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楊水生嘆了一口氣,雖然他很小就失去了自己的爹娘,但是當(dāng)楊黑子死的時候,他一個人面對著楊家醫(yī)館的招牌的時候,心里也曾感覺到孤單和害怕。 這個小女孩的背影讓楊水生多少感覺有點心酸,但是這種感覺馬上就變成了疑惑,楊水生沉默的站在原地思酌的一下,心里不住的在想“英兒的父母究竟在哪里?” 他的眼睛本能的望了一眼滔滔河流,心里忽然產(chǎn)生了一絲可怕的想法。 此處靠近大河,英兒的父親會不會不幸墜入河中?但是楊水生馬上就搖搖頭,這樣的情況對于一個經(jīng)常靠近河邊的成年人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一種解釋了?!睏钏熘械吐暤恼f著,同時他的心中閃爍出了兩團幽綠色的鬼火,那團鬼火在楊水生的面前忽明忽暗,最終變成了一張猙獰的嬰兒面孔。 楊水生恍然回神,不自覺的竟然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此刻說要找到英兒的父母,楊水生覺得已經(jīng)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已經(jīng)決定先帶著英兒回到東光縣城。 想到這里,楊水生踱步向杏林走去,一邊走一邊開口喊道:“英兒,你……” 一句話還未說完,楊水生的身體立刻怔在了原地,他的心臟一瞬間跳的出奇的快,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他抬起自己的手,按到了自己隱藏在皮膚下邊的血管,心里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驚訝,他感覺自己的體內(nèi)竟然隱隱約約的蠕動著什么東西。 吃驚之余,楊水生感覺自己的身體恍然間有些虛脫乏力,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不斷抽取著他血液中的精髓一樣,楊水生的渾身仿佛都失去了力量,還沒走幾步就摔倒在地。 “英兒……” 楊水生的聲音漸漸的模糊,他的眼睛看著徘徊在杏林里的英兒,她此刻在杏林里四下轉(zhuǎn)頭,搜尋著她父母的蹤跡,卻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jīng)倒地昏迷了。 楊水生的眼睛不受控制的閉上了,但是在眼睛閉上的前一刻。 他恍然看到杏林里有一個人影靠近了英兒。 第53章 受傷 楊水生睜開雙眼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還算熟悉的環(huán)境,一個抹著白灰的土坯墻壁,一束陽光從紙糊的窗戶上透了進來。楊水生瞇起了自己的眼睛,感覺全身都虛脫了。 一陣腳步聲傳到楊水生的耳中,他睜開眼睛,一個扎著辮子的小姑娘出現(xiàn)在他的眼中,垂下的辮子戳到了楊水生的眼睛里,楊水生感覺眼睛有些刺痛,就又將眼睛閉了起來,隨后他忽然想起了,這個女孩是大河村吳大柱的女兒——麥花,而這里則是吳大柱的家。 難怪覺得有些眼熟,楊水生閉著眼睛暗暗的想,隨后心里產(chǎn)生了一絲疑惑。 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楊水生又一次睜開眼睛,剛想開口向麥花說出自己心中的疑問,小姑娘轉(zhuǎn)身就跑了出去,對外邊大聲叫道:“爹!爹!楊先生醒來了!” 楊水生的耳邊傳來了“叮呤咣啷”的聲音,一聽就是盆子摔裂的聲音,緊接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吳大柱那張焦急的面孔出現(xiàn)在了楊水生的眼中。 “楊先生,你可算是醒來了!” 楊水生看著吳大柱那焦急的樣子,心里不由懵然生出了一種感激之意,昏倒在河邊的那個場景依然模模糊糊的出現(xiàn)在他的腦中,但是他剛剛醒來,記憶又感覺不太清晰。 無論如何,自己出現(xiàn)在這里,想必是吳大柱救了自己。 楊水生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是身子根本用不上力,他自來就是個醫(yī)生,只消略微感受一下自己的身體帶來的癥狀,就清楚這是很嚴重的氣虛血虧。楊水生心里一陣詫異,他自己的醫(yī)術(shù)他心里是有數(shù)的,但是此刻仍然不由的懷疑了一下自己的醫(yī)術(shù)。 氣虛血虧是一種比較常見的癥狀,但是多半發(fā)生在身體柔弱的女人或者上了歲數(shù)的老人身上,而自己正值青年,且身體素質(zhì)一向很好,怎么會患了著氣虛血虧的毛病? 想來想去,楊水生還是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自己這突然血虧的毛病,只怕十有八九是出在了那個怪物的身上。 想到這里,楊水生不由的有些頭痛。醫(yī)生可以醫(yī)治別人,但是醫(yī)治自己卻很難,更何況那個怪物楊水生之前從未見過,也不知它身上帶著的是什么樣的毒。 無法對癥,這個病就是極難醫(yī)治的。 “楊先生?” 吳大柱輕輕的叫了一聲,楊水生恍然回神的看了他一眼,索性安穩(wěn)的躺在床上,口中緩緩的說:“吳大叔,真是謝謝您了!” 吳大柱搖搖頭:“唉,謝我干嘛,救你回來的人是省城來的何探長?!?/br> “何探長?” “是??!”吳大柱點點頭說:“您剛剛離開大河村之后,何探長他們就背著一具尸體來到了我們大河村。您猜猜那個是誰的尸體?” 楊水生詫異的皺緊了眉頭,感覺一切發(fā)生的極其突然。他完全都不知道是什么情況,省城來的何探長?楊水生從未聽過這個人,他只好搖搖頭,任吳大柱繼續(xù)說下去。 “何探長背來的那具尸體,就是被沖到下游的那具女尸。當(dāng)時他剛剛來到村里的時候,把大伙嚇了一跳,大伙都說這人不是有病嗎?人都死了還把尸體給背了回來。我們正要將這個人趕出去的時候,還是劉老爺子有見識,攔住了我們?!?/br> 吳大柱繪聲繪色的講述著當(dāng)時的場景,仿佛正發(fā)生在自己的眼前。 “何探長過來跟我們說他是來查案的,說最近發(fā)生了很多孕婦被殺,然后尸體被剖開的案子,為了這個案子他特意從省城來到了這里。跟何探長一起來的還有一個瘦小的男人,據(jù)說是那個那具女尸的丈夫,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年紀輕輕就喪妻喪子,也是可憐?!?/br> 楊水生已經(jīng)聽明白了這件事,離開大河村的時候,他就曾經(jīng)擔(dān)心過這的河中女尸,不想在他憂心的時候,正有人在查這件案子,想到這里楊水生的心也放下來了。 “何探長將我救回來的?他現(xiàn)在人在這里嗎?”楊水生想起了剛剛吳大柱說的話,忍不住詢問他,即使陌不相識,楊水生總該跟自己的救命恩人說一聲謝謝。 “何探長他們順著下游往上走,不然也不可能遇到你呀!他們是昨天將你送回來的,算算時間,如果他們回來的話,現(xiàn)在估計也差不多了?!眳谴笾f。 “我都昏迷一天了?!” 楊水生驚訝的撐著手臂站了起來,但是身體無力,馬上又倒在了床上,吳大柱急忙過來拍了拍楊水生的后背,然后說:“您都病成這樣了,可趕緊躺在床上休息吧!” 說到這里,吳大柱又有些疑惑,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說:“楊先生,您這身體是怎么回事???怎么會暈倒在河邊呢?” 楊水生愣了一下,不知該不該對吳大柱說起那荒山怪物的事情,他暗自想了想,覺得告訴吳大柱也沒什么用,反而會造成不必要的慌亂,索性就掩飾了一下。 但是吳大柱有些憂心的說:“楊先生,不瞞你說,昨天何探長背著你回來的時候,不少人都緊閉村門不想讓你們進來。我敢對您說這些,也不怕你說我沒良心,反正那些人里邊也沒有我。只是雖然你治好了村里的孩子們,但是大家都說你受到了水鬼的詛咒,所以才昏倒在河邊。不知你是不是真的……?” 沒想到這無稽之談仍然纏繞著大河村,不過想也是,流傳了幾代人的傳說,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打破,所以楊水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吳大叔你放心吧,我只是氣血有些虧損而已,絕對和什么水鬼沒有關(guān)系,只需要在這里調(diào)養(yǎng)一下就好了。” 其實楊水生這話也只是安慰吳大柱而已,他心里知道自己身上的病雖然不是水鬼所為,但是也絕對沒有那么簡單,想到這里他對吳大柱說:“吳大叔,還得麻煩你將我的藥箱拿過來。” 吳大柱看了楊水生一眼,目光帶著一絲懷疑,但仍然按照楊水生的吩咐將藥箱拿到了楊水生的面前,然后扶著楊水生做了起來。楊水生起身之后感覺自己的手腕的疼痛已經(jīng)隱去了,他心里不由的感覺有些意外,然后拆開了包在手腕上的布條。 他一個人弄有些不方便,吳大柱走上前去幫了他一把,布條慢慢拆開的時候,楊水生驚奇的發(fā)現(xiàn)傷口附近皮rou慘白的近乎快要腐爛的狀態(tài),但是卻沒有一絲鮮血流出來,從傷口里邊散發(fā)出來淡淡的腥味,但又不是絕對的鮮血味道。 楊水生心中正感覺到疑惑的時候,院子里傳來了一陣吵鬧的聲音,吳大柱聽到之后走了幾步看了看窗外,然后對楊水生說:“楊先生,何探長回來了,我先出去看看?!?/br> 楊水生聽到之后心里忽然動了一下,還沒點頭示意,吳大柱已經(jīng)走出了屋子。楊水生側(cè)耳聽了聽,村里的人應(yīng)該都過來了,外邊吵吵鬧鬧的,時而能聽到帶著恐懼的私語聲。 楊水生心中正感覺好奇的時候,吳大柱匆忙的跑了進來,帶著一臉驚恐的表情說:“楊先生,何探長回來了,而且他……又背回了一具尸體。” 第54章 猜測 在吳大柱的攙扶下,楊水生走出緩慢的走出了房間。 院落外邊圍滿了人,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此刻俯身正在查看著什么,口中傳來竊竊私語的言論聲。 吳大柱說何探長也在人群中,楊水生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人群里邊站著兩個從未見過的人,一個穿著青色褂子,身形瘦弱,年紀大概二十二三歲,另一個人年紀約在三十來歲,穿著黃色西服,身材高壯,膚色黝黑,一雙眼睛充滿了警惕的目光。 楊水生觀察到他的時候,他的目光同時看到了楊水生,然后對他點了點頭。楊水生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從他的服裝以及舉止,楊水生覺得他應(yīng)該就是何探長。 “楊先生來了,大家都給讓一讓?!?/br> 吳大柱喊了一聲,所有人的身影都微微的動了動,給楊水生讓出了一條小道,楊水生的腳步還沒有走過去,就感覺到了人群之中帶著一種恐慌的氣氛。 還未靠近,他的眼睛就看到了地上放著的一個女尸。 女尸看上去三十左右歲,面無血色,表情平靜的如同睡著了一般,女尸身上穿著一件普通的褂子,但是楊水生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脖子上有一個觸目驚心的傷口,看上去似乎是一個不大的咬痕,脖子邊被咬到的rou已經(jīng)發(fā)黑腐爛了。 周圍的人都壓抑不住自己恐懼的聲音,都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所說的也無非是一些水鬼復(fù)仇,更有人提到了什么野貓成精的傳說。這些言談雖然沒有依據(jù),但是在鄉(xiāng)村之間流傳的非常廣泛,很快就清晰的傳到了楊水生的耳中。 楊水生本來也是不屑于這樣的觀點的,但是此刻他卻感覺有些害怕,他的眼睛掃了一眼站在人中的何探長,顯然他也不屑于這樣的看法,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其實楊水生并不是害怕什么鬼魅傳說,他害怕的東西,其實是這個尸體本身。 他雖然沒有仔細查看這個尸體,卻也發(fā)現(xiàn)這個尸體的致命之處就在脖頸,但是她渾身慘白,顯然是被什么東西吸干了身上的鮮血,這樣死法楊水生以前不是沒有見過,但是……他看了一眼她那平靜的表情,和明顯沒有掙扎的樣子,身體忍不住戰(zhàn)栗了一下。 像這具尸體這么怪異的死法,楊水生還是前所未見。 “楊神醫(yī),你看這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啊?” “聽說你在大河邊上昏倒了,別是那水鬼對你的詛咒?。 ?/br> 面對眾人的詢問,楊水生閉口不語,眼睛緊緊的盯著地上的尸體。 眾人看到楊水生沉默不語,索性轉(zhuǎn)頭問何探長,一群人亂糟糟的說道:“探長啊,這個女人是從哪里弄來的?怕是哪些怪物成精干的吧!我們可聽說荒山幾十年前可死了不少的人,不是鬼魂復(fù)仇來了吧?” “哪來的什么鬼魂!”何探長開口說道,聲音嚴肅:“大家可不要胡說八道,這個世界上哪來的什么鬼魂,那都是……,算了,和你們說這些也沒用?!?/br> 何探長抬頭看了眾人一眼:“大伙兒也別在這里聚著了,我還要辦案子,你們想惹麻煩的,盡可以留下,還想安穩(wěn)過日子的就趕緊回家。” 何探長這么一說,大家都不敢在這里聚著了,但是離開的時候都有些好奇的回頭向這里看了一眼,有些人縱使對這件事情感興趣,卻也被旁邊的人硬生生的拽走了。 一下子,在場的人里邊只剩下了楊水生、何探長、吳大柱,何探長身邊站著的一個身材消瘦,神色低沉的青年,他應(yīng)該就是吳大柱口中說的,那個河中浮尸的丈夫。 看著他年輕的臉龐,楊水生忽然想起了那個河中漂浮上來的女尸。那女尸的腹中似乎已經(jīng)有孕,一下喪失了妻子和孩子,這樣的悲劇不禁讓楊水生為之哀嘆。 這時,吳大柱哭喪著臉說:“何探長啊,你將這個尸體搬到村口就好,怎么還搬到我家里來了,這尸體要是真有什么怪異的地方,我倒是無所謂,我家麥花……” “無妨,我看何探長應(yīng)該是想讓我檢查一下這個尸體?!?/br> 楊水生截住了吳大柱的話頭,看了何探長一眼。他心里自然清楚,如果不是為了檢查尸體,何探長何須大老遠將尸體背過來呢?那可真是有病了。 何探長看了楊水生一眼,淡淡的笑了笑:“楊小先生果然是聰慧過人,你我并不相識,如果打攪到你的話很抱歉,但是我聽說你醫(yī)術(shù)高明,前幾天還治好了大河村的孩子所犯的怪病,我料想這件事情還得找你來解決?!?/br> 楊水生知道何探長是什么意思,他俯身靠近了女尸,然后不顧傷口處散發(fā)的惡臭,仔細的檢查了起來,檢查的越仔細,楊水生的心里就越吃驚。 這咬痕與傷口暴露出來的樣子竟然與他手腕的傷口十分接近。 這讓他的腦中又一次想起了那天晚上遇到的那個小怪物,想來這個女人應(yīng)該也是遇到那個怪物才會喪命的,只不過這死掉的方式實在是有些詭異。 根據(jù)楊水生的觀察,這個女人被咬了一口之后應(yīng)該沒有馬上死,她身上的血液應(yīng)該是一點一點枯干的。楊水生突然驚懼的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的癥狀竟然有點類似于這個女尸死亡的前兆。 這個想法著實嚇了楊水生一跳,身為醫(yī)生的他,竟然頭一次感覺到了死亡的恐懼。 不過馬上,楊水生又冷靜了下來。 醫(yī)生講究行醫(yī)診病要確切,這個女人已經(jīng)死了,楊水生很難確定自己的癥狀和她是一樣的,就算他與這個女人的癥狀是相同的,眼下他還有時間去研究這個女人的死亡方式,一旦發(fā)現(xiàn)致她死亡的原因,楊水生還是有把握解決這個怪病的。 忽然,楊水生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抬頭問何探長:“這個女人的尸體是在哪里發(fā)現(xiàn)的?” 何探長沉思了一下,說:“是在荒山外邊的一片杏林里發(fā)現(xiàn)的,附近還有一條河,剛好就是大河村的上游。” 荒山外邊的那片杏林? 大河村的上游? 楊水生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本能的低頭看了地上的女尸一眼。 英兒的母親出門尋夫一直未歸,難道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