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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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個法庭的正中央,整個法庭沒有門,窗在很高的位置,四周光線昏沉,暗紅木的證物桌、證人席、觀眾席空空蕩蕩,但最上首首席法官的位置的暗影中有一個人影。 “米佳?!?/br> 有人叫他小名,聲音好似數(shù)個男聲的合成。 “你是誰?”他瞇起眼睛試圖看清那人樣貌,依稀看到一襲法官袍,“你是法官嗎?” 一系列資本和利益問題,他雖然在這第二個世界通過種種手段籌措到七百噸黃金,卻也被某國銀行起訴上國際法庭。 他想放棄了,三十萬噸黃金是怎樣一個概念,他堅持不下去也做不到,太累太累。 “不,我不是法官。你知道我是誰。” 那人如此一說,他竟當真覺得自己認識他。 “我想和你聊聊?!蹦侨擞终f。 “聊什么?” “世界上曾有一個地方,風光旖旎,精彩浪漫,是世外桃源,那里安靜祥和,空氣潔凈,依山傍水,巍巍山峰林木蒼郁,常年沐浴在耀眼的陽光中,人們淳樸善良,熱情如火,虔誠的信奉一位女神,她救苦救難,賜人信念……但這一切如今早已不復存在了?!?/br> 他突然已站在了原告席,而上首男人的話音混合著學堂的伙伴、琳娜大嬸的丈夫、村里的樵夫甚至大祭司,好似黑暗中有他們的鬼影。 那個聲音問:“你甘心嗎?” “不甘心?!?/br> “想報仇嗎?” “不,不想。” “為什么?” “仇人死光,我也見不到父……大祭司,和學堂的朋友,窟盧塔也仍舊不復存在。” “所以你想要它回來,你的故鄉(xiāng),和故鄉(xiāng)的族人。你用火紅眼換了你根本不想要的能力用以斂財,那么米哈伊洛,你現(xiàn)在受挫就想放棄了嗎?” 不知為何他站在被告席上,這一發(fā)現(xiàn)令他慌亂又委屈,那個合成的聲音中似乎加進了庫洛洛、預審的法官甚至他在第一個世界遇見的奴隸主。 “不放棄又能怎樣?兩個世界以來我?guī)缀醌I出了一切,身體、精力、時間,費盡苦心,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又誰能合法的籌措到三十萬噸黃金,這些世界一噸黃金最低2.7億元,三十萬噸,81萬億,正常人怎么能合法的在有生之年賺到這么多?何況我最多只有二十年,酷拉皮卡他為了報仇練了減壽的念力,我沒辦法,實在沒有……” “你其實知道你能做到。你說合法的情況下不行,那么為什么要合法?” “我有信仰,不可偷盜,不義之財皆為偷盜!” “那你就去信仰金錢!那個叫囂著等價交換、出什么價碼的瘋婆子出現(xiàn),你的信仰已經(jīng)崩塌了,別再自欺欺人了。 你只有這樣才能活下去,你只有信仰錢才能活下去,怎么辦?你那充滿信仰又被清空信仰的心靈里總得依靠點什么?!?/br> “父親不會容許我的,信仰金錢,人怎么可能那么物質(zhì),我會變得輕浮,毫無仁慈。” “你能變成那樣表明你終于長大了?!?/br> “可長大不該是那樣的?!?/br> “還有你的父親!你叫他父親,大祭司他認你嗎?” 他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他年輕時犯戒律心不誠,跟外族女人通jian生下你,你母親拋下你不要遠走,沒有一個族人嫌棄你外族標志的黑發(fā),反倒只有你口中的父親把你視為罪孽,直到族滅人亡你都沒等到他一個正眼,更別說一句承認,你就不想他活過來,正視帶回全族的你?” “我……”他動搖了。 “所以你必須掙錢,不然現(xiàn)實有什么可以換的回窟盧塔?!?/br> 那人溫柔而親切,掏心置肺的告訴他。 “你才盡于此,分明另一條路才是你擅長的,只要拐個彎就能步上坦途,你知道有多少人畢生都找不到那條順暢的路,而那條路現(xiàn)在就在召喚你。” “順應(yīng)天賦去走順暢好走的路,肯定有它的騙局,適合做什么就一定要去做嗎?這過程中我肯定會傷害別人……” “你以為你有什么自由選擇的權(quán)力?” 他怔住,又站在了庭中央,黑暗從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來。 “故鄉(xiāng),族人,那片土地,土地上的麥子和玉米,古樹環(huán)繞的天空,充沛溫柔的陽光,讓那一切歸來,你不在乎犧牲自己,又在乎犧牲別人做什么?你以為憑你又能傷害誰? “況且這犧牲里難道不摻雜一絲自我感動,亦或是對你那大祭司父親遲來的叛逆、反抗與報復? “世界、世道、社會、人心,亙古不變,少你一個不少,多你一個不多,勿以善小而不為,勿惡小而為之不是在你窮則獨善其身時該考慮的。不與君子斗名,不與小人斗利。不與權(quán)貴斗勢,不與天地斗巧。時間,最重要的只有這個。 等事情結(jié)束了,你就能兼濟天下了,到時盡情贖罪,只要你記得初心,你是好孩子不是么,你會記得的。至于現(xiàn)在,你要接受這個族地不復族人全亡的事實嗎?” “不?!彼麚u頭,“因為這種無由來的滅頂之災本來就不該由敬神的窟盧塔族遭受,毫無道理,毫無公正可言,神本不可能允許的事竟這樣發(fā)生了?!?/br> 即便背離神,罔顧神的旨意他也不能接受這種現(xiàn)實。 卑劣的自私的情緒存在,但最后占據(jù)一切上風的是一個高尚而善良的純粹的信念—— 讓窟盧塔歸來。 塵埃落定,那人從黑暗中走出來,那是他的臉,但那比他成熟得多的面孔上是一雙陰森可怖的漆黑眼睛。 “你可以叫我富酬,”富酬向他伸出一只手,“而我可以成為你?!?/br> 他緩緩的將手遞了過去。 他當時沒注意為何是“富酬”,為何是“復仇”,他是他極端糾結(jié)下精神的分裂,是他的潛意識。 很久以后他才想通,他所做的是經(jīng)受巨變和一系列在外界社會的惡待后,憤慨之下的反抗,偏激的心態(tài)中甚至包括對集體、善良和公正的反抗。 他的那種源自父親強行灌輸?shù)呢熑胃辛钏麉挓?,但又因這是對的而不得不從,最終他便通過負起無望的責任來作踐自己,辱沒品格,散布不公,掠奪錢財,以向他的博愛世人唯不愛他的大祭司父親報復。 但同時,他內(nèi)心深處有個理想鄉(xiāng),那片崇高的故土只存在美好的品格,他怎么可能真正信仰金錢,可那片理想鄉(xiāng)是虛無之地,他無法在那上面立足。 不全身心把信仰寄托在金錢上他又怎么活下去呢?不活下去又怎么找回他崇高的故土? 而世間最大的諷刺就在此:想找回夢想,就拿物質(zhì)來換。 但沒人告訴他,當物質(zhì)讓他喪失了夢想的資格,夢想也歸于虛無之時,報復心使他成了被困在過去的沒有未來的人,他又該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