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靜靜和空楠被吐在半空。

    屎，又是在天上。

    靜靜睜大雙眼，剛想去小包里掏防具，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下墜。

    她飄起來了。

    她們身在一個空曠的空間，飄蕩在半空，空間沒有墻沒有頂，甚至感受不到上下，四下空間裂開的縫隙中，能看到外面極光一樣色塊漸變的天空。

    身邊空楠緊緊拉著她的手，靜靜轉(zhuǎn)過頭，捕捉到她緊到發(fā)白的唇。

    靜靜張口說話，聲音卻發(fā)不出去。

    她又試了一次，仍舊不行。明明有氧氣卻無法傳聲，靜靜干脆拉拉她的手，抬起胳膊，抹了下空楠的嘴唇，對她搖了搖頭。

    別緊張。

    她慢慢地做口型，空楠點(diǎn)了點(diǎn)頭。

    【遠(yuǎn)來者】

    靜靜忽然聽到誰的句子。

    說是聽，其實(shí)她并沒有聽到，也沒有看到，甚至可以說除了句子本身她什么都沒感受到。漢語文字就像閃爍著無聲的光標(biāo)，將通識感直接刻在她的大腦里。

    靜靜眨了眨眼，空楠的表情明顯證明她也聽到了。

    話語是直接出現(xiàn)在腦海中的，那應(yīng)該不需要器官，神經(jīng)的弱電信號就足夠了。

    【是的】

    那聲音在回答她的思維。

    靜靜連忙集中注意力打招呼：【您好，很抱歉這么闖入您的地盤?！?/br>
    【不必抱歉/因來歷早已明了】

    靜靜看了眼表，很快四下看去，找尋這段交流的另一端。

    【你是誰】

    忽然又聽到另一個人緊繃的聲音，靜靜嚇了一跳。和傳導(dǎo)來的語言不同，那是確實(shí)的聲音，就在腦海中，就在心靈上。

    是空楠。

    靜靜抬起目光，看到空楠蹙起的眉頭，她似乎很努力才能夠順暢地思考出聲音。

    【主體中沒有我/主體中也沒有你/主體中沒有一切/主體是繁星的取代】

    那語句夢囈般回答。

    【但以碳基生命感知/那感知中的我是我/如果進(jìn)一步窄化我/那么我/是這片星系中如你們話語體系里的星爵】

    星爵

    靜靜無意識地想。

    【是的/我掌有這片窄小星系的指揮權(quán)】

    【你在哪里】

    空楠問。

    【以你們的感知來相對/我在你們下方】

    靜靜和空楠一同向下方看。

    是視盲區(qū)，或是剛才沒有注意到，靜靜不知道。在下方的空間中，就在一條裂隙旁，她看到了一團(tuán)形狀不規(guī)則的透明半固體。

    像淘寶上五塊錢一大盒包郵的透明橡皮泥，里面還帶有光的亮片和纖毛碎，下方的物體閃著通透的光，顏色近乎天青色，幾個酸棗大小的多色核鑲在其中，在每次傳導(dǎo)時亮起微光。

    【那不就是團(tuán)閃亮粉的鼻涕么。】

    空楠瞪著眼。

    靜靜發(fā)出無聲的噴笑。

    這坨半固體就是星爵啊。

    在靜靜兩人看著它時，星爵的軀體大面積也面對著她們，好似仰著頭。它輕飄飄地飛上來，擬化成一個水樣的人形，右手脫下它頭頂由軀體一部分組成的帽子。

    【向你們獻(xiàn)上你們的禮儀/遠(yuǎn)來者】

    星爵很快變了回原來那團(tuán)的樣貌。

    句子明明沒有語氣，靜靜卻感到星爵嗓音柔和。

    她直接想：【您曾接納過我們嗎】

    【不/我不曾接觸過碳基生命/事實(shí)上/脂肪與結(jié)締組織可以進(jìn)行智慧活動令我驚訝/在我們的語境/中這如同你們語境下/菜板上的一片豬rou會使用電腦】

    我這塊豬rou會思考還是對不起了啊。

    星爵體內(nèi)的三個核亮起來，閃了幾下，又滅下去。

    不等靜靜對這個行為提問，它直接順著靜靜的疑惑感回答：【我在笑/我被你心中的反擊逗笑】

    (啊，他會讀心。)

    空楠無聲地說，接著努力轉(zhuǎn)成思想：【你沒接觸過前人卻知道我們的禮儀，能探究到我們內(nèi)心的想法，還能在全然不同的語境下，因為我們的笑話笑出來，你一定可以讀取我們的記憶?！?/br>
    星爵：【是的/我能進(jìn)行記憶攫取/然后自主選擇使用與否】

    這種心靈與心靈的全然密切讓靜靜感到小腹一陣抽緊，后背起了片汗毛。但星爵的溫和很好地阻斷了不舒服感，和劉大俠那時的世界感覺不同，星爵好像只是個過于敏感卻有分寸的人。

    靜靜清楚這個評價的想法同樣被觸碰了，但星爵沒有對此做出反應(yīng)。

    這令她放松了一點(diǎn)。

    靜靜：【我可以理解你擁有讀心的能力，那為什么我能聽到空楠的聲音】

    兩人都看著星爵，后者則回答：【很抱歉/我無法解釋】

    好吧。

    看了眼表，靜靜問星爵：【那既然您已知道我的來歷您能告訴我們召喚的原因嗎或許我可以幫你?！?/br>
    【】

    星爵忽然沉默了。

    在靜靜的認(rèn)知中，她很難想象一個人的思維可以沉默。

    因為現(xiàn)下的環(huán)境，即使沒有和空楠交流，靜靜仍舊能聽到空楠腦海中跳躍煩亂的雜思。她像每個在信息爆炸中瘋狂游動的現(xiàn)代人，注意力和思維高度碎片化，不相干的想法扭在一起，只有強(qiáng)迫自己才能集中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