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節(jié)
中年男人渾身頓時緊繃,往后退了一步。 吳偉偉湊到李鴻羽面前,盯著他的羅盤一看,扭頭繼續(xù)對中年男人危言聳聽:“大哥你自己來看看唄,這羅盤對邪祟晦氣十分敏感,它指著你,說明你肯定有問題?!?/br> 中年男人一動不動,瞳孔緊縮,身體顫抖起來。 吳偉偉伸手拉著李鴻羽往左邊移動,頓了幾秒,又往右邊移動,嘆了口氣搖頭說:“大哥,別說我嚇唬你,你那兒離我們也不算遠,想必你也看見了,不管我們往哪兒走,指針都往你的方向轉(zhuǎn)?!?/br> 這一句接一句,如同巨石壓頂,中年男人驚慌之下,雙腿發(fā)軟直接癱坐到地上。 他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雙手用力揪住自己的頭發(fā):“不關(guān)我的事,真的不關(guān)我的事?!?/br> 李鴻羽走到他面前,語氣篤定:“你見過那個女人?!?/br> 中年男人猛地抬頭,大喊大叫:“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李鴻羽慢悠悠的說道:“那個女人穿著一條白色連衣裙,頭發(fā)黑長……” 故意拖長的語氣讓中年男人感受到莫大的壓力,他怔怔地瞪大眼睛望著李鴻羽,張開的嘴巴翕動著,像是有什么話要說,又像是在極力克制自己說出來。 吳偉偉在旁邊補了一句:“對了,她還長得很漂亮?!彼鄣组W過一絲狡黠,往中年男人的方向靠近幾分,放低了聲音問他,“你猜,我們?yōu)槭裁粗赖眠@么詳細?” 別說是中年男人了,就連盧光安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吳先生,你們在里面呆那么久,是因為遇見了,遇見了……”最后一個鬼字,被他生生咽回肚子里,就因為他覺得說出這個字就會不吉利。 可這模棱兩可的話落在中年男人耳朵里卻如平地驚雷。 他中邪似的,突然用力抓住了吳偉偉的手,沒有修剪的指甲當(dāng)場就把吳偉偉的胳膊抓出幾條血痕:“你們看見她了,你們怎么可能看見她!” 吳偉偉吃痛地想把手收回來,連續(xù)甩了幾下也沒能掙脫開。 正想抬腳踹人,李鴻羽突然出手,兩根手指精準的捏住中年男人手腕上的命脈。 疼痛感突如其來,中年男人出于本能立刻就松開了手。他捂著手腕,目光飄忽的落在地面,嘴里還念叨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吳偉偉看了眼自己的小臂,媽的,三條血痕顯眼的凸了起來,火辣辣的疼。 戊戌忍不住“嘶”了聲,說:“看著就疼。” 戊戍道:“要不要緊???” 聞言,李鴻羽擰起了眉:“怎么樣?” 吳偉偉沖他一笑,故意把小臂舉高:“弄疼我了,你給吹吹唄。” 李鴻羽微瞇起眼睛,沉默地抿著嘴唇。 青年的眼睛里像是藏什么,讓人有些發(fā)憷,吳偉偉忙把手收回來,尷尬的笑著說:“開玩笑的,一點不疼?!?/br> 他偏頭躲開李鴻羽的眼神,看向中年男人,放出最后一擊:“你知道,她看見我們以后,她說了什么嗎?” “什么?”中年男人愣愣道。 吳偉偉惡劣一笑:“她說,是你殺了他?!?/br> 中年男人一下子從地上蹦起來,高聲喊道:“不是我,我根本不認識她!我發(fā)現(xiàn)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死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吳偉偉兩手一攤,帶著幾分小得意的看向李鴻羽:“破案了?!?/br> 中年男人瞬間臉色蒼白,迅速反應(yīng)過來,這些人一直在想辦法攻破他的心理防線!他們或許根本就沒見過那個女人,所謂的連衣裙,長發(fā),都是編造的謊言! “你們騙我!”他暴怒的低吼,鉚足了勁兒攥起拳頭要揍人。 戊戌嚇得連連后退,直接躲到了李鴻羽身后。 好在因為這邊的動靜,早有保安到位,在盧光安的手勢下,兩名彪形保安迅速將中年男人的兩只手反壓在背后。 “你們騙我,都在騙我!我跟你們有什么仇,為什么要這么對我!”中年男人拼命掙扎,卻怎么也擺脫不了背后的桎梏。 吳偉偉蹲下,低頭看著他的眼睛說:“那個慘死的女人每天夜里都在哭,特別凄慘。你說,我們?yōu)槭裁匆p你的話?” 聽到“女人”兩個字,中年人突然不動了,他身體往前蠕動,仰頭道:“你們真的看見她了?她沒死?!” “死了。”李鴻羽清冷的聲音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幻想,“至少已經(jīng)死了七天了?!?/br> “可他剛剛才說見過!”中年男人不信。 吳偉偉低聲說:“因為我們看見的是鬼?!?/br> 中年男人似乎想起什么,當(dāng)即打了個冷顫。 李鴻羽回頭對盧光安說:“先把人帶到安靜的地方去?!?/br> 公司大堂里這么吵吵鬧鬧確實不好,盧光安驅(qū)散了看熱鬧的人,命令之前與中年男人扯皮的下屬給找了個安靜的閑置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里面干凈整潔,隨時等待著下一位主人的到來。 盧光安讓下屬去倒幾杯茶過來,隨后讓保安守在辦公室門口。 中年男人知道自己無力扭轉(zhuǎn)局面,垂著腦袋坐到一張凳子上,疲憊的搓了幾下臉,“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問什么?” 吳偉偉:“我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最好說清楚你究竟對受害者做了什么?!?/br> 李鴻羽再次看向中年男人的眉心:“你若是老實交代,說不定我們能救你一命?!?/br> 盧光安連連點頭,目光狐疑的掃了一圈并排而立的兩名青年。 在雙方見面之前,他一度擔(dān)心場面會尷尬,誰知道見面后,兩方的人會這么和諧。不但如此,吳先生和李先生之間隱隱盤旋著一股默契,令人有點看不透。 戊戌也有些詫異,他悄聲跟戊戍說:“有沒有發(fā)現(xiàn),組長跟吳先生相處時沒那么冷?!?/br> 戊戍連連點頭:“我要是跟吳先生在一起,我也不會那么冷,吳先生多熱情,多真誠啊,誰忍心拂了他的意?!?/br> 戊戌深以為然:“確實是這樣?!?/br> 吳偉偉:“……”這兩名新人一唱一和的,實在太破壞氣氛了。 李鴻羽一眼掃過去,不容置喙道:“再討論與案情不相關(guān)的東西就出去?!?/br> 兩人四腳并攏,假裝自己只是道具。 吳偉偉清了下嗓子,忍住笑,故作嚴肅地示意中年男人:“你跟她,也就是受害的女人到底什么關(guān)系?” “沒有關(guān)系。”中年男人苦大仇深,他不清楚這些人到底是便衣警察還是別的什么,但只要能真的救他的命,他可以把事情都說出來。 “先生,我之前說的都是實話,我真的不是認識那個女人?!鄙聦γ娴膸兹瞬幌嘈?,他就差要跪下來了。 “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說出來?!眳莻[出要嚴刑拷問的架勢。 李鴻羽雙手抱在胸前,靠在后面的桌上,冷然的臉帶著幾分壓迫感。 中年男人收回看向他的目光,低垂著頭,老老實實說:“……我發(fā)現(xiàn)她的時候,人已經(jīng)死了!我是因為怕被惹上麻煩,才偷偷將尸體帶去丟掉的!” 第162章 番外:鴻偉04 “為什么不報警?”李鴻羽道。 “我怎么報警!”中年男人十分激動, “當(dāng)時那個女人已經(jīng)死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溺死的,反正渾身都是水!而且尸體就出現(xiàn)在我的貨車上, 周圍又沒有監(jiān)控,如果報了警, 警方肯定第一個就會懷疑我!” “你的貨車當(dāng)時停在哪兒?”吳偉偉問。 “巷子里?!敝心昴腥苏f, “我是外地人,租的城中村的房子。那地方魚龍混雜, 什么人都有, 有兩個監(jiān)控也早已經(jīng)成了擺設(shè)?!?/br> 他死死咬著腮幫, 兩拳攥緊,“這種情況下,換成是你們, 你們會怎么做!” 冤假錯案不是沒有,男人的擔(dān)憂并非不能理解。 吳偉偉沉默了片刻,繼續(xù)問道:“所以你就把尸體藏在車里, 在運貨的時候把她帶進工地拋尸?!?/br> 中年男人低下了頭,一聲不吭。 吳偉偉:“那你為什么在七天之后又過來一趟?真的是因為送錯貨?” “不是……”中年男人突然渾身一抖, “我是因為害怕?!?/br> “你搬運尸體的過程中沾染了尸氣和晦氣, 想必近來走了霉運?!崩铠櫽鸬曋赋觥?/br> 中年男人猛地抬頭,眼里閃過片刻驚訝。 半晌, 他重新低下頭,帶著幾分恐懼低聲說:“從我把尸體送進工地那天夜里起, 我就開始做噩夢, 特別是最近幾天,我越來越倒霉。就好比今天,要不是有人拽了我一把, 我今天上午就被樓上掉下來的花盆給砸死了。” “她一定是怪我沒有好好安葬她,一定是這樣……”中年男人的身體越抖越厲害,害怕到了極點。 他現(xiàn)在滿心后悔,可若是事情重來一遍,他或許還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家里還有妻子和孩子要照顧,一家老小全靠他跑車替人拉貨賺錢,他若是真因為這事兒惹上官司,被抓了進去,這個家也就跟著垮了。 “你把尸體藏到哪里的?”李鴻羽站直,抬頭看向辦公室的大門方向,示意道,“帶我們過去?!?/br> 男人僵在原地,不停地用力搖頭:“我不去,我不去!” 他突然一下噗通跪地,膝行到離他最近的盧光安面前,兩手緊緊抱住盧光安的腿,祈求道:“盧先生,我今天不該來要錢,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錢我不要了,你讓守在外面的人放我走吧!我保證以后再也不出現(xiàn)。” 盧光安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愣在原地,還是吳偉偉先反應(yīng)過來,伸手把人扶起。 “所以你今天來要錢,是想離開這里?”他問,“你是不是覺得只要遠離了,晦氣就跟著散了,死去的女人就不會再影響你?” “難道不是嗎……”中年男人訥訥道。 “當(dāng)然不是?!眳莻フf,“如果只是少量的晦氣,多曬幾天太陽自然就散了,可你身上還沾染了尸氣,長此以往,你身上的晦氣會越來越重,今天只是差點被花盆砸了腦袋,明天可能就是車禍、墜樓?!?/br> 中年男人嚇得更厲害,不知所措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見對方看著自己,戊戌愣了下,弱弱道:“所以你最好是帶我們?nèi)ガF(xiàn)場看看,只有從源頭上解決了問題,你的霉運才會消散?!?/br> “你們會報警嗎?”中年男人問。 “看你的表現(xiàn)。”知道不給點甜頭這人是不會說出尸體未知的,李鴻羽便給了他一顆定心丸,隨后抬腕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下午五點半,太陽快下山了。 中年男人猶豫幾瞬,咬了下牙,痛下決定:“我?guī)銈內(nèi)ァ!?/br> 藏尸的地點在整個工地最靠里的位置。 那是一個地下室,里面有能控制整個小區(qū)自來水的總閥門,而尸體就藏在其中一個最大的管道內(nèi)。 因為通水的緣故,管道的閥門是打開的,水將尸體從閥門處沖到了自來水管道的分岔口。分岔口沒有總管道那么粗,尸體以艱難的姿勢曲折的堵在那里。 當(dāng)吳偉偉爬進被水漫了一半的管道,用手電照到那尸體的時候,很沒出息的嚇了一跳,一個勁兒的倒著往后爬,雙腳和屁股險些懟上李鴻羽的臉。 “你冷靜點。”李鴻羽用胳膊肘頂住退下來的人,“你看見什么了?” 青年清冷的聲音的確帶有幾分安撫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