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孟初一一怔，她隱約記得慕容言的父親共有一妻三妾，按照大雍律法，慕容馳的舅母應(yīng)該是那位正妻，但慕容敬已然失勢，那位正妻即便有心挑弄是非，怕也沒那個能力。

    慕容馳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引起了誤會，吶吶的道，“是三夫人，不過三夫人待我與母親極好，在我心里，她才是舅母?！?/br>
    “慕容言的母親？”

    “是啊?！?/br>
    孟初一微微皺眉，孟三那支離破碎的記憶里曾有過那位老婦人的影子，甚至當(dāng)初孟三無故失蹤，雖然那段記憶丟失，可她再有記憶時，第一個出現(xiàn)的便是那位救了她一命的老夫人。如今又是她力排眾議送慕容馳入宮，兩相聯(lián)系起來，未免太巧合了些。

    “姐？姐？”

    慕容馳的呼聲讓她回過神，她微微斂眸，“我想著一些過往，老夫人著實(shí)是個慈悲的人，心地淳厚，又最是信佛不過?！?/br>
    “舅母是個實(shí)打?qū)嵉拇蠛萌?，最是善良不過，我娘說了，當(dāng)初大夫人做了惡事，舅舅震怒之下想休了大夫人扶三夫人為正室，是三夫人跪地為大夫人求情這才免了的。”

    孟初一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大雍講究的一夫一妻制，妾氏在家中的地位并不比奴仆好上許多，正妻完全是可以將那妾氏當(dāng)做奴婢來看待的，即便妾氏生了兒子，也是庶子，論身份論地位自然是敵不過嫡子的，慕容言能有今日的地位，也純粹是機(jī)緣湊巧再加上自己的努力，但退一萬步來說，若當(dāng)初三夫人做了正妻，慕容言便成了嫡子，絕不可能需要這番艱辛。

    所以，無論是為自身計，還是為子嗣計，三夫人推拒正妻之位，圣母的未免太過詭異。

    “……如此說來，三夫人倒真的是個好人。”

    孟初一望著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慕容馳，心里遺憾，此時有宮墻圍著，又有隆慶帝盯著，她的一言一行幾乎可以算是露在明處的，即便她心里有疑惑，也沒有辦法聯(lián)系容珩在外詳查。

    只能再等些時候再說了。

    “這些先不說了，你先告訴我，陛下的身體狀況到底如何？”

    “啊，陛下……”

    ……

    “殿下，這是娘娘親制的玫瑰糕，您快嘗嘗?！?/br>
    “嬤嬤不用費(fèi)神，我坐著就好。”晉王望著面前態(tài)度殷切的李嬤嬤，微微揚(yáng)唇，倒有幾分真切笑意，母妃身份不高，又不受寵愛，在這宮廷之中，母以子貴，但也講究子以母貴，相比較其他人而言，他著實(shí)不是顯眼的存在，自小照顧他最多的，便是李嬤嬤了。

    “那殿下您去坐著，老奴去看看娘娘可還回來了，昨日娘娘還念著殿下許久不進(jìn)宮來了，今日殿下來了，娘娘可是要?dú)g喜壞了。”李嬤嬤歡喜過了，說話就有些絮叨，“今日貴妃娘娘請人賞花，娘娘本不想去的，可貴妃娘娘待娘娘極好，娘娘也不想駁了她的面子。”

    “貴妃娘娘為何今日突然宴請？”晉王問。

    “不知道啊，不過想來是貴妃娘娘高興罷，陛下當(dāng)眾為雍王殿下指了婚，這可是大喜事?！崩顙邒咭笄械耐鴷x王，蒼老臉上全是笑意，“娘娘聽說后，也是羨慕的很呢。”

    晉王目中閃過一絲銳意，卻也沒說什么，李嬤嬤已經(jīng)快步出了去，他望著四周并不算如何富貴的裝飾，一時之間倒有些后悔今日來這一遭了。

    他聽到了一些消息，一些絕對稱不上好消息的消息，情急之下才趕進(jìn)宮來，本想是借著母妃在宮里，或許多少能探知出一些更確切的消息來，可當(dāng)他踏入母妃的宮殿，他就后悔了。

    母親雖不受寵愛，可如今到底也是一宮主位，母妃心性又最是單純膽小，讓她安居在這宮中一隅，不染是非，又能安穩(wěn)度日，才是對她最好的安排。

    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起身。

    他勢力尚弱，在宮中力量更是薄弱，唯有平日不涉爭斗的母妃打探起來才能又快又穩(wěn)，他也是別無他法。

    “娘娘，您可回來了?！蓖饷?zhèn)鱽砝顙邒叩穆曇?，“殿下可候您好久了?！?/br>
    “麾兒來了？”母妃又驚又喜。

    晉王微笑起身，抬眼看見緊隨母妃身后的纖細(xì)女子時，唇角笑容不由微凝。

    唐婉微。

    依舊是風(fēng)華端柔的美麗模樣，只不是不是他的錯覺，仿佛憔悴了些許。

    “麾兒來了，讓母妃看看，最近可是瘦了些，母妃待會就讓人做你最愛的酸橙魚，可得好好補(bǔ)補(bǔ)?！蔽腻S久沒有見著兒子，又是歡喜又是激動，又忙不迭的叫人，“李嬤嬤，李嬤嬤，快去，快去！”

    “老奴早就吩咐下去了，娘娘莫要擔(dān)心?！?/br>
    “文妃娘娘還是一派慈母心腸，看的讓婉微著實(shí)羨慕?！碧仆裎⒀诖揭恍?，巧笑倩兮，又向晉王施禮，“見過晉王殿下?！?/br>
    晉王眸光微動，神色平靜的施了平禮，“見過王妃。”

    唐婉微微微抿唇，含笑瞥眼過去，“果真是年紀(jì)大了，晉王也與我生分了，娘娘，您說可是？”

    文妃也笑了起來，“他呀，年少時倒是挺淘氣的，年紀(jì)越大，倒是越發(fā)沉穩(wěn)，倒是有幾分當(dāng)年齊王的風(fēng)骨了?！痹捯怀隹冢⒖桃庾R到自己說錯了話，不由歉然看向唐婉微，一時有些局促。

    唐婉微卻仿佛渾不在意，“殿下若是知道晉王殿下如今成這模樣，想來也是極高興的，昨日太醫(yī)去府里看了，還說殿下最近恢復(fù)的極好，說不準(zhǔn)哪日便要醒了呢?！?/br>
    晉王不由一怔，當(dāng)初齊王兄是他親自自牢里接出來的，當(dāng)時是蕭老先生鐵口直斷定是恢復(fù)不過來了的，如今居然有可能再醒來？

    文妃心思單純，立刻大喜，“可當(dāng)真？”

    “劉太醫(yī)親口說的，怕是有幾分肯定的。”

    “這可是一件大喜事，齊王這些年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也是虧你熬了過來，好孩子，你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文妃和善的拍了拍唐婉微的手，“這些年，可是辛苦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