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代價(下)
鳶尾從密室中出來,才感覺周圍的空氣沒有那般的令人窒息。 她緩步上山,再次的站在了幾日之前站的那個位置,山下的景色一覽無余,鳶尾卻全然沒有心思欣賞。 方才昔邪用那般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芣苢之事之際,鳶尾的心卻寸寸的下沉。 此事似乎已經(jīng)過了許久,久到她都快要忘記了。 但鳶尾卻知道那不過是自己在自欺欺人罷了,所有的事情都被她深埋在心底,缺少的不過就是一根導火線而已。 鳶尾淡淡的垂眸,斂去了眸中一抹自嘲的笑意。 昔邪用芣苢來刺激晚妝讓她留下,但晚妝就當真就相信嗎? 其實也不過就是留戀這個世間,留戀眼前那個人罷了。 鳶尾的心中在此刻竟然有那么一絲絲的嫉妒,因何這些年來,晚妝總是能夠在絕處逢生,她卻要承受千年孤獨。 但那一絲絲的嫉妒也不過就是瞬間便消失。 許是一個落單許久了,竟然發(fā)覺不能承受這個世間給予的情緒了。 “你還相信芣苢還在嗎?” 就在鳶尾要轉身下山之際,卻聽到身后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 鳶尾的身子一僵,卻并未回頭,這個聲音是獨活的。 “信又如何,不信又能如何?” 半晌之后,鳶尾才緩緩的轉身,這個時候她的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的情緒。 再一次的恢復到了那個清冷的鳳凰山上神。 “也許昔邪說這些話并非只是為了將辛夷留下而用的緩兵之計呢?” 獨活似乎是在輕笑,所說的話也很輕描淡寫。 鳶尾的心卻咯噔一下,若是……若是昔邪的話真的如同獨活所言,并非只是緩兵之計,那么……那么也就是說他有可能真的還在。 也是,既然晚妝經(jīng)歷了那般大的變故還能存在,為何他就不可以呢? 三千年的事情鳶尾都有些記不清了,現(xiàn)在卻隱隱約約的覺得也許真的會那種可能。 再者說來,晚妝何等的聰穎,怎會看不出昔邪只是為了留下她而使用的緩兵之計。 若非他真的有可能還在,那么晚妝早就已經(jīng)拆穿昔邪了。 這樣想來,鳶尾心中升騰起一股喜悅。 “你是說……” 鳶尾抬眸看向獨活,卻在不經(jīng)意之間看到了獨活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 見此情形,鳶尾誒低垂了眸子。 在這場感情之中,其實她和獨活一樣,都是一個失敗者。 有的時候,鳶尾會忍不住想,不管是神還是魔,甚至是人為何要有感情。 與其為了某個自己得不到的人牽腸掛肚,最后痛的撕心裂肺,還不如痛痛快快的經(jīng)歷一場戰(zhàn)爭。 若是生,身上的傷口總還是會愈合的,也不過就是皮外傷罷了。 若是死,那么便更好,就這樣什么多不知道了。 多好! 總好過這樣摸不著看不見的痛著,卻無能為力。 即便是法力深不可測的上神也好,起死回生的藥君也罷,逃不過的都還是一個情劫。 “回去吧?!?/br> 半晌之后,鳶尾也未曾再追問下去,輕輕淺淺的開口,轉身下山。 獨活看著鳶尾銀色的披風隨風飛揚,心緒有些不寧。 而今,辛夷要回來了,他卻不知道自己該用何種的心思去面對。 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 三千年前,他眼睜睜的看著她消失卻還是無能為力,可在得知她還存在于世間之際,他自然是無比的喜悅的。 那個時候,他感覺自己心中的唯一信念便是等著她回來。 可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三千年的輾轉,終于現(xiàn)在實現(xiàn)了。 只是給予獨活的卻全然不是放松,而是前所未有的孤寂。 堅持了三千年的事情一下子實現(xiàn)了,一下子沒有了寄托。 因著獨活心中清楚的知道,即便是晚妝醒來,他也不過是一個旁觀的人罷了。 晚妝和昔邪的眼中和心中都只會有彼此罷了。 獨活長長的嘆息一聲,他不知這是否應該稱之為代價。 …… 獨活在山下站了許久,等他回去之際,卻看到修羅族的大門緊閉,甚至下了結界。 而鳶尾和昔邪站在門外,昔邪的手中還提著裝著晚妝的那個籠子。 籠子里面的晚妝因著剛剛找回魂魄,故而還是雪貓的形態(tài),眼下還在昏睡。 “怎么了。” 獨活上前詢問。 昔邪未曾言語,卻緊皺眉頭。 鳶尾搖搖頭,她回來不久,族長便派人前來告知,讓她們帶著晚妝離開修羅族。 雖說昔邪也不想給修羅族造成什么麻煩,在這里呆的時間越久,修羅族就會越危險。 只是現(xiàn)下晚妝還未恢復,剛剛將魂魄打入體內(nèi),尚且還不穩(wěn)定。 昔邪怕出現(xiàn)什么意外。 但族長的態(tài)度卻很堅決,一刻也不許他們多呆。 昔邪和鳶尾無奈,想要親自見一見族長,但族長卻始終都避而不見。 不多時,便派人將他們趕了出來。 獨活皺眉,看向那個結界,這個結界對于他們來說可以不費吃灰之力便能進去。 這個結界也是形同虛設。 可即便如此,昔邪卻似乎沒有強行進去的打算。 “各位,今日過后,修羅族和諸位之間便沒有任何的關系,晚妝生在我處,我修羅族于情于理都該相救,這一次之后便互不相欠,晚妝便也和我修羅族沒有任何的關聯(lián)。 諸位也知曉,我修羅族眼下也只剩下了這些殘兵敗將,此事遲早會被天君知曉,屆時我們根本無力抵抗,故而在此之前,我必須要護我修羅族周全。 對不住了,晚妝的魂魄現(xiàn)在雖說不穩(wěn),但憑著魔尊的本事定然能夠沒有問題,諸位離開,我便不送了?!?/br> 就在獨活還在猜測族長為何會這般之際,從結界的深處傳來了族長的聲音。 他的語氣客氣而疏離,全然不似他們剛來的那日。 他的意思便是將自己撇開,自此和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關系了。 獨活不知為何族長的態(tài)度會突然這般。 “走吧?!?/br> 半晌之后,昔邪才淡淡的開口,既然族長都這樣說了,他們便也沒有必要強求。 獨活最后看了一眼那個結界,這才隨著昔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