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辭冰雪 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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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九安本是在瞧著他,可目光微移,看到了他身側(cè)的人,整個人都震動了一下。 蘇符沒骨頭地伸了個懶腰,雖然他今天不困了,但是道史課他根本沒注意聽,他也是個沒仙門的散修,也輪不著他發(fā)言,摸魚摸得心安理得。 蘇九安整天不在自己院子里,忙著去別處結(jié)交修士,這么多日,他竟是才看到蘇符。 ——他怎么會在這里?! 蘇九安頓時忘了炫耀揚威,眼神飄忽了一下,整個人都有些慌。 卿晏不明白他神色為什么突然變了,但卻聽到座中有人開了口:“這不對吧?” 有修士對蘇九安所說的提出質(zhì)疑:“千鶴門的創(chuàng)始者不是長白劍修尹千鶴么?而且,東海蛟妖不是聽說是一個路過的散修斬殺的嗎?什么時候變成卿門主了?” 蘇九安還沒說話,先有人接了口,老天師今天讓他們隨便發(fā)言,便不控場,座中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誰都能發(fā)言,也沒什么順序。 “道友啊,人家說的是五百年之前好吧?東海蛟妖肆虐良久,最近的那個妖確實是一位散修殺的,但五百年前那個不是啊,你別搞混了好吧?” 蘇九安回過神,強行定了定神,擠出個笑道:“對?!?/br> “是嗎?”那提出質(zhì)疑的修士嘀咕道,“可這創(chuàng)始人確實不是卿懷風吧?” 這時,上首的老天師悠悠發(fā)話了:“的確,他說得不錯。千鶴門的確是長白劍修尹千鶴所創(chuàng)。” 座中一陣喧嘩。 “真的?” “沒聽說??!這千鶴門的門主不一直是那位卿門主么?” “……” 老天師道:“尹千鶴與卿懷風當年,乃是一對異姓兄弟,世人稱之為長白雙璧,兩人感情好到什么程度呢?尹千鶴創(chuàng)立門派時,卿懷風是其副手,還一同娶了東洲藥仙渡一的兩位女兒,婚宴都是一道辦的?!?/br> 拂塵一甩,老天師嘆了口氣,話音一轉(zhuǎn):“只是立業(yè)沒兩年,尹千鶴前往北原冬獵,不幸命喪,卿懷風這才接了兄長的位子,成為門主。尹千鶴這創(chuàng)始人擔任千鶴門的門主時日太短,如今的人們知道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宗門,卻不知道這位光風霽月的長白劍修了?!?/br> 座中的年輕修士們確實是第一次聽到這故事,紛紛竊竊私語地交流起來,也是唏噓。 “那這位道友怎么說錯了?連自家仙門的歷史都不知道么?”有人又想起來,疑惑地問道。 蘇九安面色一青,有人先幫他答了:“這位道友不知道吧?這位蘇小友是卿懷風的親兒子,但流落在外多年,最近才認回來呢,最近新出的《明安記》你看了沒?講的就是他呀!所以啊,人家對門派創(chuàng)立的歷史不熟也是正常的,才回來嘛,理解理解?!?/br> “哦,這樣啊……” 他們善解人意地說著“理解”,但蘇九安卻面色徹底白了。 千鶴門已經(jīng)過了,很快,老天師讓下一位修士起來講。蘇九安僵了一下,坐下了。 “沒事吧?”江明潮側(cè)首,壓低了聲音問他,“那些人不知內(nèi)情,是無心的,其實也沒有惡意……” 他知道蘇九安自尊心極強,極要面子,聽了那話,此刻肯定覺得沒臉,心情不佳。他作為道侶,肯定是得哄一下的。 這些日子跟蘇九安相處,江明潮已經(jīng)陪盡了笑臉,伏低做小慣了,哄人是業(yè)務(wù)熟練了。 但蘇九安唇抿得極緊,并不理他。江明潮哄了幾句,覺得自己的責任盡到了,便也隨他去了。 卿晏握著手中的劍譜,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忽然聽到旁邊傳來兩聲嗤嗤的笑。 “你笑什么?”卿晏扭頭問蘇符。 蘇符聳了聳肩,也在看著蘇九安的方向,嘻嘻地道:“沒什么,突然想起一個大笑話?!?/br> - 三日的道史課過后,天剎盟給這些修士們放了一天的小假。 據(jù)說,這是因為教劍術(shù)的道尊吃多了積食了,要休養(yǎng)一天,暫時別的課也調(diào)不上來,所以停了課。修士們本來在天剎盟中的這段日子是封閉式管理,但放這么一天假,便容許外面的親友進來探望。 蘇符十分激動。 “太好了!我可以帶我娘蹭天剎盟的飯了,我娘估計也沒吃過這么好的呢……”蘇符問道,“晏兄你呢?你家是誰來看你?” 卿晏一愣,笑道:“沒有?!?/br> “沒有?為什么?”蘇符傻眼,“你可是到了京洲城來參加仙門大比了!這么爭氣,家里人都不來看你?” “不,”卿晏慢條斯理地翻過一頁劍譜,“是我父母雙亡,家中無人,所以不會有人來看我。” 蘇符怔住了,好半晌,才道:“對不住,我不知道……” “沒事兒?!鼻潢檀驍嗨?,“這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又不是第一天父母雙亡,早習慣了。” 蘇符想了想:“那你跟我一起去接我娘唄,反正你那天也沒事兒?” 沒事兒?他好像確實是沒什么事兒?卿晏“唔”了一聲,說:“好吧?!?/br> 蘇符想的是那日所有修士都有家人探望,就卿晏一個人孤零零的也太可憐了,但卿晏確實不這么覺得,不過還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晚上,他去后山告訴薄野津這個消息時,對方很明顯地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我確實也沒什么事?!鼻潢唐鋵嵤莵韴髠湫谐痰?,“所以那天找不到我,不要著急哦。我沒亂跑?!?/br> 北原不告而別,現(xiàn)在他干什么都跟對方說一聲,讓他安心。 “若我不讓你去呢?” “為什么不讓?” “你要去見他娘?”薄野津揚了揚眉,“為什么?分明我才是你的家人。你想要我來探望你嗎?” “……”卿晏啞然,“可你不是天天都來找我嗎?!?/br> 這語氣,卿晏恍恍惚惚覺得熟悉,好像在北原之時,津哥一件一件衣服把他裹成了個球時,也是這么說話的。 真是把他當小孩啊。聽這話,好像他是需要家長接放學的幼兒園小朋友,沒有人來接就覺得他孤單可憐……其實他本人是真不覺得。 “對了,你最近不要天天來找我了,”卿晏想起來,跟他說,“反正我戴著這個鐲子,你說能定位到我,應(yīng)該知道我就在這里吧?!?/br> “為何?”對方的眼神有一絲不解,再探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但卿晏沒那么心軟,咬了咬牙,逼自己心硬:“你影響我修煉了?!?/br> 再這樣下去,什么時候才能來娶他?為了早日達成這個目標,卿晏覺得有必要做一點暫時的犧牲。 薄野津反問:“我?” “嗯?!鼻潢毯車烂C地點點頭。 “哦?!北∫敖蛴迫坏溃瑥暮蟊抄h(huán)抱了過來,不但沒生氣,聲音里倒藏著幾分調(diào)侃逗弄的意思,低低笑道,“我對你的影響力這么大?” “嗯?!鼻潢躺焓职醋°@進自己衣襟的那只手,意志力很堅定地把它丟了出來,微微咬牙道,“就是這么大?!?/br> 那只修長的手沒再進一步,倒反過來順勢扣住了他的手腕,薄野津掐著那把不堪一握的細腰,將他往上托了一下,嵌進自己懷中。 “那今晚不走了?” 卿晏:“……” 他面色木然,覺得剛才自己的話是不是都白說了。 “我剛才說——”他略略抬高了聲音,準備再強調(diào)一遍。 “你到大比結(jié)束都不見我了,今晚還不留下么?”薄野津淡淡道,那只手移到了他的后頸,用了點力氣揉著,他在他耳朵邊低聲說話,既用盡手段蠱惑,又裝委屈,卿晏方才還堅強的意志力突然就土崩瓦解了。 竹屋內(nèi)散出一絲熟悉的巧克力甜味,可可脂的味道甜蜜極了。 “……好吧?!彼а赖?,“最后一次哦?!?/br> 卿晏轉(zhuǎn)過身,捧著薄野津的臉端端正正地親了上去。 …… 在失去意識之前,他聽到薄野津問:“我不是你的家人么?” “……是?!鼻潢堂嗣哪?,心里卻道,你太是了。 你不光是我的家人,你像我的家長。 第二天,他起了個大早,為了跟蘇符一起去接他母親,他早早溜走了,在晨光微熹時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沒讓他發(fā)現(xiàn)他昨天沒睡在自己房間。 就因為這個,走的時候匆忙,他腰上的玉帶都落下了,卿晏無語地回自己房間找了根新腰帶,覺得真是太離譜了。 談個戀愛怎么會這么誤事。 他剛把腰帶系上,蘇符就過來敲他的門了,好在沒讓這個神經(jīng)大條的人發(fā)現(xiàn)什么,兩人一起吃了早飯,便動身去門口接他娘。 在晨光里等了許久,一乘灰色的小轎才出現(xiàn)在視線盡頭。 轎夫?qū)⑥I子放在了仙府門口,擦著汗道:“真氣派!我們還是第一次送仙長的家人來這種地方呢,也算是開了眼界了?!?/br> 他語氣傾羨,不住打量天剎盟仙氣飄飄又氣派的府門,但其實旁邊其他的修士卻拿驚訝加一點鄙夷的眼神看他們。 這些修士的家人往往也都是修士,誰家過來不是騎鶴御劍?誰家坐這種普通的轎子靠凡人腳力過來? 這說明這修士的家人完全不是仙門中人,自然,這便遭人看不起了。 卿晏注意到那些目光,微微皺眉,不太舒服。 蘇符卻渾然不覺,掏了塊靈石丟給轎夫,轎夫歡天喜地地走了,他扶著自己的母親下轎。 轎子里攙出了一位滿鬢銀絲的婦人,頭發(fā)梳得十分整齊,身上穿著艷麗又樸素的團花襖子。她臉上神色平靜,一直垂著眼不抬起來,滿是皺紋的手被蘇符一把接住,攥在手心。 “娘!地方到了?!碧K符道,“兒子居然真能進來!我厲害吧?” 蘇符娘道:“厲害?!?/br> “哦對了,這是我這次結(jié)交到的朋友,姓晏?!碧K符給他娘介紹道。 卿晏禮貌跟朋友家長打招呼道:“您好?!?/br> “符兒年紀小,一路上承蒙你關(guān)照了?!蹦俏粙D人仍是不抬眼,卻抬起了手,在半空中往前一摸,抓到了卿晏的小臂。卿晏一愣。 “蘇兄……”他隱隱約約覺得哪里不對。 “啊?!碧K符小心地扶著他娘,低聲沖卿晏道,“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娘看不見?!?/br> 第71章 不似修仙之人年歲漸長, 也仍白發(fā)童顏,蘇符娘面上生著細細的皺紋,飽含歲月痕跡, 但是個很端莊優(yōu)雅的老太太,雖然雙目已眇, 那一雙眼睛色澤黯淡, 形狀卻生得極為美麗,眉目間猶存的風韻讓人能瞧得出她年輕時一定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卿晏對這位老太太的印象很好, 她瞧不見, 他便和蘇符一人一邊地攙著人走。 不過也正因為看不見,天剎盟這仙府內(nèi)的靈山秀水好景致全沒用了,蘇符帶著他娘逛了一圈, 卿晏聽他寫游記似的把眼前的景色講給他娘聽, 不覺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