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賞還是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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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是文貴人南越的姓氏,隆慶帝如此喚她,顯然是已經(jīng)動了些微怒氣! 文貴人卻仿佛什么都沒聽到,只怔怔的看著容珩,突然站起身,聲音微微發(fā)厲,“什么東西!” 容珩笑容和煦如春風,往前走了一步,慢慢伸出手。 手握成拳,手背朝上。 文貴人呼吸不由自主的屏住,緊緊盯著容珩的手,身體不由自主往前傾,一雙素手無意識的揪住裙擺,似已經(jīng)忘了自己身邊還做坐著隆慶帝。 容珩微微一笑,拳頭一翻,手掌攤開。 手掌白皙似玉,哪里有什么東西。 文貴人眉頭一霎舒展開來,身體趔趄似的往后退了退,眼角余光無意識的掃到身邊的明黃色,猛地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呼吸突的一滯。她慌亂回頭,緊張看著身邊神色莫測的隆慶帝,勉強擠出一抹笑容,“陛下,什么都沒有……” 隆慶帝冷眸幽幽,深不見底。 “貴人可是冤枉我了,怎會沒有東西?!币坏缿袘行σ粼谒皂懫?,容珩微微一笑,手指微動,一抹玉白色的細沙從他指間悠悠滑落,曳風而行,落在青黑色的地面上,頃刻間便是一抹銀白。 文貴人臉色微白。 那抹細沙居然覆在容珩掌心,容珩掌心潔白,她剛才心思混亂,竟然完全沒在意! “這可是南越特有的月白沙,貴人遠離故土,還想著家鄉(xiāng)的歌舞,怎么連這月白沙都認不出了?”容珩笑意漣漣,眸光卻似劍,逼向文貴人! 文貴人身體不由自主微微一顫,下意識撇開眼避開容珩的目光,結結巴巴的解釋道,“我怎么可能不認識,我剛才只是沒看清……燈太亮了,我沒看清!” “哦,沒看清?貴人眼力不好?”容珩聲音悠悠,像是好奇。 “我……我幼時就患過眼疾,傷了眼睛,看不清楚又什么稀奇!”文貴人尖叫道! “當然不稀奇。”容珩輕輕嘆了口氣,語氣突然一正,“只是這么近的距離,貴人都沒看清,又怎么會以患了眼疾的眼睛看到坐在末座的孟明朗,似乎不太高興?” 四周空氣一凝! 兜兜轉轉繞來繞去,原來還是為了證明文貴人撒謊! 文貴人身體不由自主一晃,嫵媚俏臉剎那慘白如紙,她慌亂看向隆慶帝,“陛下,臣妾剛才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隆慶帝森森的道。 “只是……”文貴人眼角余光落到階下容珩身上,一瞬目光凝上他腰間玉帶,頓時唇齒發(fā)干,滿腔苦澀,“只是……”說話間,她腳下不知怎的踉蹌了下,寬大的彩袖拂過桌案。 “咚!” 隆慶帝剛飲過的酒杯咕嚕一聲滾落在地,跌的粉碎。 眾人心臟也跟著碎了碎。 誰都清楚,那個白瓷酒杯不算名貴,卻是恭順皇后當年親手燒制而成,隆慶帝與恭順皇后年少夫妻,又患難情深,可惜天不假年,隆慶帝登基不過二載恭順皇后便去世,恭順皇后故去之后,隆慶帝感懷發(fā)妻,對她留下的物件從來珍視異常,筵席之上也都只用這白瓷杯。 如今竟就這么碎了! 隆慶帝目光凝在粉碎的白瓷酒杯上,蒼老卻依舊犀利的眸子深處似浮起些微漣漪,卻又仿佛什么都沒有。 不待他發(fā)話,文貴人已經(jīng)跪倒在地,凄聲求饒,“臣妾罪該萬死!陛下饒命!” 隆慶帝慢慢轉頭,頭上皇冠頂珠微微一動,隱約露出些微花白的發(fā)。他看了眼身前哭哭啼啼的嬌媚女子,眼底露出毫不掩飾的厭惡,冷冷的道,“文鮮氏殿前失儀,褫奪封號,打入冷宮?!?/br> 文貴人身體一軟,知道自己雖然保住了命,卻難以再奢望皇恩……在這后宮之中,沒了皇恩,不是所有人都有靜皇貴妃那樣的好運道的,她還是南越之人,就算不死,也是生不如死! “陛下……陛下!”她下意識伸手去攀隆慶帝的袍角,只是還未碰到,就被兩個強壯的內侍強行拖拽起身,即使拼命掙扎,也逃不脫被拽出大殿的名媛。 她最后一眼,只看得見那道害了她的銀紫身影,與那銀紫身影之后,色彩繁復的大鼓。 那是她故鄉(xiāng)大鼓,是她心之所系,心底最深處的柔軟。 一念之差,她就注定與這些再無緣分。 她真的……回不了家了。 這個事實恍若利箭一般直射入她的腦海,讓她心口鮮血淋淋,痛不欲生。 文貴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好端端的一個壽宴,變故橫生,最后卻成了葬送美人的修羅場,也不知下一次生辰,文貴人等不等的到。 四下死寂一片。 “容珩?!?/br> 隆慶帝漠然出聲,聲音平靜,仿佛剛才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 決定一個女子的命運,對他而言,也確實是小事。 容珩微微躬身,唇角微微含笑,“兒臣在?!?/br> 燈火之下,容珩長身玉立恍若玉蘭芝樹,清俊雍容,一身銀紫,低調尊貴。 在諸皇子之中,容珩相貌確實最好,只是這副好相貌,并不是遺傳自容氏家族。 想起過往,隆慶帝眼眸微微一睞,眼底深處一瞬犀利冷芒,淡聲道,“文貴人信口雌黃,朕險些冤枉了孟副將,你說朕該如何彌補?” 嘴上說彌補孟明朗,從頭至尾,隆慶帝都不曾看向孟明朗,仿佛這一切都與他沒關系。 孟明朗默然跪著,只是微微挺直的脊背,透露了他一些情緒。 容珩鳳眸里眸光一閃,微微挑眉,淡淡一笑,“陛下罰了孟副將么?” 在場眾人都一愣,連隆慶帝都怔了怔,深深看了眼容珩,“哦?原來在你看來,發(fā)配遼北不是罰,而是賞?” “當然是賞?!比葭衲樕徽斑|北是我大雍極北之地,南臨荒原,北靠皇陵,本就是我大雍要地,而且遼北苦寒人煙稀少,更可以磨煉心智鍛煉體魄,兒臣記得,當初傅元帥年少之時便是遼北小兵,如今成為我大雍中流砥柱,恐怕也與在遼北的磨煉脫不了關系。孟副將能得此機遇,該感謝皇恩才是!” 眾人呆了呆。 發(fā)配遼北明明是重懲,怎么經(jīng)雍王殿下如此一說,反而成了一件不錯的美差,而且聽起來,還真的像那么回事? 一直默然低頭的孟明朗霍然抬眼,冷硬眼底一簇激越火色! 他怎么忘了,傅元帥也曾入遼北退荒人,最終成就不世之偉業(yè)! 或許入遼北,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隆慶帝似想起什么,目光一閃,眉頭微微攏起,才待開口,容珩又肅然道,“雖兒臣卻認為孟副將不配得此隆恩?!?/br> “哦,怎么說?” “文貴人目力不清錯看了孟副將,是她的過錯,孟副將明明知道自己冤枉,卻不開口為自己辯解,存心陷陛下于不義,此等居心,何其可恨!”容珩厲聲道。 隆慶帝長眉微挑,起了些微興致,“這話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那依你之言,該如何是好?” “此次封賞作罷,另罰俸一年,閉門靜思己過。”容珩毫不猶豫的道。 隆慶帝深深看了眼容珩,蒼老卻犀利的眸里深深,辨不清有什么情緒,良久,他慢慢的道,“就這樣罷?!?/br> 容珩掀袍跪地,“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眾人齊聲道。 “散了吧,朕也乏了?!?/br> “是?!?/br> …… 天色依舊晦暗不明,東邊天際一點孤星,微微閃動。 一襲軟轎悠悠出了皇城,月白色的轎身,黃金的轎架,配上轎身四角綴著的夜明珠,何止是sao包,簡直就像是個上好的移動靶子。 軟轎一路直向北城,快到北城城門時突然停下。 路邊陰暗的角落里,一道人影閃出,夜明珠柔和的光輝之下,來人輪廓依舊冷硬,眸光似鐵。 “四殿下。” 轎簾被風微微掀起,隱約可見里面人影綽綽,伴著清越的琵琶清響,似乎還有一個女子淺聲吟唱,唱的還是坊間流傳的《十八摸》。 孟明朗臉色變了變,他沒想到轎子里居然還有一個女子。 筵席散罷不過一炷香,短短時間,雍王殿下居然還找了個女子相陪? 雍王風流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孟明朗目光微閃,往前走了一步,攔在轎前,朗聲道,“孟明朗多謝殿下救命之恩,今日之恩,自當涌泉想報!” 轎子里的吟唱聲琵琶聲同時停下,片刻后,一道清脆軟儂的帶笑女音傳出來,“殿下說,當年孟老夫人搭救過皇貴妃娘娘,殿下本不準備管的,但皇貴妃娘娘開了口,不得不管,他本就是懶散之人,就不見孟副將了?!?/br> 孟明朗怔了怔,仍舊堅持道,“雖如此,殿下之恩,明朗不敢忘。” 軟轎里聲音停了停,隨即那女音又響起,“殿下說了,孟副將忘了也就忘了,要是孟家小姐不忘,殿下或許更高興些?!?/br> “……” 此言何等輕佻! 孟明朗臉色微變,眉頭緊緊攏起,沉聲道,“殿下這話,微臣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