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jié)
那視線讓人十分惱火,混混頭子掄起拳頭砸過去,卻撲了個空。 少年穿著一身校服,笑容陰仄仄的。 他走路的姿勢很奇怪,像被繩子給吊著似的,一停一頓地移動到衛(wèi)生間的門口。 混混頭子頭皮發(fā)麻,頓時想起何少說起過的,那名吊死在學(xué)校樹上的男生。 聽說身上匪氣重,戾氣深的人鬼怪不侵,混混頭子給自己壯膽,挺起胸脯沖著周原鑫罵道:“你媽的敢嚇老子,老子弄死你!” 話一出口,混混頭子突然感覺自己沒那么怕了,發(fā)泄一般拿起手邊的肥皂盒往門口砸去。 立在門口的東西身形一閃就不見了。 混混頭子探頭出去,發(fā)現(xiàn)周原鑫進了廚房,他反身拎起一把馬桶刷一路追進廚房。 凌亂的廚房里,什么也沒有。 他滿心疑惑地轉(zhuǎn)身,一雙手冷不丁從背后繞上來,勒住他的脖子往上提。 雙腳漸漸離地,混混頭子拼了命的拿腳尖去夠地面,臉上的皮膚因為憋氣的緣故漲得通紅,剛緩和下去的窒息感再次涌上來。 第97章 撲克橋23 廚房里的水龍頭昨晚沒有擰緊, 嘀嗒的水聲像催命的號角,不停地提醒著,你距離死亡越來越近了。 混混頭子痛苦的閉上眼睛, 腳下蹬踹的動作變得無力。 他用力仰起脖子,貪婪地試圖呼吸更多的新鮮空氣。而就這么一個小小的動作, 讓他灼燒的肺部得到了片刻喘息。 他猛地睜開眼, 渾濁的腦子清晰起來,明顯感覺到, 那雙纏繞著自己的胳膊力道變輕了。 混混頭子使出渾身的力從嗓子眼里擠出一句咒罵,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量, 竟然掙開了背后那東西! 得到自由的第一時間,他沖向灶臺,拿起菜刀朝一動不動的少年劈砍過去。 奇怪的是, 對方?jīng)]有叫喊,沒有避讓。 就像是一根木頭棍子,可以隨意讓他砍殺發(fā)泄。 混混頭子被瀕臨死亡的恐懼折磨得近乎崩潰, 如今鬼怪如同砧板上的魚rou任憑處置,心中被壓抑住的爆裂情緒一涌而上, 充斥著他的大腦。 不管不顧的, 他一下又一下連續(xù)揮刀,恨不得將鬼魂剁碎。 鮮血濺到臉上, 居然是溫?zé)岬模蛄讼伦旖堑难? 腥濃的味道刺激著他體內(nèi)的暴力因子, 促使他下手的動作越發(fā)迅速。 那張蒼白的鬼臉被砍得模糊不清,碎裂的頭蓋骨支棱出來,皮rou凹陷下去, 幾乎看不出原本的五官。 混混頭子停下手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發(fā)抖,臉上的情緒癲狂,激動。 他抹了把臉,掌心里沾染了粘稠的血液。 可當(dāng)手撤離面部,露出雙眼,他卻看見廚房門口站了一群人。 那些人的臉上皆是宿醉之后的頹喪,這與他們眼睛里的驚恐形成鮮明的對比。 混混頭子愣了下,他想要笑罵一句,臉上的肌rou太過僵硬,沒法做出這個表情。 于是他只好冷著臉,小幅度的動著嘴唇:“都愣在門口做什么?” “大哥,你,你的手……”一個小弟顫巍巍地指著混混頭子的手。 那只手從小臂到指尖,被鋒利的菜刀砍得血rou模糊,若不是脆弱的皮rou牽連著里面的斷成小節(jié)的骨頭,他的小臂早就掉到地上了。 混混頭子似乎對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無所知。 他茫然地低下頭,“我的手……”怎么就成這樣了…… 腦海中短暫的空白后,能將人逼瘋的鈍痛洶涌而來,他痛喊一聲,跌坐到地上,想去捂住傷口不讓鮮血繼續(xù)流淌,卻又因為疼痛而不敢觸碰。 還是其中一個膽兒大的小弟脫了自己的t恤沖上去,不顧大哥的叫喊,動作麻利的替他將傷口粗糙的包扎起來。 混混頭子很快被送去了醫(yī)院。 準(zhǔn)備將病人推進手術(shù)室時,醫(yī)生對小弟們說了一句:“這位先生的手大概率是保不住了?!?/br> 筋脈和肌rou爛泥一樣混在一起,能先止住血,把命保住已經(jīng)算是幸運了。 小弟們紛紛守在外面,回想起之前廚房里的一幕,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顫。 一個黃毛摸了摸胳膊上泛起的雞皮疙瘩,低聲道:“你們怎么看剛剛的事情?” “還他媽怎么看,撞邪了唄!”青龍花臂往地上啐了一口,“咱老大又不是神經(jīng)病,沒撞邪怎么可能拿菜刀往自己手上砍?!?/br> “是啊是啊,怎么喊都聽不見,就跟不知道疼似的。” “我當(dāng)時聽見聲音起來,看到那場景都嚇傻了。跑回來叫你們,你們還不信,說我睡懵了?!?/br> “大白天的,我們哪知道會鬧鬼?!?/br> “哥兒幾個,你們發(fā)現(xiàn)沒有,老大受傷的那只手,真是當(dāng)初點打火機燒樹的那只……” 幾個青年倒抽了口涼氣,一起看向手術(shù)室。 “艸!”黃毛突然從凳子上跳起來,忙里慌張地從兜里摸出手機。 手機上的來電顯示為“何少”。 “接嗎?”他抖著嗓子問其余人。 “接吧?!逼溆嗳苏f。 黃毛兜里揣的是混混頭子的手機,主要是怕嫂子打電話過來詢問大哥的情況。 咽了咽口水,黃毛接起電話:“喂,何少?!?/br> 何家俊開口就是謾罵:“你們他媽的怎么回事!老子前前后后打了個多少個電話也不通,還想不想要錢了?!?/br> “何少,實在對不起,我們大哥他出了點意外?!?/br> “什么意外?被車撞死了嗎?”說完何家俊自己都愣了下,他最近被周原鑫折磨得越來越暴躁,但他拉不下臉來給幾個混混道歉。 黃毛聽了這話火冒三丈,語氣越發(fā)不客氣:“何家俊,我們老大為了你的破事手都廢了,你他媽也好自為之吧,別到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何家?。骸澳恪?/br> 黃毛:“你的事我們不管了,愛他媽找誰找誰!” 何家俊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機,即便沒將聽筒貼著耳朵,也能聽到里面?zhèn)鱽淼泥洁铰暋?/br> 這無疑是在狠狠打他的臉! 他抬手一摔,手機砸到對面的墻壁,四分五裂。 護工剛進門就看到這一幕,打了個哆嗦,小心翼翼的替何家俊把手機殘骸撿起來,放到床頭柜上。 “何少爺,該擦身了?!弊o工被無力對待也不生氣,繼續(xù)好脾氣的望著這位有錢人家的少爺。 何家俊一看到那張老臉就來氣,他爹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找護工也不知道找個漂亮的。 “不擦,從今天開始,你去走廊里睡,別躺沙發(fā)上礙我的眼?!?/br> 護工面上溫和的是是是,心里卻當(dāng)他在放屁。 生病的人大多數(shù)脾氣都不太好,要是每句話都放在心里,那還不得氣死? 護工當(dāng)即將自己的被子卷吧卷吧,抱了出去,隨后又給何家打電話說明情況。 隔壁的動靜聲太大了,陳嶺和吳偉偉想不聽見都難。 “脾氣也太大了吧?!眳莻グ櫭?,話音剛落,護士就推門進來了。 一番詢問下,吳偉偉除了疼還是疼。 護士一臉疑惑地記錄下來,說等下主治醫(yī)生回過來看看。 陳嶺心想,這么折騰也太麻煩了,不如去跟醫(yī)生私下里溝通一下,免除這些日常流程。 說干就干,只是他剛跨出病房,就碰見打算去樓下花園散心的何家俊。 陳嶺目不斜視的經(jīng)過,去了主治醫(yī)生辦公室,一陣好說歹說終于把事情辦妥了。 等他返回,何家俊還在等電梯。 想了想,陳嶺走過去,安靜站在他背后,順便遛狗。 何家俊斜視他一眼,沒吭聲,卻在進了電梯后,突然問道:“你哥什么時候出院?!?/br> “我也不知道,他病得不輕,應(yīng)該還要住很久。”陳嶺說完在心里對吳偉偉作了個揖,連說幾句對不起。 何家俊就是閑的,沒打算真的和插班生深談。 陳嶺跟他恰恰相反。 電梯抵達一樓,電梯門即將開啟前,他問了一句:“你后悔過曾經(jīng)欺負周原鑫嗎?” 叮的一聲,金屬門往兩頭拉開。 何家俊走出去,冷笑道:“我可沒欺負過他,打人羞辱人的事都是程樂干的,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在背后挑唆,攛掇程樂到處去欺負人,用來滿足自己惡心的快感,這種事你不記得,自有別人替你記得?!标悗X說,“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br> “閉嘴!”何家俊憤怒地轉(zhuǎn)身,死死盯著電梯里的青年。 陳嶺在他發(fā)話前,直接走了出來,帶著德牧一臉悠哉和他擦肩而過。 何家俊氣得胸口起伏,插班生也不知道是不是活膩了,處處跟自己作對!他從小被人寵著捧著,就連程樂都忌憚他的父母,平日說話不會過于放肆。 如今倒好,也不知道從哪兒蹦了個傻逼出來,對他冷嘲熱諷,橫加指責(zé)! 偏偏對方還對他的憤怒視而不見,完全不將他放在眼里! 何家俊心里的火氣無處發(fā)泄,滾雪球似的在心里不斷變大,堵得胸口發(fā)痛。 陳嶺早將他拋到了九霄云外,此時正專心的逗狗。 德牧不愿意的情況下,活人是看不見他的,陳嶺不敢動作太大的跟大狗嬉鬧,怕被人當(dāng)成神經(jīng)病直接抓去精神科。 他坐在長椅上,隱晦地對德牧打了手勢。 德牧收到指令,兔子似的四肢離地的蹦跶,豎起來的三角耳隨著動作晃動,看著又蠢又萌。 陳嶺沖著它一笑,忽地僵住,從長椅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