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李鴻羽正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這個,又聽見吳偉偉提到冥婚的事,才特意趕過來的。 他又從文件袋中拿出一張單獨放大的圖片,正式黎放死前磕頭時的后頸位置。 這下子就更清楚了,那地方確實纏著一縷黑線,黑線很細,卻如游龍從頸部鉆進了后領(lǐng)中。 李鴻羽手指在圖紙上點了點,說:“若是替死鬼找替身,或者其他鬼怪害人,被意外拍下來的應(yīng)該是虛影或人形,而不是一縷黑煙。再聯(lián)系上你們得到關(guān)于紙玫瑰的線索……可以肯定,前后這兩起案子確有關(guān)聯(lián),應(yīng)該是有人在暗中實施邪術(shù)。而邪術(shù)的承載工具,就是那朵紙玫瑰?!?/br> 紙玫瑰,漂亮,脆弱,卻能控人心神,以無形之態(tài)殺人。 看完視頻后,陳嶺產(chǎn)生了和李鴻羽相同的想法,可問題是,“我們找不到第三個受害者,只有找到了即將受害的人,我們才能找到那朵紙玫瑰,追溯源頭?!?/br> 李鴻羽沉默了,他也知道這是個大問題。 陳嶺問:“你們有第三個人的線索了嗎?” “沒有?!崩铠櫽鹫f,“我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交管和警局,特調(diào)部的人現(xiàn)在還在指揮中心看監(jiān)控。” 他們的人手和要完成的工作量相差巨大,除了加班加點,不眠不休的看監(jiān)控,別無他法。 陳嶺挺直的腰微微彎曲,有點累了,必須得在去林家之前睡一覺,要不遇到突發(fā)狀況會打不起精神,體力不支。 “今晚十二點后林家的小姑娘回魂,我得趕過去問話,所以現(xiàn)在需要休息休息。你如果要跟我一起去,就讓偉偉陪你聊聊天,或者去他房間坐坐。如果不去,那你就自便吧,我就不招呼你了?!?/br> 李鴻羽回頭看了眼被視頻鎮(zhèn)住的吳偉偉,點頭:“我留下,跟你們一起去?!?/br> 見陳嶺哈欠連天,他問道:“最初放到昱和山的那具遺骸,下葬了嗎?” 四方山的事情結(jié)束后,陳嶺一直在昏睡,醒來后不久就遇到了紙玫瑰的案子,早把遺骸的事情忘了。 他搖了搖頭,老實說:“還沒,撿骨罐子還在我的房間里呢?!?/br> “交給我吧,送去火化后,跟其他骨灰一起葬進塔陵?!崩铠櫽鹩幸痪湓挍]說,那就是能給組織省點錢。 陳嶺點頭說了聲好,擺擺手示意自己先撤了,拖著步子進到房間。 自從上次強行請下五雷后,身體總是有點虛,入了夜就犯困,也不知道還要多久體力才能徹底恢復。 他打了個哈欠,蹭掉鞋子,仰頭就睡。 迷迷糊糊間,腦海中滑過鬼爬床的事,又猛地坐起來,強撐住困倦的眼皮,從柜子里拿出幾雙鞋子緊密擺好在床前,無一不是鞋尖沖著外面。 就不信了,江域如果半夜?jié)撊耄€真能把每雙鞋都回歸原位。 保險起見,擺完鞋后,又去抽屜里拿出一卷紅繩,把三清鈴掛上去后,用紅繩把床上圍繞起來。 一圈更比一圈高,幾乎形成一堵用紅線組成的薄薄的墻壁。 因為窗戶沒關(guān),吳偉偉恰好看到這一幕,滿腦子都是問號,他把李鴻羽拽起來,“你說陳哥在干嘛呢,睡覺還這么講情趣,特意布置一下?” 第63章 紙玫瑰08 吳偉偉的問題像是一個尖端的科學難題。 李鴻羽沉默片刻, 從專業(yè)的角度分析:“防鬼爬床?!?/br> “原來是這樣?!眳莻c點頭,轉(zhuǎn)而問起其他,“你們特調(diào)部一共多少人啊, 全都派出去了嗎?” “五個小組,除了每個組留守的, 一共出勤了八十多個人。”李鴻羽臉色難看, “若是抓到這個在背后作祟的人,一定要嚴懲。” “對, 必須嚴懲!太惡毒了!而且很狡猾, 知道將紅紙折成玫瑰來吸引人?!奔埫倒寰毱? 比起突兀出現(xiàn)在地上的紅紙或者紅包,更容易讓人放下戒心。 兩人聊了沒多久,趙迅昌就帶著鸚鵡從外面回來了, 見李鴻羽還在,他頷首示意,進了房間, 不欲多談。 吳偉偉撓了撓臉,總覺得老爺子今天有點奇怪。 比往日的臉色更冷, 話更少, 像不歡迎李鴻羽,仔細一琢磨, 又好像沒這個意思。 現(xiàn)在距離午夜十二點還有四個小時,除去路上耽誤的時間, 還有三個小時可以休息。 吳偉偉也怕自己到了半夜會熬不住, 打了個哈欠,問李鴻羽要不要跟自己進屋瞇一會兒。 “不用,我在這里等你們?!崩铠櫽鹈鏌o表情道。 吳偉偉撇嘴, 不去就算了,一個人還更寬敞。 他兩手抱住后腦勺,悠哉哉地回到房間躺下,用手機上好鬧鐘后,沒一會兒就睡著過去。 今夜云層厚,無風,無月,天上只能偶然看見幾點微弱星光。 李鴻羽坐著無聊,玩了會兒手機后,去到院門口。 胖瘦師兄正站在車外喂蚊子,見小師弟出來,兩人最后用力撓了幾把,走上前去:“聊得怎么樣?他們有辦法嗎?” “沒有,除了等監(jiān)控的結(jié)果,沒有別的辦法?!崩铠櫽鹂戳藘蓚€師兄一眼。 不是他對人有意見,平心而論,這兩人的確是中看不中用。 想起臨走前,組長把人硬塞給他的態(tài)度,李鴻羽有些疑惑。 轉(zhuǎn)念一想,師兄們平日只做文職,代替其他兩位師兄跟他出來歷練似乎也說得過去。 畢竟,其他兩個行動組的文職員工早就變成了機動組員,時常跟著其他人外出執(zhí)行任務(wù),沒道理他們一組的文職師兄就能端著茶杯,繼續(xù)安坐在辦公室里。 李鴻羽說:“暫時不走,晚點同陳嶺和吳偉偉一起去趟林家,你們跟著一起,但不準說話,仔細看,仔細聽,回去好做案件詳情?!?/br> “沒問題。”胖師兄笑呵呵的答道。 他們小師弟天賦好,能力強,還是觀主唯一的徒弟,如果不出意外,等觀主退下,李鴻羽就是下一任觀主。 聽未來觀主的話,不是應(yīng)該的么。 李鴻羽點點頭,想到師兄們在外面喂蚊子也挺可憐,就問:“我去問問有沒有蚊香?” “還是小師弟心疼我們。”瘦師兄夸張的嗚嗚嗚,戲夠足,差點真的淚眼婆娑。 吳偉偉正要睡著,突然被人叫醒,睜眼就看見一張冷淡的臉。 他揉著眼睛坐起來,困倦道:“怎么了?” 李鴻羽問:“有蚊香嗎?” 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兒呢,吳偉偉翻身下床,蹲在墻角的儲物箱中翻出一盒蚊香,“之前買的,一直沒用上,你拿出去吧?!?/br> 昱和山是個很神奇的地方,山腳下的房子里不見蚊蟲,整個屋子就像是被一層看不見的玻璃罩子護住了,這樣與自然相違背的現(xiàn)象,應(yīng)當是有人在背后施了法。 趙老先生、陳哥、江哥,都有可能。 李鴻羽拿著蚊香道了聲謝,轉(zhuǎn)身出去,剛到院子中心位置,涼風夾裹著凌厲之勢從身旁掠過,稍縱即逝。 他站定,回頭往身后看去。 院子里靜悄悄的,每一道門都安然緊閉,沒有異樣。 他搖了搖頭,可能是自己想多了,這地方有趙老先生和陳嶺一起坐鎮(zhèn),不會有什么陰邪,更何況他并未從涼風中感知到陰氣。 抬腳繼續(xù)往前,穿過院門。 商務(wù)車外,胖瘦師兄兩人臉上又添了新蚊子包,見到師弟手里的蚊香,就像是饑餓許久的老鼠看見了奶酪,撲上去伸手把東西搶下來。 當場拆掉包裝,一個仔細的將盤得很緊的老式蚊香分開,一個急切的掏出打火機,焦急等待。 李鴻羽沒再進院子,跟兩個師兄一起等在外面。 蚊香味在空氣中緩慢彌散,胖師兄如獲新生,夸張的吁了口氣,他一條胳膊搭在李鴻羽身后的車窗上,問:“陳先生他們在里面干什么呢?不是說要去林家?” “休息,十一點二十再走?!?/br> 瘦師兄湊上來:“別說,那位姓陳的小年輕還真看不出來,居然能請下五雷,你當初跟我說的時候,我是懷疑的,就是今天得到了證實,依舊覺得難以置信。他才多大???” “這跟天賦有關(guān),與年齡無關(guān)?!崩铠櫽鸬恼f了一句,拉開車門鉆進去,合上車門,抱著胳膊閉上了眼睛。 胖師兄道:“他這是在幫別人說話?” “聽著像是。”瘦師兄點點頭,若有所思道,“咱們小師弟很少維護一個人,這是已經(jīng)拿陳嶺當朋友了吧。” 胖師兄用力點頭,“以后說話小心點?!?/br> 院子外面嘰嘰咕咕,院內(nèi)鴉雀無聲,原本被風刮得輕微晃動的鸚鵡架子停止了搖動,像被一只手輕輕扶了一把。 陳嶺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又閉合,一雙腳出現(xiàn)在他的床頭邊。 江域顯形,視線垂在地面。 床頭,球鞋、板鞋、拖鞋……新的舊的,一雙挨著一雙擺在床頭,而床沿上方,一根根紅線平行往上排布,形成一堵線墻,將床圍護得嚴嚴實實。 江域抬手,指尖還沒碰到三清鈴,鈴鐺就已經(jīng)震動。 他挑眉,好笑又好氣,目光穿過重重紅線,黏在青年的臉上,那張熟睡的臉上唇角帶著小勾,睫毛安靜的趴伏在下眼瞼上,嘴唇和鼻子縮在被子里,呼吸很輕,卻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江域按住胸口,感覺躁動的心得到了一點平靜。 可是還不夠,他需要青年的氣息來安撫自己。 手指一勾,輕易將紅線拆卸下來,在手指上一圈圈的纏繞,拆到三清鈴的時候,他伸出兩指夾住鈴舌,原本震動的銅鈴,立刻安靜下來。 紅線被繞成一團,丟在了青年枕頭邊,線尾正好橫在陳嶺的頸邊。 江域的眼睛在黑暗中也能視物,他長腿一抬,避開床前那排鞋子,右邊膝蓋壓上床邊,另一條腿跟著往上一收,然后橫跨,身體如同一座大山,輕而易舉的將下方的人籠罩在自己的影子下。 他腰身往下壓,胳膊撐住身體,鼻尖擦過青年的發(fā)梢,貪婪地呼吸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不滿足似的抿緊嘴唇,放棄繼續(xù)侵擾,以免把人給驚醒。隨即,男人往右邊輕輕倒下去,胳膊橫過青年的腰,丈量尺寸般,一點點,慢慢地收緊。 陳嶺猛地睜開眼睛,以極快的速度轉(zhuǎn)身,直勾勾的盯著對面那雙暗眸。 昏暗的光線讓淡色的眼眸變得濃郁,深邃,他一手抓緊江域箍住自己的那條胳膊,語氣有點得意洋洋:“江先生大半夜的搞什么呢,線團卷得好玩兒嗎?” 為了把對方抓個正著,徹底入睡前,他閉著眼瘋狂給自己心理暗示,一旦有風吹草動必須醒過來。 心理暗示的效果非常好,睡著的這段時間他一直云里霧里,迷迷糊糊,聽得見院子里吳偉偉和李鴻羽輕聲的聊天,自然也能感覺到房門被推開,擠入的輕柔涼風。 江域明顯一愣,轉(zhuǎn)而輕笑,“你醒來多久了?!?/br> 陳嶺想抬頭,男人的一只手卻強硬地壓住了他后腦勺,臉被迫埋在對方胸口。 得益于陰神的身份,江域的體溫可以自我調(diào)控,最初因為好奇和急切想要提前看一看未婚夫,他沒有考慮被嚇人的感受,冰涼森冷,一碰就令人雞皮疙瘩直冒。 后來熟悉了,怕凍著人,才漸漸注意到自己的體溫問題。 如今,他的體溫guntang,胸口的熱度熏人,陳嶺心里的鎮(zhèn)定都快被熏沒了。 他扭動腦袋,掙脫不開,“你壓著我做什么,把手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