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設(shè)計
天界公主茯苓的婚事經(jīng)“新郎”夜合一鬧騰,就這么不了了之了。 天君那兒也傳了消息,說到底是茯苓做了錯事,總該要受罰的,這些日子已經(jīng)下令禁閉思過了??梢f受罰,這樣的法子也算是罰么?真若如此,六界之中,誰都敢做出些傷害天理的事兒了。 誰叫茯苓是天君的女兒,天君哪里又舍得罰重了。何況茯苓也沒有殺人傷命,閉門思過也只是給夜合一個交代。 不過這些事兒都與辛夷無關(guān),妖界的事情似乎十分麻煩,已經(jīng)數(shù)日不見將離了。 辛夷最近總是心悶發(fā)慌,不知是不是劫數(shù)將至的原因。這幾日她吃了不少固本培元的好東西,神力卻絲毫不見長。 “小主子。”崖香又端上來一盤紅彤彤的參果,一只手里卻拿著一封信。 “什么東西?”辛夷半躺在藤椅上,伸手舀了那信紙。崖香解釋道:“是天君身邊的人送來的,要主子一定仔細(xì)看看?!?/br> 辛夷打開信封,寥寥數(shù)語,卻讓她忍不住笑了。 “崖香,備些衣物,即刻上天界。” 司命測出,明日卯時二刻,有天劫臨世。要她速去守靈臺,以保受劫平安。 守靈臺也在重畫殿,與云海相隔不遠(yuǎn),不過卻是個歷劫的好地方。舉個例子,若是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下,守靈臺可減輕三成痛苦。 只要咬牙堅持下去,有守靈臺庇護(hù),保命絕對可以。 不過守靈臺是六界四方支柱的其中一個,如果受損,后果不堪設(shè)想。因此天君一直都將此寶地設(shè)為禁地,就連茯苓歷天劫也未松口啟用。 辛夷自然想到,天君此番作為很是古怪,但怎么也不會害了自己。畢竟守靈臺一旦啟用,六界皆知。若她有絲毫損傷,天界都脫不了干系。 此時此刻,順利渡劫才是重中之重。這樣的好事,辛夷斷不會不識時務(wù)的拒絕天君的好意。 九重天上,京墨在天門靜立,月牙白的長袍曳地,別有一番仙姿風(fēng)骨。他的一位近侍突然出現(xiàn),挨近他附耳細(xì)語一番。 京墨狹長的眸子微閃,道:“不用告知天君?!彼f的不用“告知”,便是不希望天君知曉。近侍是個機(jī)靈的,當(dāng)即明白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低頭應(yīng)了退出去。 他就立在那里不動,足足半個時辰,直到雪白的人影遠(yuǎn)遠(yuǎn)出現(xiàn)。 “上神安好,京墨已恭候多時,請速速隨我移步守靈臺?!彼男θ菀蝗缤?,溫潤如玉。 辛夷暗自撇了嘴,嘴上說道:“真是對不住,煩殿下候了這么久?!毙睦飬s看他不順眼,惡狠狠的暗中剜他幾眼。 她的敵意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京墨怎么會和她計較這些,只淡淡一笑而過罷了。 到了守靈臺附近,辛夷見走在前方的男子突然頓住了腳步:“此乃仙界禁地,京墨未得允許不得入內(nèi)。只送上神到此,還請上神自行登臺。” 抬眼望去,真的是只有一座小亭樓佇立眼前。 完全不是想像中的樣子,只是尋常一座小亭罷了。 辛夷對著京墨笑了笑,道:“既然如此,就不勞煩太子了。”她也不想老是看見他那一張臉。這世上總有一些人,你明明討厭的緊,卻不得不看他,還得裝作一副很開心的樣子擺出笑來。 京墨之于辛夷便是如此的存在。不過辛夷自己也不知對京墨的厭惡從何而來。 特別是京墨看她時的那副神情,最讓她承受不了。 “上神安心,既然上神人在我仙界,定能保證上神周全?!本┠俅涡σ庥奶肿饕?,言語間滿是赤誠,道:“京墨就不奉陪了,望上神平安歸來。” 桃花眼里一片朦朧水汽,墨色的瞳眸如一淵深潭。在那一瞬間,他眼里驚現(xiàn)而過一抹亮金色。 辛夷沒有注意到他的異處,只攜了一直緘默不語的崖香,轉(zhuǎn)身向守靈臺走去。 在她身后,京墨斂了笑意,面容有些古怪。他抿唇皺眉,像是掙扎。 云海之上的一片天際隱隱藏了紅茫,分不清是云霞還是其他,但模樣甚是鮮艷好看。 就是這樣一幅以天幕為景的畫軸中,月牙色的衣袍泛著點(diǎn)天青,也攜了股莫名冷意。男子站在那里,兩眉之間一點(diǎn)亮銀色神印,墨色瞳眸隱隱約約透著淡金色。 他伸手捂住了臉,身影漸漸隱去,天藍(lán)色衣角再看不見。 再說這邊,崖香跟著辛夷進(jìn)了守靈臺,見亭子四周的天青色帷幔被風(fēng)卷的獵獵作響,不由得驚奇。 “小主子,天界太子不是誆我們呢吧!” 辛夷踮腳挽了一襲帷幔,忽聞崖香的話,好笑道:“你倒不如說是天君誆我們?!彼仡^看了一眼進(jìn)來的入口,兩邊各有一條栩栩如生的石龍,龍口相對,龍尾蜿蜒纏繞在守靈臺四周。 這石龍看似簡單,其實(shí)暗藏玄機(jī)。 “守靈臺荒廢了很久了。” 辛夷想到從前在仙史上看到的記載,突然有些自卑:“這千千萬萬年,時至今日,也只有我用到它。上一次開啟,都不知是因何人何事了?!?/br> 知是因?yàn)樽孕∩窳ξ⒈⌒烈牟艜桓耐5氖嫘哪?,崖香暗自嘆了一口氣,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 要怎樣說呢? 這四海八荒,自開天辟地、神界覆滅,到而今六界鼎立,出類拔萃、冠華絕世的人物不少,可是命出神格,卻無神力的,只此一例。 這恐怕也是蘇葉自辛夷出世就離開昆侖墟,四處奔波,找尋靈丹妙藥的緣由吧。 崖香不會忘記,蘇葉那日從破了殼的巨蛋里抱出的那個嬰孩兒,嬌小的不可思議。以生長萬年的辛夷花化的軀體太脆弱,就算有了四魂三魄,也是岌岌可危。 正常的養(yǎng)育保不住性命,蘇葉便一直渡著自身的神力,以精魂神識喂養(yǎng)。 蘇葉總是說辛夷是從蛋里出來的,其實(shí)不然。這朗朗乾坤,真正知曉此事的,唯有蘇葉和當(dāng)時在場的崖香。 可是連崖香也不確定,辛夷的元神到底是什么。 若說是紫玉蘭,卻是先有了魂魄和神識。 “辛夷!” 主仆二人皆是神游天際之時,忽聞一聲厲喝。二人回頭看去,見一條黑龍自天際直沖而來,正是此刻該被禁足的茯苓! 崖香一驚,“小心”二字話音未落,身體已先一步撲向站在亭邊的崖香。 然而她的速度哪里趕得上暴怒的茯苓?膝蓋上的痛意直鉆心底,卻遠(yuǎn)不及眼睜睜看著辛夷被茯苓真身的龍爪狠狠掐住的焦急。 茯苓恢復(fù)了人身,卡在辛夷脖子上的可怖的巨爪也變成了纖細(xì)的手指。 “我真是未想到,你竟有這樣的好手段!連東海龍?zhí)佣寄芘噬详P(guān)系!” 她一雙美眸里滿是憎恨,手指用力,深深將辛夷的肌膚掐出了血。 辛夷艱難吸氣,聞言忍不住嘲諷一笑,吃力的回她一句:“你自己做……做的蠢事兒,倒怪在我的頭上了?是、是不是你應(yīng)得的,你心里清楚!” 這話正中茯苓痛處,讓她瞬間紅了眼睛,手下使力就把辛夷拖向云海岸邊。 “我茯苓就愛做蠢事!今日便由你陪著一起!”她突然笑的大聲,又道:“我經(jīng)此難堪,已沒有臉面活著??晌椰F(xiàn)今聲名狼藉,都是由你而來!夜合拒婚于我,我不舍他陪我,卻可以拉你一起。你還有何事交代,我給你個機(jī)會,快與你侍婢說了吧!” 崖香跟過來就聽見茯苓這番說辭,淚水止不住流了下來。 “不可,不可!”崖香撲過去使勁兒推開了茯苓,茯苓猝不及防,硬生生被推的踉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