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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離凰在線閱讀 - 第71節(jié)

第71節(jié)

    “能!”這個時候,不管什么條件,她都能答應。

    不知道為何,她說出這個“能”的時候,隱約看到薄云岫唇角微微挽起,弧度很小,似笑非笑,卻頗有幾分意味深長,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薄云岫的心思慣來很沉,又不愛說話,委實不好猜!

    這廂剛進宮門,侍衛(wèi)就急急忙忙的跑來行禮,說是承寧宮出了事,請離王殿下趕緊去看看。可昨兒都好好的,怎么就出了事?

    薄云岫擔心,可能是太后來找沈郅麻煩!

    然則,沈木兮一聽皇帝那頭出了事,甩開薄云岫,跑得比誰都快。

    黍離喉間滾動,只覺得王爺的臉色好似又沉了下來……然后,王爺縱身一躍,瞬時就沒了蹤影。

    承寧宮門前,侍衛(wèi)們黑壓壓的跪了一地。

    沈木兮跑進去的時候,生生嚇了一跳,冷不丁頓住腳步。

    腕上一緊,竟被薄云岫握住,“在宮里放肆,不怕掉腦袋?”語罷,直接領著她穿過院子,快速進了承寧宮的寢殿。

    春風殿內,圍了一群太醫(yī)。

    老太醫(yī)們七嘴八舌,一個個又是嘆氣又是跺腳的,好似真的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待回頭,驟見離王牽著一個陌生女子走來,皆撲通撲通跪地行禮。“怎么回事?”薄云岫冷喝。

    沈木兮掙扎了一下,奈何這廝抓得生緊,好似怕她跑去闖禍,愣是沒松懈分毫。無奈,她只得眼看著這幫老太醫(yī)跪在自己跟前,不由得心內微虛。

    “皇上昨晚……”為首的太醫(yī)猶豫著,“被、被刺客打了!”

    沈木兮以為自己聽錯了,“打了?”

    腦子里忽的一片空白,壞了,難道是……

    薄云岫二話不說牽著她進門,一進門,眉頭快速擰起。

    只見龍榻前齊刷刷站著三個人,依次分別是春秀、從善、丁全。三人皆歪著腦袋,不知在看什么,看得這般入迷,連薄云岫來了都未能察覺。

    “春秀?”沈木兮一聲喊。

    春秀如大夢方醒,猛地轉身,“哎呀,沈大夫,你可來了!”

    正因為春秀轉身,讓出了一道縫隙,薄云岫終算是明白了,這三人方才在看什么。只見沈郅趴在床頭,正幫著皇帝用紗布,把整個臉都盤了起來,最后只露出一對黑黝黝的眼睛和笑嘻嘻的嘴!

    “娘!”沈郅欣喜若狂,“娘!”

    沈木兮用力甩開薄云岫,大步流星奔向床頭,一把將沈郅抱在懷里,若非還保持著清醒,知道這宮禁,定然是要哭出來的,“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兒子囫圇個的回來,她這個當娘的終于放了心。

    “小兮兮!”皇帝撅著嘴,“你終于來看朕了!你是不是也知道了?朕受了重傷,你看……”

    沈郅翻個白眼,伏在沈木兮耳畔悄悄說,“娘,你別理他,他裝的!”

    沈木兮看了看兒子,再看著噘嘴、擠眼睛的薄云崇,極是哭笑不得。想了想,她抱著沈郅走到一旁,皺眉望著面色微沉的薄云岫,心里有些發(fā)虛。

    阿落在門口張望了一眼,沒敢進來,下意識的明白了些許。

    “娘,昨晚皇上被打得好慘哦!”沈郅低低的說。

    “噓!”沈木兮示意他別說話,把孩子放下,牢牢的牽在身邊。

    “小兮兮……”薄云崇哀怨的沖向沈木兮,快速張開了雙臂。

    下一刻,薄云岫擋身。

    不偏不倚的,薄云崇正好把自家兄弟抱了個滿懷,一抬頭,瞬時眉心突突的跳。

    春秀,“……”從善,“……”

    丁全,“……”

    沈木兮默默捂住了兒子的眼睛,“別看,會長針眼!”“抱也抱過了,裝夠了吧?”薄云岫目光狠戾,若眼神能殺人,他定是要捅皇帝幾刀子,“你打算玩到什么時候?出了事,不急著抓刺客,你是想鬧哪樣?”

    “刺客是個女的。”薄云崇忽然發(fā)了瘋似的捧著自己的臉,“朕覺得,那就是緣分……”

    “那刺客怎么沒剁了你?”薄云岫咬著后槽牙。

    薄云崇翻個白眼,頂著滿頭的白紗布,眼神極是嘲諷,“嘖,就你這樣的,活該找不到紅顏知己。天下女子哪個不愛溫柔,溫柔懂不懂?比如輕聲細語,比如……”

    他又要去抱沈木兮,卻見薄云岫眸光陡戾,驚得他趕緊收手。

    “天下女子,皆與朕有緣!”薄云崇大言不慚。

    春秀嘖嘖嘖的搖頭,“郅兒,以后千萬別學!”

    “王爺!”黍離在外行禮,“魏側妃去了長福宮,覲見太后娘娘!”

    眉心陡蹙,薄云岫深吸一口氣,視線幽冷的落在沈郅身上,嚇得沈郅趕忙抱住了母親的腰,渾然不敢動彈,生怕被薄云岫帶去見壞婆婆。

    “如果要去見太后,我跟郅兒一起去!”沈木兮將沈郅藏在身后,擋去了薄云岫的視線,“我絕對不會讓兒一個人去面對,母子一心,誓死不相離!”

    薄云岫沒說話,狠狠剜了薄云崇一眼,掉頭就往外走。

    “別怕!”沈木兮握緊兒子的手。

    “沈大夫?”阿落在門口驚呼。

    “春秀,你和阿落在一起,不要隨便亂走?!鄙蚰举饨淮?/br>
    春秀點頭,“放心。”

    眼見著薄云岫領著沈木兮母子離開,薄云崇雙手叉腰,略顯惆悵,“就這么走了?”

    “皇上,太后娘娘和離王殿下原就不對付,這要是鬧一出,唉呀媽呀,那得成什么樣?”丁全掐著蘭花指,滿臉都是擔慮的表情,“皇上,您要不要去看看?”

    “朕巴不得他挨訓!”薄云崇雙手環(huán)胸。

    從善補充一句,“那要是沈大夫吃虧呢?”

    這倒是戳在了薄云崇的心坎上,他可是最憐香惜玉之人,上回太后就差點弄死沈木兮……鼻尖哼哼兩聲,薄云崇頂著滿腦袋白燦燦的繃帶,起駕長福宮。

    長福宮內。

    這下可算熱鬧了,薄云岫直接領著沈木兮母子進門,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太后跟前,氣得關太后差點沒把手中的杯盞砸過來。

    “你還敢?guī)е麄儊硪姲Ъ遥 碧笠а狼旋X,“難道你沒看到,鈺兒的腦門上還染著血嗎?這對心狠手辣的母子,誠心是要占了離王府,想害死鈺兒母子!薄云岫,你就是個睜眼瞎!”

    沈木兮攜著沈郅正欲下跪,卻被薄云岫快速捏住了胳膊。

    正是他這一拽,教太后勃然大怒,“薄云岫,你什么意思?難道哀家還受不起了?她是個什么東西,哀家可是你的養(yǎng)母!”

    “太后娘娘還記得自己是養(yǎng)母?”薄云岫音色沉沉,語氣平緩而淡然,“既非生母,想必親疏有別,太后娘娘管得太寬了!”

    太后愕然,忽然間說不出話來。

    魏仙兒今日未施粉黛,瞧著形容憔悴,又因著身穿素衣的緣故,好似整個人都受到重創(chuàng),精神萎靡,脆弱得讓人心生不忍。

    “太后娘娘!”魏仙兒開了腔,躬身行禮,“是鈺兒不懂事,必定是鈺兒惹怒了沈公子,才會受此一難。請?zhí)竽锬锬煿稚虼蠓蚰缸樱显烽w里都是年紀相仿的孩子,難免磕碰,實屬正常?!?/br>
    “你看看你自己,被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到了現在還要替這對賊母子求情?”太后滿心滿肺的恨鐵不成鋼,眼睛里盛滿心疼,“他們是罪無可恕,罪有應得,你又何必把自己放在這么卑微的位置?你是離王府的側妃,是離王正兒八經的枕邊人,她沈木兮算什么?”

    沈木兮捏緊了沈郅,這般徹頭徹尾的羞辱,劈頭蓋臉的羞辱,讓她有些站著不住,兒子就在身邊,她這個當娘的被人指著鼻子罵,卻不能……

    “她會成為離王妃!”薄云岫握住了沈木兮的手,視線涼薄的掃過太后和魏仙兒。

    魏仙兒面色驟變,身子愕然繃緊,離王說了什么?什么離王妃?誰是離王妃?

    “離王妃?一個大夫?”太后也以為自己聽錯了,“薄云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本王說過,要娶你?!彼雮冗^臉看她。

    沈木兮愣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盯著薄云岫,一張臉瞬時乍青乍白得厲害,她委實沒有半分喜悅,唯有驚懼和滿心的幾欲逃離。

    “娘,你捏疼我了!”沈郅略帶吃痛的掙扎著,抽出了手。

    沈木兮這才回過神來,慌忙檢查兒子的手,竟在不知不覺中,將孩子的手都捏紅了,心下略顯內疚,沈木兮微微紅了眼眶,“對不起!”

    “薄云岫!”太后厲喝,“你真的要娶這個女人?”

    “太后若是給予祝福,本王甚是欣慰;若是不能,就請?zhí)笊谱哉渲?,少說那些不吉利的話!”薄云岫素來言出必踐,他做的決定,無人能改。

    魏仙兒瞬時面白如紙,“恭喜王爺,恭喜……王妃!”

    “你糊涂了!”太后憤然,“她沈木兮是個什么東西,也配當離王妃嗎?論資歷論相貌,你哪點不如她?你的兒子可是離王府小公子,她的那個野種……”

    “我不是野種!”沈郅厲聲反駁,這個壞婆婆罵娘罵她,話語惡毒,言辭簡直難以入耳。沈郅雖然年紀小,卻也知道什么叫禮貌,“你連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懂,還要讓別人跪著向你磕頭,你才真的不配!”

    沈木兮慌忙捂住沈郅的嘴,“郅兒,別說了!”

    這可是太后,若是把太后惹急了,是會殺人的。

    “反了反了反了!”太后拍案而起,“來人,把這個野種給哀家抓起來,竟敢辱罵哀家,哀家今日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

    “太后恕罪!”沈木兮撲通跪地,“太后娘娘,是沈木兮教子無方,若有罪責,沈木兮愿意一力承擔,請?zhí)竽锬铩?/br>
    外頭的侍衛(wèi)沖進來,薄云岫幽然轉身,目光冷冽,“誰敢?”

    侍衛(wèi)們面面相覷,慎慎的收劍退出殿外,愣是沒敢動沈木兮和沈郅分毫。

    “薄云岫,你也反了嗎?”太后咬牙切齒。

    “太后,還記得你與本王的約定嗎?”薄云岫冷問。

    那一瞬,四下一片死寂,幾近落針可聞。

    約定?

    沈木兮心頭狐疑,慎慎的抬了一下頭。

    “你敢要挾哀家?!”太后以手拍案,“薄云岫,你真以為哀家……”

    “本王什么都不以為,本王只是覺得有些事情,適可為止的好!”他躬身將沈木兮攙起,極是不悅的冷睨著她,“是天生軟骨頭,還是壓根就沒長骨頭?”

    嫌她動不動就下跪?!

    沈郅算是看清楚了,薄云岫這次是光明正大的站在母親這邊的,小家伙當下挺直腰桿,難怪薄鈺之前這么囂張,有人撐腰的感覺還真不賴!

    “你若是以為自此可以拿捏住本王,可以肆無忌憚,那你就打錯了主意。曾經也許是,但以后就不是了?!北≡漆毒彶匠笞呷?。

    那一瞬,太后猛地往后退,竟忘了身后便是椅子,登時一屁股跌坐下去,“你、你想干什么?薄云岫,你真的不在乎……”

    “一條命,本王輸得起!”薄云岫面色黢冷,旋即側過臉,斜睨魏仙兒一眼,“你是要留在長福宮,還是帶著鈺兒回王府?”

    魏仙兒慌忙行禮,“妾身是王爺的側妃,自然是要回王府的。”

    “太后的大禮,本王已經收到,希望這只是太后的一時興起?!北≡漆段⑽⒏┫律碜?,周遭驟冷,幽邃的瞳仁里,倒映著屬于太后的驚顫,“太后久居宮中,怕是不太清楚。護身符這種東西,講求完好無缺,一旦撕開一角……可就不靈了!”太后啞然失語。

    沈郅牽著母親的手,皺著眉仰望著,滿心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