn)的,并不想搭理他們兩人的事情。 「終于走了?!?/br> 「他們?nèi)ツ牧耍俊?/br> 關(guān)玉門雙手使勁,將身子又探出了些許,看著四大惡人的身影越走越遠(yuǎn)。 「想知道?」 「想。但我不問。」 「為什么?」 「在江湖上廝混了這么久,我悟到了一個道理。」 關(guān)二收回了身子,并跳下了墻頭。 「什么道理?」 朱孟非也跟著躍下了墻頭。 「像你這樣的人的秘密,知道的越少越好?!?/br> 「我這樣的人?我這樣的什么人?」 朱孟非有些好笑地看向關(guān)玉門。 「一個惡棍,一個專門制造麻煩的惡棍?!?/br> 關(guān)玉門的臉色嚴(yán)肅,沒有一點開玩笑地意思。 「 你關(guān)玉門俠名無雙,居然還會和我這個惡棍交朋友?」 朱孟非打趣道。 「誰叫你他娘的是個人才,說話又好聽。最重要的是,你還很會喝酒?!?/br> 「會喝酒,就能做你朋友?這是什么理由?」 朱孟非啞然失笑,可是關(guān)玉門的表情卻很認(rèn)真。 「在你在我面前犯事之前,這個理由已經(jīng)足夠?!?/br> 「要是我在你面前犯事了呢?」 「我會殺了你?!?/br> 一股冰寒兇厲的氣息忽然而來,讓朱孟非的腳步不自覺地頓了頓。 這是切切實實的殺氣,就來自于他身旁的關(guān)玉門。 「哈」 地笑了一聲,朱孟非毫不在意關(guān)玉門的殺氣,自顧提著酒rou就走入了屋里, 頤指氣使地讓下人給他把酒rou燙好了,伺候他的吃喝。 看著朱孟非毫不客氣的模樣,關(guān)玉門也是一陣哈哈大笑著走進了屋里,在桌 旁坐下,和朱孟非說笑著一同等著香噴噴的酒rou上桌。 在荒野中,漫天而下的大雪就像刀片似的割人皮rou。 按道理,是沒有人愿意在這天氣里趕路的。 可偏偏現(xiàn)在就有三個人走在大雪之中。 兩男一女,帶頭的男人穿著一身又臟又破的衣服像是個乞丐,在后頭跟著的 一男一女,里頭都穿著道袍,外頭卻只罩著一件里襯厚實皮毛的遮身斗篷,走在 雪地里卻臉色如常,安然如散步于暮春的江南一般閑適。 從沒過腳步的雪中抽出腳,懶龍回頭看了看身后跟著的兩尊大神,心里不住 地哀嘆著自己的苦。 他本就只是一個賊,哪怕他自稱神偷,可一身武功平平,又困守西北荒僻邊 隅。 這樣的他,到底是怎么會惹上眼下的麻煩的?懶龍不知道什么「老君觀」, 不知道什么「道祖真?zhèn)鳌?,可你要說「魔門」——哦,李道長和曉夢大師自稱的 應(yīng)該是圣門才對——懶龍還是知道的。 說起魔門,哦,圣門。 說起圣門,不就是那個傳承了近千年,底蘊深厚,高手輩出,門人滲透于天 下各處角落的組織嘛。 這說起來就是牛得不行。 可這么一個牛得不行的組織,為什么非得找上我這么一個小人物?就因為那 個獨殺千軍的怪物?那怪物到底是什么來頭?是圣門的叛徒?仇人?可管他是什 么身份,你們兩位大佬就非得在這冰天雪地里找人嗎!不知道這大雪天氣里出門 很容易死人的嗎!你們……得加錢。 懶龍看了看李助兩人走過的雪地一片光滑,不見絲毫痕跡;再看看自己腳下 ,整個腳背都陷入了積雪之中。 懶龍心里一計較,雙手?jǐn)n在袖子里,是壓上了懷里的五顆赤火夜明琉璃珠, 表情一片佛系。 「好了,前頭找處小鎮(zhèn)歇息一下吧。」 懶龍一聽這話,當(dāng)即雙眼放光,「然后等雪小一些,我們就往回走吧。」 「往,往回走?」 懶龍霍然轉(zhuǎn)頭,是一臉的驚訝。 這是什么意思,不找人了,之前蹚過的路都白走了?雙手碰到懷里的琉璃珠 ,懶龍的表情馬上又變得佛系了起來。 「李師兄?」 曉夢清冷的雙眸看向了李助。 「我們被耍了,繼續(xù)向東走,是不會找到人的。」 李助陰沉著臉嘖了一下嘴,是顯得相當(dāng)不服氣,「那人來了一手聲東擊西。 在擊破蓋朱城外軍營以后,他故意留下往東去的痕跡,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向了 東邊的會州;等西夏兵馬在會州嚴(yán)陣以待之后,他卻又藏起了行蹤,直到在零波 山下出現(xiàn),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被他引向了北邊;接下來在黃河九渡上,他的行蹤 再次被人發(fā)現(xiàn)……這時候恐怕就會有人在想,那個人的目標(biāo)該不會是興慶府吧?」 李助深深地嘆了口氣:「只要興慶府中有一個人開始這么想,接下來他就該 傳播得讓所有人都往這上面去想了。再結(jié)合年初,西夏才被宋庭的軍隊打得節(jié)節(jié) 敗退,而那人又恰巧是從蘭州而來。那么興慶府里必然會有人開始恐慌,尤其是 一些蛀蟲般的權(quán)貴,他們害怕那人的出現(xiàn),會是宋庭撕毀協(xié)議,出兵攻打西夏的 的前兆。興慶府作為西夏的權(quán)力中心,在它里頭一旦有恐慌出現(xiàn),必然就會攪動 整個西夏的風(fēng)云。于是許多人的眼光都開始投降興慶府,而其他的地方將會因此 而變得疏于防范,讓那人能輕易的來去。此人……用計精準(zhǔn)啊。」 「按師兄所言,那人不過是獨身一人而已,為何西夏會如此懼怕?」 曉夢并不是愚蠢的人,只是她一向疏于琢磨政治軍事國情人心之類的事情而 已。 「師妹以為,世上能有幾人會相信,天下間真有人能憑一己之力,強破千人 的軍隊?」 李助指了指自己師兄們兩人,隨后又指向了前頭帶路的懶龍,「即使我倆曾 于那處軍營中推演一番,可在找到這偷兒聽他細(xì)說當(dāng)時情形之前,你我又何曾相 信此事了?」 曉夢平平澹澹地「嗯」 了一聲,算是認(rèn)同了李助所說。 「唉?!?/br> 李助抬頭,看著天上紛飛的雪片,深深地感慨道:「此人對人心的把握可謂 上乘,就憑這份心機,將來成就必然驚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