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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不想死,沒聽到嗎 刺客點頭:聽到了。 把你的刀子拿開,冰死了。信王不耐煩了。 想好了 早就想好了,我有三寶,失其一,率其二以身殉,蠢物所為。 刺客收刀:文縐縐的,聽不懂呢。他現(xiàn)在是個武夫。 我妻賢子幼,你沒瞧見他們嗎丟下他們自己去快活,留給他們一具血淋淋的尸體,讓他們失去庇護,肝腸寸斷,我渣不渣 渣! 黑衣刺客突然笑了:王爺英明,冠絕古今,在下愿為王爺侍衛(wèi),逢山開路,遇水搭橋。 信王也笑了:何名 袁機。 既是侍衛(wèi),出去騎馬。 尊王爺令。 黑衣的新侍衛(wèi)跳出車廂,縱馬走到隊伍最前端,意氣風發(fā)地放聲而歌。 風吾妻兮花吾妾,風莫停兮花勿謝,一物棄兮恩義絕,昔在掌心今長嗟 車中的信王掏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 憶往昔,抵足同眠,攜手共車,如親如故,如兄如弟。花之紅,不足百日,葉之鮮,難敵三秋。嘆今朝,君臣誼,暗似漆,父子愛,薄如紙,月之盈,終有虧日,星之燦,必有隕時。 從前刻意忽略的那幾個字,突然鮮明起來,感覺心臟被扎了一下,正痛著呢,又聽到他的新侍衛(wèi)放浪形骸唱著臨時編造七拼八湊的野詞,又被扎了一下。 他探出頭大吼:袁機!這侍衛(wèi)你還干不干了 干!袁總大聲答應(yīng),然后閉嘴,提韁打馬,領(lǐng)著長長的車隊疾馳如風。 他一身純黑緊身衣,四肢修長精壯,面孔彪悍,雙目精光外漏,好一個虎豹兒郎。 信王倚在車門邊看著他的新侍衛(wèi),一個雄赳赳的武夫,微笑,他想起那個寬袍大袖,仙氣繚繞的斯文丞相,感覺他的系統(tǒng)君根本不是什么神仙,其實就是個妖怪。 車駕行至高唐縣,信王叫車隊進城,并沒有提前知會縣令來迎。 車駕徑直駛?cè)肟h中驛館,一行人安頓好了,侍衛(wèi)來報,高唐縣令柳作舟率縣丞、主簿、師爺、班頭一眾大小吏員在外請罪迎候。 金子彥換了身常服,作文士打扮,飄飄然走出來,館外階下鋪了一大片人,個個拜服叩首,口稱失迎有罪。 落毛的鳳凰還是鳳凰,金子彥信王之身,是當朝唯一的一個親王,手指頭仍然是金燦燦的。 他金手輕輕一揮:辛苦了,都散了,柳縣令留下來。 柳作舟抬首,望見信王面容,臉上表情十足的精彩。 金子彥把他扯起來,他扭扭捏捏不自在,金子彥拿一把雕花的木柄戳他肩膀,他一眼就瞧出這是一把扇柄,驚恐的一跳:這就是那把神奇的扇子,怎么禿成這樣了 我又不敲你,你躲什么。借你蹭蹭,給你添點壽元。 柳作舟笑了,拘謹不知不覺散了:先前還以為吾兄與國本重名,拿捏不定。 二人夜宿驛館,秉燭夜談。 子彥兄,宮中有妖婦作亂,令兄蒙屈 非也,妖婦之子才周歲,亂不到哪里去,我這是自己拿的主意。 子彥兄一向穩(wěn)重,主意比小弟多。柳作舟只是一方七品縣令,朝中國本動蕩之時,也是有所聽聞,邸報上寫儲君自上謝表遜位,看來是真的。 金子彥問這位故友:愿入京為官否 柳作舟搖手:免矣,水太深,怕溺斃。 歷經(jīng)禍亂,柳作舟已無大志,守方圓百里的縣城,每日理一些俗務(wù)瑣事,游刃有余,平平穩(wěn)穩(wěn),妻賢子孝,一世饕足。 信王在高唐縣停了一日,與縣令登山臨水,觀山川地貌,訪民間百情,隔日揮手作別,一路南去,再不停留。 信王旅途無聊,招侍衛(wèi)近前說話。 袁機,上來。 這侍衛(wèi)很倔強:侍衛(wèi)就該騎馬。 你上不上來信王威脅,拿出一根木柄,侍衛(wèi)看見那根光桿就笑起來,腿一抬身子一竄,從馬上鉆進車里。 機機會算卦嗎 你要算誰的 皇宮里那些人,皇后、皇三子,皇次子,張慧妃 彥彥啊,原來你一直拿我當神仙呢袁機一臉開心又無奈的笑。 并沒有,我其實拿你當妖怪。 好,妖怪給你算算,他們的我算不出來,只能算你的。他閉目沉吟,突然睜眼把金子彥細細一看,跳車而去,騎到馬上。 金子彥趴在車門叫:袁機,我是妖怪嗎 你不是妖怪,不過你還有殺孽未盡,帝運未盡,我看著不太爽。 離京千里的信王居然還有帝運,這命運真是奇妙。 信陽王府正在緊鑼密鼓的動工修造,信陽府知府率領(lǐng)臨近幾縣縣令及一幫大小官員出城相迎,金子彥與他們寒暄了一番,徑直去了鄉(xiāng)間老宅。 完工后的信王府有東宮一半規(guī)制,看起來像模像樣,與親王之尊倒也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