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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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做了手腳?”他問。 “你……”沈木兮撇撇嘴,能不能別這么聰明。 他嗤了一聲,“早就知道會這樣?!?/br> “你想威脅我?”她冷著臉,站在原地看他。 薄云岫不做聲,瞧著她的腦袋半晌,須臾才開口,煞有其事的問,“這里面裝得是什么?” 他這人嚴肅慣了,如今這么一問,倒是把沈木兮給問住了。腦袋里自然是腦漿,還能有什么?難不成裝的都是豆腐嗎? 開玩笑! 嗯? 豆腐? 沈木兮翻個白眼,“行啊,堂堂王爺終是開了竅,知道罵人不吐臟字了?” “若是要拿太后威脅你,何必在她面前救你?”他涼涼的剜她一眼,臨了還不忘贈她一個字,“蠢!” 前一句倒是挺讓人感動的,可這最后一個字嘛……好感全消,沈木兮的臉瞬時黑沉下來,果然,這人嘴里吐不出半句好話。 “薄云岫,此番我能全身而退!”這一次,她能保證全身而退,所以壓根不需要薄云岫來救,“你還是先顧好自個的兄弟吧!” 只有讓薄云岫過去,步棠才會第一時間離開。 薄云岫瞥她一眼,“不需要你提醒。”既然進了宮,自然是要去一趟承寧宮,文武百官一直在上折子,再鬧下去怕是真的要引起公憤了。 盡管,揍得皇帝鬼哭狼嚎,是薄云岫這么多年以來,一直想做的事情…… 眼見著薄云岫離開,沈木兮瞧了月歸一眼,“你也不希望薄云岫和小棠打起來吧?” 月歸垂眸,當即明白了沈木兮的意思,點點頭,轉(zhuǎn)身便飛奔而去。 “讓月歸去通風報信?”阿落詫異。 “小棠不喜歡離王府的人,更討厭薄云岫,若是一言不合就開打,吃虧的是小棠,這里畢竟是皇宮。但是皇帝不放手,小棠就不會走,會依舊拿皇帝當沙包,橫豎她不喜歡這朝廷,難得有泄憤的機會!”沈木兮想著,步棠沒把皇帝真的打成傻子,已經(jīng)是為蒼生手下留情了。 阿落點點頭,“那咱們別走了,在此處等著吧!宮里,不安全?!?/br> “嗯!”沈木兮相信這句話。 但是從今往后,阿落再也不敢說這些話了,因為她覺得自己是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還是多說點吉祥話為好。 侍衛(wèi)快速圍攏上來的時候,沈木兮和阿落默默的對視一眼,她們什么都沒做,這是玩的哪一出? “沈大夫,長福宮走一趟吧!”劉得安開口。 老熟人了,自然有話可以問兩句。 “劉統(tǒng)領(lǐng),能否多嘴問一句,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嗎?”沈木兮不解,按理說方子暫時不會有問題,就算出現(xiàn)一些排斥,那也是在藥效積累到一定程度之后,不可能這么快就被發(fā)現(xiàn)才對。 難道是別的什么事? “是!”劉得安頷首,拂袖讓底下人退開幾步,今日他帶的都是自己的親衛(wèi),是以才敢吐實,“沈大夫,薄鈺的藥出問題了,您小心!” 藥? 沈木兮駭然,藥絕對不會有問題,有問題的只能是人! “沈大夫?”阿落慌了。 “劉統(tǒng)領(lǐng),太后要抓的只是我,對嗎?”沈木兮道。 劉得安點頭,“對!” “那好,我跟你走!”沈木兮回望著阿落一眼,阿落張了張嘴,終是會意的點點頭。 “走吧!”劉得安也是刻意放了阿落,讓阿落能回去通風報信,這些日子劉得安也是看得清楚,太后全然被魏仙兒蒙蔽,已經(jīng)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 那魏仙兒仗著太后的寵愛,一心要做離王妃,可離王不為所動。 離王殿下是什么人? 雖然脾氣不好,卻也是忠正耿直之人,素來依法辦事,從不懈怠朝政,這些年若不是離王執(zhí)掌朝政,依著皇上這般性子的胡鬧,這江山早就拱手讓人了。 若只是尋常的女子爭寵倒也罷了,偏生得這魏仙兒竟然利用自己的兒子,連劉得安都覺得過分了。也難怪離王會勃然大怒,劃傷她臉,將這對母子一并逐出王府。 “其實王爺心里是很清楚的?!眲⒌冒矡o奈的沖著沈木兮笑,輕嘆著握緊手中佩劍,“否則不會連小公子都趕出去?!?/br> 趕走薄鈺,是為了斬斷魏仙兒的癡心妄想,免得她一直以為,只要有薄鈺在,薄云岫就狠不下心。 可薄云岫也沒料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 外人尚且看得清楚,太后卻執(zhí)意維護,對沈木兮來說,簡直是無妄之災(zāi)。 沈木兮沒有多說什么,心里盤算著,從這兒去長福宮需要多久,阿落去承寧宮要多久,再月歸找不到人,趕到長福宮需要多久? 一番盤算,她覺得自己怕是得拖一拖時間。 “藥,有什么問題?”沈木兮扯了扯肩上的藥箱帶。 劉得安搖頭,“不知,我出來的時候只看到太醫(yī)在搖頭,對著藥渣各種試!” “藥都是太醫(yī)院抓的,出了問題找我算賬?”沈木兮輕嗤,魏仙兒的腦子是被驢啃了吧? 不對,驢都得搖頭:這鍋不背! 進了長福宮,沈木兮深吸一口氣,摸了摸衣袖里的牛毛針,萬不得已的時候,她得出手自衛(wèi),總不能什么錯都沒犯,白白讓人欺負。 劉得安也覺得頗為可笑,藥方是太醫(yī)院看過的,藥材是太醫(yī)院抓的,沈木兮不過是開了張方子,最后藥里出了問題,卻來找沈木兮的麻煩,這不是丟責任嗎?就因為沈木兮背后是離王,出了事,離王都能一力承擔?“沈大夫,我只能送到這兒,您自個進去吧!”劉得安職責所在,終是有些心虛,“您保重!” 沈木兮點頭示敬,“多謝!” 旁人對皇宮稀罕,是因為總在宮禁外圍繞圈,她沈木兮一介平民,每次都得進太后的長福宮,這福氣還真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太后娘娘千歲!”沈木兮行禮。 “沈木兮!”太后這會還有些氣喘,她是被魏仙兒派去的人,特意找回來的,說是薄鈺出事了。一來便見著太醫(yī)在房內(nèi)直搖頭,說是藥里出現(xiàn)了問題。 太醫(yī)不說是太醫(yī)院抓藥的問題,直接說沈木兮的藥方有問題,說是此前未能發(fā)現(xiàn)有兩味藥相克,乍一看全無問題,但是久食必定損傷機理。 “你怎么說?”太后瞧著神情呆滯,昏昏欲睡的薄鈺,滿心滿肺都是心疼,這可是薄家唯一的后嗣,萬一出事,可怎么得了,“謀害離王府小公子,皇室宗親饒不得你!” “等等!”沈木兮皺眉,太后沒讓她起身,她自然得一直跪著,“太醫(yī)確定是藥方的問題,而不是藥材的問題,那么藥渣呢?” 太后一個眼神過來,藥渣擱在藥包上,被端到了沈木兮跟前。 沈木兮瞧了一眼床頭坐著的魏仙兒,這人正抱著兒子,癡癡愣愣的不說話,連個眼神都沒往這邊瞧,裝得可真夠像的。低眉瞧著跟前的藥渣,沈木兮取了銀針慢慢撥弄著,俄而抬頭瞧一眼滿面慌亂的太醫(yī),心里隱約有了底。 藥材其實沒什么問題,說什么相沖也是無稽之談,有些藥著實會有相沖之說,但得看行醫(yī)者的拿捏分寸。用量不同,起的效用也會隨之改變,是以太醫(yī)院不過是拿她當替罪羊。 奇怪的是,藥渣里有一股很微妙的怪味。 沈木兮俯下身子,細細的輕嗅,“誰煎的藥?” “煎藥?”太后看了一眼墨玉。 墨玉眉心微蹙,當即扭頭去看魏仙兒。 這一看,所有人都明白了。 “這些日子以后,鈺兒一直身子不適,我身為娘親,自然要親力親為,難道要把自己的兒子交到別人的手里嗎?鈺兒已經(jīng)這樣了,你為什么還是不肯放過他?為什么?為什么?”魏仙兒抱緊了懷中木訥的薄鈺,嘴里一直絮絮叨叨著“為什么”三個字。 乍一看,這魏仙兒好似真的愛子心切。 可沈木兮跟她過招這么久,還不知道她的秉性嗎? 裝柔弱,裝弱者,裝無能,于是乎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她,都得順著她,都得哄著她。 “沈木兮!”太后咬牙切齒,“你好歹毒的心腸!簡直是蛇蝎婦人,妄為大夫!” “這藥方是我寫的,但是藥材總歸是太醫(yī)院抓的吧?”沈木兮望著冷汗涔涔的太醫(yī),太后怕是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竟沒瞧見太醫(yī)這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行,就當是藥材也沒問題。 那么問題來了,薄鈺的神思恍惚,到底是誰做下的孽? “敢問太醫(yī),我這藥方里,可有安神露?”沈木兮問。 魏仙兒的眉睫陡然揚了一下,愈發(fā)抱緊了懷中的薄鈺。 太醫(yī)一愣,“沒有!” “太后可都聽見了?”沈木兮直起腰桿,“我這藥方里沒有安神露,可有人往這藥里加了安神露,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藥材浸泡在藥湯里,怎么可能不留半點痕跡!” 太后瞧著墨玉,“安神露是什么?” 墨玉皺眉,“沈大夫,你是說這藥原是沒問題,但是后來被人加了一味安神露?” “沒錯!”沈木兮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魏仙兒,“藥是誰煎的,問一問便是!” 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落在魏仙兒身上,饒是太后也跟著倒吸一口冷氣。 母子母子,乃為一體,豈能互為傷害? 牲畜尚且懂得護犢,何況是人! “鈺兒別怕,娘會永遠陪著你,會護著你,娘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鈺兒真乖,鈺兒是娘的心頭rou,娘就算是死也要保護娘的孩兒!”魏仙兒絮絮叨叨,何其愛子心切。 “她都這樣了,你還要污蔑她,沈木兮,你好歹毒的心腸!”太后怒然直指,“來人,把她給哀家抓起來,此番就算是薄云岫來搶人,哀家也得殺了這個心狠手辣的毒婦!” 沈木兮淡然自若的打開藥箱,“太后娘娘要殺人,是不是想讓薄鈺這輩子都做個傻子?就像現(xiàn)在這樣!” 墨玉慌忙抬手,示意沖上來的侍衛(wèi)趕緊退下,“太后娘娘,孩子要緊呢!” 一輩子當個傻子,那豈非徹底毀了? “這安神露是個好物件,能安神寧心,但對心智未熟的孩子來說,簡直是毒得不能再毒,不致命卻能致傻,從此以后癡癡呆呆,再也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當務(wù)之急,是要看看這毒性多烈,若是食用不多還有救!若是遲了,這輩子都完了!”沈木兮將脈枕取出,“太后是救還是不救?” 太后正欲開口,卻被墨玉輕輕扯了一把,“太后娘娘,孩子要緊!” 又是這句話! 太后恨恨的咬著牙,“你若是治得好,哀家恕你無罪,若是治不好,哀家……” “若是治不好,任由太后千刀萬剮!”沈木兮接過話茬,極為自信的坐在床邊,“也希望太后娘娘能言出必踐,莫要再食言!” 太后臉上發(fā)臊,但為了薄鈺,亦是忍了。 沈木兮面帶微笑,擱下脈枕便去握薄鈺的手腕,魏仙兒,你既然要玩,我沈木兮奉陪到底,就看誰先忍不住! “不許碰他!”